第4頁 文 / 金萱
「唔……唔……」開敔怎麼了?他在哪裡,傷得重不重?她想到他身邊去。
「別動,妳還不能起床。醫生說妳有腦震盪的現象,必須要躺著。」喻母倏然伸手壓住企圖起身的女兒道。
「唔……唔……」開敔,她想知道開敔現在怎麼了,開敔……
「妳想知道開敔的情況是不是?」喻母開口問。
喻琦倏然用力的抓握了一下母親的手。
「其實詳情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剛剛才推出手術房,妳爸聽到消息後已經趕過去看他了,而我則是留在這裡照顧妳,所以不清楚。不過至少已經確定他脫離險境,沒有生命危險了。」喻母說。不過後面兩句是她掰的。
開敔是否已經脫離險境必須要等老伴回來之後才知道,但是老伴都去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回來,可見開敔的形況可能不太樂觀,這一點她絕對不能讓女兒知道。
喻琦激動的握緊母親的手,不再唔唔唔的發出怪聲來。
她要好好的養病,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復行動力,然後到他身邊。
這場車禍雖然來得突然而且驚駭,他們倆的婚禮也因此而必須要延後舉行,但是它絕對影響不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因為他們已經約好了要一起白頭到老,相親相愛一輩子。
「好好的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知道嗎?」母親輕撫著她的髮梢,輕聲的對她說。
「嗯。」她輕應一聲,不確定母親有沒有聽到,然後在母親一次又一次的輕撫下,她慢慢地、慢慢地再度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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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琦再度醒來時,身上痛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有加劇的感覺,尤其是在左臉頰的地方。
她嘗試著睜開眼睛,感覺覆在眼睛上的紗布並未移走,她伸手去摸,抬起的手卻在空中被人截住而停了下來。
「媽?」她出聲喚道,發現自己的雙唇雖然仍因麻痺感而感覺笨笨拙拙的,但是已能發出能夠讓人聽得懂的音調。
「伯母一夜沒睡,我叫她先回家休息了。」一個熟悉的嗓音說。
「艾媺?」喻琦一下子便認出她的聲音。
「是我。妳現在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痛?如果妳真覺得受不了的話就告訴我,我去請護士幫妳打支止痛劑。」艾媺嘎啞的對她說。
「妳怎麼了,該不會是在哭吧?」她輕鬆的說道,本想扯唇微笑的,但唇邊的肌肉卻完全不受控制,「我很好,沒事的。」她安慰她。
「嗯,妳會沒事的,沒事的。」艾媺強忍著想放聲大哭的衝動,勉強應聲。
雖然看不見,但喻琦仍能感受到她壓抑的心情。他們倆車禍的事一定嚇壞大家了,她覺得很對不起大家。
不過對不起這三個字可以等她復原了之後再說,現在還有件更重要的事。
「艾媺,開敔呢?妳可不可以跟我說他現在怎麼樣了?」她回握住她的手,迫切的問道。
「他很好呀,跟妳一樣正在養傷恢復中,所以妳別替他擔心,照顧好自己就夠了。」艾媺像背書般的將事先背誦了至少上百倍的台詞念給她聽。
她怎麼能告訴她,開陽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還沒脫離險境呢?
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這對有情人?他們是那麼的相愛,相配,而且預定今天就要結婚了呀!
他們倆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一個是醫生救活了許多人,一個是獸醫也救活了許多小動物,他們所造的福難道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老天你真有眼的話,就不應該讓這個意外發生;如果老天你真有眼的話,就應該保佑他們倆都能否極泰來,然後結婚白頭偕老。
拜託你,求求你老天。請你睜大你的眼睛看著他們吧,他們不應該受此折磨,有此遭遇的,請你還原一切……不,還原是不可能了我知道,但是至少讓他們康復,讓他們回到事前的相愛與幸福,拜託你。
「我想聽他的聲音,和他說話。」喻琦乞求的開口,「艾媺檄,妳可以帶我到他身邊嗎?」
「當然不行!」艾媺倏然叫道,激動驚慌的語氣讓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艾媺?」
她驀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先穩住自己的情緒,才又開口。
「妳忘了自己也是一個病人了嗎?因為妳有腦震盪的現象,醫生特別交代要妳這兩天都必須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就連想上廁所也必須要用便盆,不能夠下床。這樣妳要我怎麼帶妳到開陽身邊去?當然是不行嘍。」她放慢說話的速度,委婉的解釋。
「他住的病房離這兒很遠嗎?」喻琦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
「有些距離。」她一定要打消她想去看開陽的念頭,開陽現在人根本就還待在加護病房裡呀。
「為什麼你們不把我們倆安排在同一間病房呢?」
「這是醫院安排的。」
「梁矢璣應該有辦法安排。」
「這……他哪有辦法呀,妳別把他想得太厲害了。」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件事他不可能沒辦法的。艾媺,妳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沒告訴我?」
「什麼?哪有,我哪有隱瞞妳什麼事,妳別胡思亂想!」艾媺徒然一驚,語氣不知不覺受到影響而變得慌亂了起來。
喻琦雖然此刻眼睛看不見,但不表示她的心也盲了,所以只需一秒鐘的時間,她立刻便可以判斷出艾媺在說謊。
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說謊騙她,又說了什麼謊呢?
