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丹菁
「我總覺得你看到我落魄的模樣,好像挺開心的。」睇著她笑得張狂,他恨恨地說:「不要把小叔加諸在你身上的事報復在我身上,我可不是小叔,也不是一出生就帝王命,我本來只是一個再可憐不過的孤兒罷了。」
她對鍾離一族的男人偏見極深,這全都是小叔害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男人,可憐的小孤兒。」
「你這麼說不是擺明了心裡明明很在意,偏又不說出口?」他是和她槓上了。「這根本是你的迂迴戰術,你以為這麼做小叔就會反過來求你嗎?我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哼,我可不比某人可悲,整顆心都獻給人了,人家還嫌你的心又黑又臭又腥膻!」她挑起眉,笑得更狂了。「我奉勸你,塵歸塵、土歸土,準備死心吧,要不然你就準備享受生平第一次失戀的滋味,不要以為你樣樣得天獨厚就理所當然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你這番話是想說給小叔聽吧,要不要我幫你錄下來寄去英國?」他明明想找個人聊聊的,為什麼到最後卻變成這個樣子?
「隨你怎麼想。」她不以為然地站起身,端了杯酒仰頭灌入肚中。「我告訴你,亞蓮對我挺尊敬的,如果我隨便找些話跟她說,你想她會怎麼決定?」
「她不會相信你的,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他人三言兩語就可以摧毀。」他說得很大聲,卻更顯出他的心虛。
倘若兩人的感情真有所進展,他又怎麼會找她出來暍悶酒?
「我會讓你知道何謂人言可畏!」
「那你就試試,看我不掀了你的底才怪!」意思是說,他會去找小叔把某些事說明白。
「你……」她怒瞪著他半響,氣得牙癢癢的。「跟你說話真是不愉快到了極點,我要回去了。」
「不送。」這回也不再攔她。也好,免得他一時失控把她給殺了。
反正這麼一來一往地吼來吼去,也讓他悶透的心情豁達許多,算是達到他想要的效果,這樣就夠了。
「哼!」她冷哼一聲,拎起手提包才走了一步,驀地止步。
「干麻?這一欠我可不會留你了,你回去吧。」他訕笑著,卻看她睇著入口處失神,不由得循著她的視線看去,突見--
闌歆恩回頭睞著他陰鷙的神情,不自然地笑著,「阿夢,要不要我陪你喝酒解悶?」
怎麼會那麼巧的在這裡遇見不該遇見的人?天曉得她隨便說說的話偏是那麼的准!
鍾離夢一瞬也不瞬地睞著入口處的兩人,像老鷹一般直鎖定目標一動也不動,握在手中的酒杯隱隱爆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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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倒楣透頂。
站在這華麗的豪宅前,連亞蓮的纖纖玉指是抬了又放,放了又抬,一直舉棋不定。
頭一次來他家拜訪,想不到竟是在這種狀況下;她一點都不想來的,但卻又不得不來。
幾天了呢?
她偏頭算著,如果沒記錯他的行程表,應該快兩個星期了吧!他就這麼避不見面,沒到公司半步,連機要秘書也找不到他的人,所以身為特別助理的她,也只好很可憐地代替機要秘書前來拜訪。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居然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拋下公司,也沒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從頭一天等到今天,他依舊不見蹤影,機要秘書也撐不下去了,她這個閒人只好自願來尋他。
希望他在家,要不然她也不知道到底還能上哪裡找人。
只是她的手指就是不聽話,死都不願意按下對講機,站在鏤上神獸的大鐵門前也不知道已經發了多久的呆了。
要不要按呢?
這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天色很暗,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她一個人在這裡站了好一陣子,如果再不按對講機,他的鄰居會不會以為她是小偷?
她正思忖著,身後突然傳來刺耳的煞車聲,讓她慢半拍地往旁邊一跳,瞪大水眸睇著身後的來車,只覺得這車子實在眼熱得緊。
「總裁?」他專車接送她上下班幾天,再鈍她也得要認出來。
「你站在這邊做什麼?」搖下車窗,他按著遙控器打開一旁的車庫,隨即把車子開進去再拉下鐵門。
連亞蓮站在一旁的大門前等著他從裡頭為她開門,哪知道這一站就是五分鐘,她不禁瞪著門,不懂他為什麼沒為她開門。
他不會就這樣不理她吧!交往中的情侶不應該是這種相處模式的,還是他已經想和她分手了?理由呢?就算要分手也要給她一個理由,她沒有辦法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分手。
於是乎,她義無反顧地按下對講機,又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對講機裡傳來他一貫低沉邪魅的嗓音--
(你站在那邊做什麼?)
