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孟芷
「快說!這條項鏈怎麼會在妳身上?」
高婞抓抓頭,絞緊秀眉,努力思索。「可能剛才我不小心跌到那男人身上,他的項鏈正好鉤住我衣服的扣子,我就不小心帶回來了吧?」
「哪個男人?」高守神情變得十分嚴肅,急急追問。
「一個從外地來的可憐失戀男人。」高婞搖頭歎息,深表同情。因為一次傷害就變得痛恨愛情,真是可憐哪!
瞬時,門鈴響了,高婞跑去開門,見到來者,下意識地回頭大喊:「哇,高守,我說的失戀男人就是他啦!」
莫名其妙的,心口又被捅了一刀,站在門外的薛天放臉色陰黑,狠瞪住高婞。「有種妳就再說一次!」
他失戀礙著她了嗎?有必要扯開喉嚨大聲宣告嗎?
收到他噬人的目光,高婞駭得縮住肩膀。「唔?我剛有說話嗎?」
「誰誰誰?」高守咚咚咚地從屋內跑出來,抬頭望向身材魁偉的薛天放,點點頭。「喔,原來那個可憐的男人就是你啊!」
「你來找我嗎?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高婞疑惑問道。她只告訴他她叫高婞,可沒報上家裡的地址啊。
「我的項鏈不見了,我回到那棵老樹下找不到,我就想會不會是被妳拿走了,四處向鎮上的人詢問妳家的住址。」薛天放瞥見高守手裡的項鏈,朝他伸出手。「果然被妳這丫頭拿走了,還給我!」
「別冤枉我,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項鏈。剛才我根本沒注意到項鏈纏在我的扣子上,才會不小心帶回來的。」高婞從高守手中奪過項鏈,還給薛天放。
「哇哇哇……」戒指項鏈飛了,高守好不捨,打探著。「呃,那條項鏈上的戒指挺漂亮的,你買的?在哪買的?」
「十年前,我在國外的一場古董拍賣會上買的。」薛天放冷淡回答,將項鏈掛回脖子上,轉身想走。
高守急忙喚住他。「等等……呃,不知道這枚戒指你賣不賣?」
「不賣,這枚戒指只留給薛家的媳婦。」薛天放輕撫垂落胸前的戒指,眸色灰暗。
之前,他曾將這枚戒指送給某個女人,但當她的心不再屬於他時,她也不想再擁有屬於他的東西,堅決把戒指還給他……
高婞眼尖地捕捉到薛天放落寞的眼神,在心中同情地歎息。
這時,一名頭髮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婦人抓著一份報紙,從街口衝了過來,沒有注意到薛天放的存在,對高氏父女大喊:「大新聞、大新聞啊!女友移情別戀、下嫁商業鉅子,薛大名醫黯然無奈地出席婚宴,祝福前女友找到新幸福。嘖嘖嘖,真可憐唷!」
「奶奶,妳說什麼呀?」高婞一頭霧水。誰是薛大名醫?
朱美人將手裡的報紙遞到高婞面前。「這個薛天放和那個負心的女人──關思薇,從小一起在『美麗小鎮』長大,後來高中畢業那年,他們兩人一起到美國唸書。他們兩人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咧!當時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約好以後結婚了,就要搬回小鎮定居。沒想到關思薇最後會愛上別人,拋棄了他,現在還鬧上新聞呢!」
「薛天放?」高婞見照片中那名蓄著落腮鬍、神情憔悴的男人,驚詫地猛抽口氣,指向薛天放。「哇,就是你!」
原來他也是小鎮上的人喔,五年前,她老媽死了,她和老爸兩人才從台北搬回「美麗小鎮」和奶奶同住,難怪從沒聽過薛天放和關思薇的事情。
薛天放氣得顏面抽搐,怒眸狠瞪他們一家人。
媽的!他的傷心事,竟然被這些無知婦孺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閒談。恨哪∼∼
「咦?」朱美人推推老花眼鏡,望向薛天放,認出了他,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可憐的孩子,別想太多啊。」
「該死的!全都給我閉嘴!」薛天放難堪地怒喝,馬上轉身跳上車,駕車離去。
「哎呀,等等!戒指的事我還沒說完……」高守扼腕低喊,一心只想著那枚炎龍戒指,完全不在乎那些情情愛愛的八卦。
「幾年前,薛天放和關思薇的家人也全都移民到國外了,現在他獨自跑回來小鎮幹什麼呢?」朱美人不解。
很莫名其妙的,薛天放悲憤的神情竟然清晰地烙在高婞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啊,為什麼回來呢?他和那女人在這相識相戀,他現在回來也只會觸景傷情啊。」
