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鄀藍
「謝謝你。」貝德至向他道謝。他要真能當他女婿，他給他打一百分。
貝曉路則在他進廚房燒開水泡茶時，壓低著聲音問他們，「媽，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是擔心你，總得來看看你住的地方安不安全，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貝德至替老婆回答。他老婆知道女兒不會對他發脾氣，來之前就已經要他當擋箭牌了。
「你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你以為我們真的像你一樣這麼沒良心呀!在你離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就打電話問過雅瑜，是她告訴我，你暫時住在她表哥這裡。」曾淑琴把一切責任都歸到她的身上。
「是你把我的東西整理好，趕我出來的，現在卻說我離家出走?」
「腳長在你身上，你不走，也沒人逼得了你呀!」
「老媽，你很無賴耶!」有這種老媽，只能算她倒楣。
溫惟竣泡好了玫瑰花茶端出來，替大家都倒了一杯。「這花茶有淡淡的香味，就算不加糖也很好暍。」
除了貝曉路之外，所有人都瑞起來暍了口。
「真的好香，很好喝。」貝德至說。
「伯父要喜歡，待會拿幾包回去喝。」
「這怎麼好意思。」曾淑琴假仙了一下。
「沒關係，這是自家產的。」
「那我就不客氣嘍!」她將精緻的骨瓷杯放回桌上，準備開始切入重點。「我說溫先生——」
「伯母你叫我阿竣就可以。」
「對對，叫阿竣比較親切。我說阿竣呀，你和我女兒同居，我是不反對——」
「媽，你又在亂說什麼!」貝曉路快速的打斷媽媽的話。她快給氣死了!
「曉路，大人說話小孩子不可以插嘴，沒禮貌。」曾姥姥出聲壓制外孫女。在家裡每個人負責的事都分配好了，女婿負責當擋箭牌，她就負責壓外孫女，女兒就負責發動攻勢。
「不過再怎麼說，我們家曉路也是清白女孩，好人家的女兒，假如萬一……」
「萬一什麼?」
「我是說假如曉路萬一懷孕了，你可得負起責任，馬上和她結婚，可千萬下能讓她挺了個大肚子進禮堂，那會讓人指指點點，我們也會很沒面子。」
「你們放心，要真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會負起責任的。」貝曉路母親的演技還真好，逼真到可以得奧斯卡金像獎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老媽，你要是擔心我會丟你們的臉的話，那請你放一百個心，因為我跟他什麼事也沒發生。」
「什麼事也沒發生?!」曾淑琴看向溫惟竣，眼神指責他不會這麼「遜卡，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這麼久了，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溫惟竣尷尬的點點頭。
接下來曾姥姥的問題，更讓人忍不住差點昏倒。「是你有問題，還是我外孫女有問題?」
「姥姥——」她是知道姥姥在她那天才老媽的薰陶下，思想是很開明，觀念也很新穎，只不過這未免也太前衛了點吧!
「曉路，是你有問題嗎?沒關係，現在醫學這麼進步，可以治好的。」曾姥姥反而安慰起外孫女來了。「小帥哥，假如我們家曉路不能生的話，你還肯不肯娶她呀?」
「只要曉路願意嫁給我，就算她不能生，我願意。」
貝曉路聽見他真心的說出這句話，她心裡深深被他給感動了。
他們家是個大家族，她見過雅瑜外婆家一些表弟表妹們，她感覺得出來他很喜歡小孩子。
雖然在舊金山時，她曾表示過她不想結婚，也不打算生孩子，但她不想生，和她不能生，這之間的差別是何其大呀!
而他竟然能包容，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當老婆，若非他真的愛她，這是所有男人都辦不到的事。
「我們曉路能遇到你這麼個好男人，真是上輩子燒好香。」
「我能和曉路相遇，才是我的福氣。」
「曉路，像阿竣這麼好的男人，你還不懂得珍惜，會後悔一輩子的。」貝德至語重心長的對女兒說。
「爸——」
「老婆、媽，我們來打擾他們很久了，我們該回去了。」貝德至站起來。將女兒交給這樣的男人，他很放心。
「伯父，請你等一下。」溫惟竣進廚房去拿了幾罐玫瑰花茶。「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不用麻煩了，我們坐計程車回去很方便的。」
「那我送你們下樓。」
「我來送就好。」貝曉路說。他們是她的爸媽和姥姥，沒理由讓他代替她送。
「姥姥、伯父、伯母，以俊歡迎你們常來玩。」
貝曉路送走了爸媽和姥姥，回房間後，這一夜就沒再出過房門。
溫惟竣也沒去打擾她。她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壞，她若知道今晚的這一次都是他一手策畫的，只怕會氣得想宰了他!
