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紫菱
採花被他這一番感謝,急忙搖頭道:「總管你別折煞我了,我是來這白吃白喝的,我這一輩子生活都沒這麼優渥過,還麻煩你們老爺派人出外去找水荷小姐,我才不好意思呢。」
接著梁總管吐露更多事,而他說的這些事她全然不知。
「其實不只夫人疼妳,就連老爺也很疼妳呢,只是老爺做人不喜歡把恩情提在嘴邊說而已。」他的聲音變得很低,就像在說一件秘密之事,「那個段少爺,老爺派人到他家鄉查過他的人品,得到的回報極差,老爺很不喜歡他這個人,卻因為他送妳到這兒來,又想學些生意上的事,老爺才勉為其難的收著他在身邊,老爺待人一向很嚴,這樣破例的事情不曾見過,這都是因為他心裡疼著妳,愛屋及烏啊。」
採花楞住了,段文慶街談巷聞的風評有多差,看她一得知小姐要跟他結親,就把小姐送走的事就可得知。而最後他被趕出家門,當然大家一定會在後頭加油添醋,把事情說得更誇張,只是他們完全不瞭解內情罷了。
現在的段文慶有多努力,多想光榮父母,看他整日都跟在梁老爺身邊學做事就可明白一二,但是與他不熟的人,哪知道那麼多。
「其實段少爺是個很好的人,他的身世有些隱情,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採花說著段文慶的好話,梁總管也只是點頭,並不做反應,看來他還是相信老爺那邊得來的消息。
「採花姑娘,不是我在說,妳真的貼心又懂事,梁家的家產這麼多,那些餓狼般的親戚自從知曉小姐死後,算準梁家後繼無人,不斷的在後頭搞鬼,想著要分財產,老爺之前意志消沉,根本不想管,現在則心裡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採花也不知道他說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默默聽著,反正梁家的事又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在這等小姐而已。
見她全然沒有想到另一面,梁總管彎身道:「妳還不懂嗎?採花姑娘,老爺一定是想要認妳當乾女兒,讓妳正式繼承這個家,然後再為妳尋一門極好的親事,找個好男人不但能照顧妳,更能照顧這個家。」
採花張大了嘴巴,再怎麼樣,也想不到梁總管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吃驚極了,「不可能吧?!我、我是夫人外甥女的婢女啊,我的出身……」
他打斷了她的話,「就是因為這樣,採花姑娘,為了妳自個兒,妳一定要答應,當個婢女的生活哪裡比得上當個千金大小姐,更何況妳若是尋到一生的良人,還能替夫人、老爺照顧這個家,他們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採花怔呆在原地,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說法她從來沒想過,但是想起溫柔的梁夫人,若是有這樣的娘親,應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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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管能在山西首富梁家做那麼久,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當初跟她說的話並沒有錯,因為梁老爺將她叫到書房,說的話跟梁總管一模一樣,而且他比梁總管更強勢,令人無法說不。
採花暈眩的走出書房,沒多久梁鎮輝就舉行了宗親會,向外宣佈她是他們梁家的乾女兒,就算他不幸意外過世,全部的家產全都屬於她。
採花可以感覺到那些梁家的親屬,每個都像要吃了她似的瞪視著她,梁夫人雖然沒與梁老爺說話,但是面對著她時,則是雙眼含滿淚水,不斷的緊握住她的手,開心的哽咽。
「娘,妳別哭,這是好日子,應該要開心的。」
聽她喚了一句娘,梁夫人開心的淚水直下,就連她的夫君握住她另一隻手,她也沒有拒絕,只是顫抖著身子,讓夫君把她按進懷裡哭泣,那些怨恨跟痛苦就像淚水落下一樣的遠離了梁夫人的心頭。
從此之後,她就變成了梁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些奴僕就像感謝她讓梁夫人病好、讓主子夫妻感情回復似的,對她也萬分尊重,只是她愛跑愛跳,動作較為粗魯,跟以往蝶玉小姐病懨懨的完全不同,府裡多了更多的笑聲。
而且為了感念蝶玉小姐,採花每日都到她的牌位前上香,她這做法似乎得了更多的人心,連梁鎮輝都點頭,露出了既悲歎又欣慰的笑容。
但就只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她幾乎從此見不到段文慶的人,不曉得是故意或是巧合,總之她成了梁小姐之後,她就再也不曾見過他。