腦袋突然被一把巨大的鐵槌狠狠地敲了一記,讓她渾身發僵、血液逆流,整個人從背脊冷到四肢,渾身都克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感覺她的手在一瞬間突然變得冰冷無比,還不住地顫抖,艾媺被嚇壞了。
「喻琦妳怎麼了?別嚇我,妳哪裡不服舒?喻琦!」她不知所措的叫道,眼淚因驚恐而又再度的落了下來。
喻琦毫無反應。
「我去叫醫生,妳等我,等我!」艾媺當機立斷的說,轉身要走,卻發現她的手在一瞬間緊緊地反扣住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喻琦?」
「他是不是死了?」她臉色慘白的問。
「什麼?妳說什麼?」只見她的嘴唇動了動,卻聽不見她說了什麼,艾媺不得不將身體彎向她問道。她的手抓得她好痛。
「他是不是死了,開敔他是不是死了?」她的聲音顫抖中帶著絕望與恐懼,而且空洞得讓人心碎。
艾媺驚愕的看著她,終於知道她這一連串異常的反應為何而來。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但淚水卻仍忍不住的繼續狂流。
「不,不是,開陽他沒死,沒死。」
「妳騙我,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所以你們才不讓我去找他,不讓我和他住同一間病房。他死了對不對?他死了對不對?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她激動的大叫,掙扎的要從病床上爬起來。
「喻琦妳冷靜點!」艾媺拚命的阻止她,「開陽他真的沒有死,妳不要這樣,冷靜點!」
「妳騙我,我要去看他,我要去找他--」
「喻琦,妳別這樣!」
「放開我,妳放開我,啊……啊……」她再也控制不住絕望的痛楚,放聲嘶喊尖叫。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梁矢璣急步衝進病房問道。他才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點東西而已,沒想到病房內卻已風雲變色。
「喻琦以為我在騙她,她以為開陽死了。」艾媺淚流滿面的轉頭看向他說。
聞言,梁矢璣霍然大步的走到病床邊,一把攫住已經崩潰的喻琦,也不管自己的動作或力道是否弄痛了她,劈頭就朝她大聲吼道:「姓喻的,我警告妳不要咒我兄弟喔,他還好端端的活著,妳幹麼咒他死呀!」
「璣你別這樣,喻琦她身上有傷呀。」
「我管她身上有沒有傷,敢詛咒開陽,我就要她好看!姓喻的妳給我聽好了,如果妳……」
「夠了,璣。」艾媺將他的雙手從喻琦身上扳開。
「妳敢再開口詛咒我兄弟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妳的。」雖然被推離了病床邊,梁矢璣還是發狠的將話給說完。
艾媺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他到底有沒有考慮到喻琦她是個病人呀?但當她轉身回頭看到已經安靜下來,不再發出猶如受傷野獸般淒厲嘶叫聲的喻琦時,她霍然明白了老公的用心良苦。
「喻琦,開陽他沒有死,這種紙包不住火的事我不會騙妳的,請妳相信我好不好?」她伸手替她抹去從她臉上紗布下流下的淚水,沙啞的對她說。
「我要親眼看見他。」喻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啞的開口。
「妳兩隻眼睛都被包住了要怎麼看?」梁矢璣在一旁沒好氣的說,巧扮黑臉。
「別說醫生交代了妳現在絕不能下床的命令,妳眼睛上的紗布也還不能拆呀。所以喻琦,妳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快點恢復體力與精神,讓醫生解除妳不能下床的命令,這樣就能早一點去看開陽了,不是嗎?況且妳這個樣子去看開陽,妳不怕會加重他的擔憂,讓他無法專心養傷嗎?」艾媺循循善誘的對她說,希望能打消她想去看開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