今晚就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第九章
又過了一個星期，兩人的生活一樣各忙各的，溫惟竣因為研發一項新產品，正在測試階段，這幾天他都不在台北總公司，而到了新竹圍區的工廠。
之前雖然兩人也是各忙各的，每天見面的時間，也總只有早上和晚上短短的時間。然而她至少能見到他，心裡多少感覺到有些踏實，就算只是說幾句話，彷彿一天的疲憊就能一掃而盡。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情?見不到他，竟會因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他晚上沒回家，她反而天天準時下班，就算還有未做完的工作，她一樣可以帶回家來做，並不需要一定得留在公司才能處理。
只為他不知何時會從新竹回到家時，她可以幫他煮點東西吃。
而這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事!
只是沒他的屋子，空蕩蕩的，感覺好寂寞，沒他的氣息、少了他溫柔的關懷問候，一個人吃飯，變得食不知味。
她的心似乎也被掏空了般。
明天是週末，不用上班，貝曉路下班前，打了通電話給陳雅瑜，約她一起去吃飯，吃完飯再聊了一下，九點多她就直按回溫惟竣那兒去。
門一開，迎接她的溫暖燈光，讓她的笑顏瞬間浮在臉上，一進屋內只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前面桌上擺了瓶紅酒，和一杯喝到只剩三分之一的酒杯。
「你剛下班!」溫惟竣已經習慣她工作起來像個拚命三娘的工作態度。
「沒有，我剛剛和雅瑜去吃完晚餐。」她脫下高跟鞋，換上地板鞋走到他旁邊坐下。「你吃過晚餐沒?」
「還沒。」
「你等一下，我去幫你下些水餃。」
「我吃不下，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很快就好了。」貝曉路起身到廚房，拿出她之前包的水餃煮，二十分鐘後，一大盤水餃便端到客廳。「快吃吧!」
她要是知道他今天會回來，就不會約雅瑜一起去吃飯了。
「謝謝。」溫惟竣拿起筷子開始吃起她親手包的水餃。她雖然不常下廚，但或許足因為在舊金山留學那兩年，和玫瑰飯店主廚徐老爹學了不少的煮菜秘訣，才會煮的每樣食物都很美味可口。
「發生什麼事嗎?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測試失敗了，花了兩年多的研發功虧一簣。」其實他並不是因為新研發的產品測試失敗而心情低落，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仍在於她。
三十二年來，他從沒像這一刻一樣，對事事都充滿著無力感。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她能體會他這種心情，她也曾因為一家即將倒閉的公司，完全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它就這麼結束，而公司老闆縱使已經負債纍纍，卻也是想盡辦法借錢付給員工遣散費。
最後孑然一身的帶著他的妻子，以及兩個還在上小學的孩子，搬到一處只有十幾坪的屋子重新開始。
那個時候，她也很痛恨自己能力不夠，否則那間公司就不會倒閉，他的家人也不會跟著他吃這麼多苦。
「我沒事，只是感覺到有些挫敗。」溫惟竣轉遇臉，看她漂亮的臉龐，心中不禁深深的歎著氣。她可知，她給他的挫折感更重!
「吃完水餃，去泡個澡，睡一覺，這兩天好好休息。」
溫惟竣將最後一粒水餃吃完，有人陪伴，他的心情好多了。今晚七點多回到家，門一開，只見屋內依然烏漆抹黑，讓他的心情變得更惡劣。
然而，她一回來，吃完她下的水餃，聊了幾句，心情隨即變得好多了。
他將盤子拿進廚房，再拿個紅酒杯過來。「陪我暍杯酒好嗎?」
貝曉路點點頭。反正在家裡，明天又不上班，就算喝醉了也沒關係，這種時候，他的確很需要個人陪。
溫惟竣幫她斟了八分滿，再替自己倒滿整整一杯，一瓶紅酒只剩下不到五分之
他端起酒杯，有點灑了出來，沾染在他的手背上，他不甚在意的就著杯口喝了一大口。
「慢慢喝。」
「曉路——」溫惟竣叫了她後，卻停下來，似乎在思索著該怎麼說下去。
「你想說什麼?」
「算了，我們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