每天,不是僕役拉著她說話,要不然就是婢女拖著她出外逛街,再不然就是梁老爺跟她喝茶或夫人請她到花園裡頭玩兒,讓她差點就以為段文慶離開了梁府,到外地發展去了。
她若是問梁總管,他總是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問奴僕段文慶的去向,奴僕個個也是嘟嘟嚷嚷說不清楚。
她有一次大著膽子,問起她現在的爹,梁老爺臉色不變的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多學些事情,我交代重要的事要他辦妥,況且妳是個女孩子家,問一個大男人的去向成何體統?」
她被罵得臉上訕紅,但是她越見不到他,就越想見他,就算兩個人在一起說些無聊的閒話也好。
雖然段文慶說他再也無法跟人建立長久關係,但是每當她想到廊下那一吻時,她的臉就羞紅無比,一個人想著那甜蜜的感覺而無法回神。
過了一個多月,媒婆上門提親,她的心也跟著忐忑不安,她知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她就是喜歡段文慶。
不管是他的色魔模樣,或是潔癖樣子,甚至他當初落魄時的失意,都能讓她湧起強烈的情愛,越見不到他,這種感覺越是更加的強烈。
一晚,她真的受不了悶,也覺得這樣煩悶的自己,完全不像自個兒的個性,於是她夜闖段文慶的房間,坐在他的床頭,一陣拉扯叫喊。
「喂,起來、起來啊。」
段文慶睡得很沉,被她猛力搖晃,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睜開眼,見是她,不由得驚嚇道:「妳怎麼半夜來男人的房間?」
「你怎麼都不來見我啊,我快悶死了。」
她那無聊撒嬌的語氣很明顯,讓他歎了聲,「我還以為妳變成千金大小姐後,就不想見我這個被趕出來的流浪漢了。」
聽他這麼顛倒是非,讓採花一把火氣上湧,「明明是你都不來見我的。」
他無奈道:「我每次要見妳,一堆僕役都說妳不在,要不然就是在做很重要的事,好像見我是最不重要的事,妳要我怎麼辦,闖進妳的房間,斥問妳為何不見我嗎?」
「才不是這樣,我很想你的。」
採花脫口而出,隨即一張臉俏紅。
段文慶清清喉嚨,捉住被子,往自己的身上蓋。
他這種行為,讓她不舒服的怒瞪他,「你幹什麼?好像我要強壓你一樣。」
「拜託,妳姑娘家說話正經點,被人聽到,還做得了人嗎?」
「那你蓋什麼被子,我在跟你講正經事,你像個娘兒們的捉著被子幹麼?」她用力一扯他的被子。
段文慶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被子被她整個扯過,自己則醜態畢露。
採花從臉紅到了脖子,因為她見到他的火熱在褲子裡頂出了痕跡,她啐了聲,「下、下流。」
段文慶又把被子搶過,急著蓋住,她卻忍不住掩嘴笑,還越笑越大聲,讓他面紅耳赤的威脅,「妳再笑,我就對妳不客氣了。」
採花的反應是笑得更大聲,他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壓住,她輕輕的發出尖叫聲,然後是兩個人的氣息變近,她緊張的舔著下唇,他則望著她的紅唇,眼光變得專注。
「該怎麼辦?我好像、好像變得很正常了。」
她氣息微促的小聲問:「你是什麼意思?」
輕柔的撫著她的面頰,他認真道:「原本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跟女人長久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很想跟妳在一起,一直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他的認真,讓採花心口一陣狂跳,但是他放開了壓住她肩膀的手,坦言,「以前妳是個小孤女,也許願意跟著我一起吃苦耐勞,但是現在妳已經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匹配不上妳。」
她輕擊他的胸口,「你怎麼搞的,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婢女採花啊,又沒什麼不一樣,你幹什麼說這種貶低自己的話。」
段文慶注視著她,「那是妳的想法,採花,我知道妳一直是妳,但是現在環境已經不一樣,其實若不是為了妳,我早就離開梁府了,因為梁老爺跟這府內的人,沒有一個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裡。」
她無法相信的驚呼,「你是作夢嗎?這裡的人每一個都很好,你怎麼會背地裡這麼中傷他們?」
他聞言沉默了。
採花一路上也很少聽過他批評別人,她趨前,深吸口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