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湛清
「我是想過,可那幾天我對妳……」
「對我生氣?」酒兒接下了他的話,看見他一臉愧疚,馬上發現自己一點都沒說錯。「所以你不知道我跟財寶是因為被困在棋社中,遇到一堆棋癡,非要糾纏著我,一個個跟我不過才放人,你當然也不知道我們兩個根本在那些小路上迷了路,因為你忙著跟我生氣!」
「我當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酒兒,我向來只帶過手下,每個人都是聽我命令的。可是我沒辦法讓妳聽我的命令,所以我不知道怎麼跟妳談這些事情,也沒辦法按照規矩處罰妳……」
「所以當我知道錯了,想要跟你道歉解釋時,你就那麼努力地避開我?你知不知道你見到我在等你用早膳,卻連早膳都不吃就出門,那時候我是什麼感覺?我那時候就想回勤江了,可惜動作不夠快,才會遇上趙秋雨被下毒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夠聰明,你根本毋須來道歉的。」
酒兒說著說著,淚珠子又一顆顆滾落蒼白的臉頰。
「酒兒,是我錯了,我不該不理妳。這一個月來我天天都逃不開自責,我想到……」想到地躺在柴房中的模樣就心痛一次。他不習慣這樣赤裸裸地表達自己,但他知道如果沒辦法跨過這一步,他就沒辦法贏回她。「我沒有辦法不來,我想念妳,酒兒。」
他溫柔的語氣打動了她,但她不許自己心軟。「你……你不是霍競天,他才不會這樣說。」
「酒兒!」他急著想表達他的心,卻幾度開口又遲疑,最後才歎了口氣,緩緩地說:「我只要出門工作,有人喊我『爺兒』,我就想到妳。酒兒,我的酒兒,妳對我生氣吧,打我都沒關係,但我不能不見妳……沒有妳這個『兒』,我就算當個『爺』也不會快樂!」
她看得出來,要他說出這些話,對他來說有多麼困難。
他眼底有著痛苦的痕跡,那些掙扎過的痕跡、受苦過的痕跡。她看見了,卻不想去看。
她不想原諒他,不想再讓自己陷進那樣脆弱的情感中,期待著感情,卻又在感情中深受傷害。
「你走,我不要見你!」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打他、揍他、捏他,他就是文風不動地任由她發洩。
她邊打人,打得累了乾脆坐下來哭。
「酒兒。」他輕喚,張開手臂一攬,將她攬進了懷中?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的小拳頭落在他胸膛上,而他懷抱的熟悉感跟溫暖,讓她徹徹底底地崩潰了。從京城回來到現在,所有壓抑住的苦與痛一下子爆發開來,讓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聲……
霍競天抱住她,讓她的苦透過擁抱穿進他的身體中,他親身體驗地所受的傷。
她的哭泣聲一聲又一聲,宛若鐵錘敲擊著他已然傷痕纍纍的心房。
這個擁抱已經分不清楚誰安慰誰,他們所承受的苦與痛也同時被囊括其中,分不清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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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兒哭累,甚至還打起嗝來。
霍競天體貼地倒了杯茶給地,她喝了一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到他腿上去了。
她紅著臉滑下他大腿,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來,掏出帕子拭去臉上的淚痕。經過整理,除了那雙哭紅的眼睛之外,她看起來是正常多了。
「你走吧。」酒兒將頭往旁邊一撇。
「酒兒。」他痛苦地喊。「要怎樣妳才肯原諒我?」
她的心一動,臉色卻依然僵硬。
「你還是快點走吧,否則我告訴我爹那些事情,他會把你轟出勤江城。」酒兒威脅著,希望能勸退他。
她不想再喜歡他,不想再把心掛在他身上。
「他不會的。」霍競天苦笑。
「你怎麼知道?」其實酒兒也不覺得爹會這麼做,何況她爹的功夫沒有他好,大概沒辦法把他扁成豬頭。
「因為我已經告訴他了,他狠狠地揍了我一頓,但是沒有把我趕出勤江城。」霍競天聳了聳肩說。
「你……你去跟我爹說了?」酒兒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虧她替他隱瞞了那麼久,這傢伙瘋了?幹麼自投羅網?仔細一看,他下巴的確有點腫腫的,難道他傻傻地站著挨舉頭嗎?