難道,他還無法對那女人忘情,所以回來尋找回憶的?唉,她想也應該是這樣沒錯啦。
高婞閉眼,雙手合十,替可憐的失戀者再次默哀一分鐘。
☆☆☆☆☆☆☆☆☆☆☆☆☆☆☆☆☆☆☆☆☆☆
凌晨兩點,睡夢中的高婞爬起來上廁所,回房途中,忽然瞥見高守穿著黑衣黑褲,偷偷摸摸地穿越客廳,開門離開。
「怪了,這麼晚了,老爸還要上哪去?」高婞疑惑地搔搔頭,決定悄悄地跟去察看。
高守走了兩條街,最後來到一幢回異於小鎮上古樸建築風格的歐洲別墅前,見二樓房間透出暈黃燈光,顯示屋內的主人早已入睡,他嘿嘿賊笑,準備攀過巨大的雕花鏤空鐵門,潛入別墅內。
尾隨而來的高婞,拉住高守的衣服,阻止他攀爬。「高守,你想幹麼?」
「哇,妳不是早就睡了,怎麼跟來了?」高守驚瞪著女兒。
「半夜爬起來上廁所,看你神秘兮兮地跑出門,我好奇就跟過來看看嘍。」高婞盤胸站立,望向別墅。「唔,這棟別墅已經好多年沒人居住了,怎麼屋內突然有燈光呀?」
「這間屋子是薛家的,現在薛天放回來了,當然搬進去住啦!」高守拍拍她的肩,笑瞇瞇地哄。「高婞乖,先回去睡覺,等老爸偷到那枚戒指就會回去了。」
「偷戒指?!」高婞瞪大眼怒吼,激動地揪住高守的衣領。「媽臨終之前,你已經答應她要金盆洗手,搬回老家賣早點,規規矩矩地生活,這輩子不再當神偷,不再幹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了,你現在怎麼可以不遵守諾言?!」
想不到她老爸才安分幾年,現在賊性又犯,真是太可惡了。
「噓,小聲點,別把屋裡的人吵醒了。」高守急忙摀住高婞的嘴。「妳乖乖聽我說,那枚戒指其實是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
高婞扯下他的手。「別撒謊!」
「那枚炎龍戒指真的是妳爺爺生前交給我的,但是在二十年前,我和一幫朋友到意大利的一場國際珠寶展偷竊時,途中不小心把戒指搞丟了,回到台灣後還被妳奶奶狠狠揍了一頓。如果妳不信,妳可以回去問她。」高守板著臉,非常嚴肅認真。
高婞相信了。「是喔,那還真巧,最後那枚戒指竟然被薛天放買走了。」
「是啊,不過妳下午也聽到了,薛天放怎麼也不肯賣那枚戒指,我只好用偷的嘍。」
「不行啦!偷竊是犯法的。」
「丟了高家的傳家之寶,我死後哪有顏面去見高家的祖先呀?」
「總有其它辦法可以拿回來,不一定要用偷的。」高婞猛抓頭,努力想其它法子。
高守瞇眼,打起女兒的主意。「薛天放說過,那枚戒指他只送給薛家的媳婦,不然妳嫁給他好了,這樣戒指又能回到我們高家了。」
「你瘋啦!為了一枚戒指要我賠上一生,嫁給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高婞瞪他。
「我不管,屬於高家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高守插腰低吼,態度十分堅決。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高婞終於妥協。「好啦好啦!不過我要一起進去監視你,你只能偷戒指,其它財物你不許動。」
「行。」高守轉身,胖胖的身軀很努力、很辛苦地想爬過鐵門。
高婞瞥見鐵門的閂子沒有上鎖,翻翻白眼,直接推開鐵門。
身下的鐵門突然晃動,爬到一半的高守嚇了一跳,驚詫地瞪著高婞和鐵門。「咦?妳怎麼開的?」
「鐵門本來就沒鎖還爬什麼?快點下來啦!經常說自己以前是什麼身懷絕技的高級神偷,沒想到那麼笨。」高婞受不了地歎氣,往裡頭走去。
「死丫頭,這樣糗妳老爸。」高守嘀咕,從鐵門上跳下,走到大屋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鐵絲開門鎖。
一會兒後,門開了,他們兩人輕聲踏進屋裡。
「那條戒指項鏈一定還掛在薛天放的脖子上,等會兒要怎麼偷?會吵醒他欸。」高婞小小聲問道。
「放心,我準備了迷藥,只要讓他聞一下,他就……呵呵呵呵。」高守摸摸肥肚,得意忘形地笑著。
這時,二樓突然傳來狗吠聲,高氏父女僵住,對望一眼。
「要不要──」撤退這兩字還來不及從高婞嘴裡吐出,一隻德國狼犬迅速從二樓奔下,凶狠地瞪著高氏父女,露出森森獠牙。
「哇∼∼快跑!」高守大駭,拔腿火速衝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