「我不能不說,我做錯事情,的確該尋求原諒。我把妳爹的心肝寶貝帶去京城,卻沒能好好保護……」
「京城是我自己要去的,什麼你帶我去?你當時候根本不給我跟,還讓我去睡外面。」她忍不住抗議。
「可是結果有什麼不同嗎?我叫妳別跟,妳就聽話了嗎?」他反問。
「當時是我年紀小不懂事。」酒兒訥訥地咕噥道。
他藉著咳嗽聲掩去湧上的笑聲,否則怕她當真恨他一輩子。
「酒兒,原諒我好不好?」他伸手越過桌面抓住她的手。「我保證以後不會讓妳一個人無聊,就算再忙也會把妳帶在身邊。」
「我們哪有以後?」她趕忙抽回手,深怕自己馬上又沈淪進他的情感囚籠中無力自拔。
「酒兒,妳不答應,我每天都會去拜訪。就算妳爹每次都要揍我,我也沒關係。我會煩到他受不了,最後決定把妳嫁給我為止。」
「誰要嫁給你!」她紅了臉。「其實你也不用那麼介懷,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以後你到我家來,我見了你也會尊重你是我爹的生意夥伴,路上碰見了也可以請你喝杯小酒,至於其它的,就別強求了。」
「我不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沒辦法放開妳,妳這小傢伙,來不及了,現在才想要當普通朋友,老早就來不及了。早在妳把我綁在床上開始,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他的手幾乎燙著了她,她想掙脫卻掙脫不開來。
「霍競天……」她苦惱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放開她。
「早就來不及了,自從妳像頭小牛橫衝直撞進我的世界時,一切都來不及了。我的心裡頭已經無法抹去妳的倩影了。」他低聲說著,抓住她的手一扯,就將她扯進了懷中。
他低頭,銜住她口裡所發出的那抹驚呼,嘴唇密密實實地佔有了她的。
他的吻熾熱而熟悉,他探索她的方式比過去都來得迫切且霸道。酒兒沒辦法抗拒,只能在他放開她的片刻用力吸氣。
就算非常努力抗拒,她還是忘不了他熾熱的吻、教她全身彷彿著了火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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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霍競天每天上門,剛開始雷虎還是用拳頭招呼他,後來幾次雷虎終於累了,讓他進大廳裡坐下。
但是他一次也沒見到酒兒。她根本不願意見他,就連雷虎也拿她沒辦法。
雷虎很清楚地表示,女兒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如果酒兒不願意接受他,那他們就只有生意可談,沒有親戚可做。
這次閻五也跟著霍競天到勤江城來了,只是相較於他的無功而返,閻五成天喝著勤江美酒,快活得不得了。
這天霍競天還在客房中休息,閻五從外面大聲嚷嚷著跑進來。
「魁首,大事不好了!」閻五慌慌張張的說。
「發生什麼事了?」霍競天還挺鎮定的。
「我聽金銀那小子說雷虎要把酒兒嫁給歐陽晴空,那個姓歐陽的小子此時正在雷虎府上作客耶!相較於魁首還住在悅來客棧,那歐陽小子已經登堂入室了。」閻五說著都替他急了。
這幾天他也沒光喝酒,其實一邊還忙著去找金銀聯絡感情,順便打聽一點小道消息,沒想到今天會聽到這種晴天霹靂的消息。他顧不得酒還有半壺沒喝,一路忙奔回來稟報魁首。
歐陽晴空這個人他們都見過,歐陽家在西北算得上大商人了。
「她絕對不能嫁給別人!」霍競天大掌一拍桌子,桌子竟被他單掌給劈了。
「哇啊,看得出來魁首不是說假的。」閻五歎道。
霍競天馬上出門,直接殺到雷虎家去。只是這次竟然被擋在門外,說是老爺不在,要他改天再去?
當然他不會就這樣放棄。他耐心地等,等到天都黑了,等到眾人都入睡了。霍競天幹起了宵小才幹的事情--翻牆。
他無聲地推開酒兒房間的窗,利落地翻了進去。房間中一片暗,酒兒已經熄燈入睡。但他在黑暗中能視物,根本沒有影響。
「酒兒!」他大掌摀住她的嘴,防止她突來的尖叫引來其它人。
果然黑暗中酒兒的眼睛大睜,用力地掙扎著。
「酒兒,是我。」霍競天再次低聲說。
酒兒似乎認出他來了,他這才鬆了手。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酒兒抱著棉被坐起來,不敢相信此時坐在她床上的會是霍競天。
「妳以為妳不見我,就可以擋住我了嗎?」霍競天咬牙道。
「可是你是堂堂十五省聯會的魁首,怎麼可以夜探女子閨房?」她抗議著,真沒想到他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