「當然是找你啊!」廢話!
她當然知道他所說的交往不過是開玩笑,可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快就被打入冷宮……該不會是因為她一直不願意讓他過分親近吧?
可惡的男人,腦子裡只裝得下這檔子事!
(這麼晚特地到一個男人家裡,只會為了一件事,你說對不對?)對講機裡傳來他粗啞的訕笑。
「我有話要跟你說。」真是氣死她了!
(說啊。)聽得出他嗓音中的傭懶。
「我要到裡頭說。」可惡,連她這種難以發怒的人也被他激出性子來了。
(你如果走進來,我今天就不準備放你走了。)說完,他又低低地笑著。
連亞蓮蹙緊眉頭,覺得他有點像是醉了,雖然沒看過他喝醉,不過一般喝醉的人感覺上好像就是這樣子……算了,先進到裡頭再說。
「你先把門打開。」
要她一直站著和對講機說話,感覺上多怪啊!
第七章
「做什麼?」
鍾離夢傭懶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襯衫微敞、長髮微亂,魅眸寒鷙地睞著站在玄關卻止步不前的她。
「你這幾天怎麼沒到公司?」他怪怪的,依她的第六感,最好是別太靠近他。
雖然他不能算是個無緋聞的完美總裁,但他在事業上的努力可是大家有目共賭的,近來居然曠職了近兩個星期,嚇得機要秘書面無血色,連帶的她這個特別助理也跟著不好過,頭一次體會所謂日理萬機的痛苦在哪裡,更不懂他怎麼能把這麼繁忙的事情當成遊戲玩,而且還玩得很開心。
會不會就因為一連忙了好幾年,所以現在想休息了?但想休息也要先告知一聲啊,要不然把爛攤子推給她和機要秘書,豈不是要她們的命?
「你就為了這件事而來?」他疲憊得連眼睛都閉上了。
「機要秘書找了你兩個星期都找不到人,忙翻了公司裡的高級幹部。」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厲害的角色,但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累。
「是嗎?」鍾離夢伸手從茶几上抓來煙盒,優推地點起煙,對這個問題不給予正面回答。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徐緩地走向他,仍舊保持高度警戒。他看起來不太對勁,有點像醉了但又不太像,反倒像是累了,而且是很累很累的樣子。
「還能發生什麼事?」他冷哼。
還不是為了她捅的樓子在奔波,無奈他為她付出的,這個少根筋的女人一點都無法理解,甚至背著他去會初戀情人;能忍下這口氣,他都忍不住要讚美自己了。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她睇著他坐起身,像個沒事人似的彈著煙灰,發覺他好像始終沒有正眼看過她。
難道主因是她?但她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可以讓他不肯來上班的事啊!
鍾離夢似笑非笑地凝睇著她,魅眸微微瞇起,放任微長的髮絲在他的額前勾勒出頹廢的氣息。「我確實很不舒服。」而且是不舒服到了極點。
「哪裡不舒服?」她連忙問。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哪浬出了問題,不然神色不會這麼古怪。
「心。」
「嗄?」
鍾離夢一把將她拽入懷裡,不由分說地窩在她散發著馨香氣息的頸項間,不安分的雙手在她的腰側背後游移。
「你……你說過要經過我同意的!」她馬上般出免死金牌。
她是有點迷糊,但迷糊不代表她笨。
「我剛才也說過,一個女人在這種時間到一個單身男子家就只有一個目的,你不是也認同了,要不然怎麼會走進來?」他悶聲吼著,雙臂摟著她的力道更甚。
他不能不去想那一天的事、不能不去理會沉澱在心底的痛楚。
倘若不是他自制力夠強,只怕早被這一身沉重的嫉妒給壓垮。要他怎麼忘得了那鮮明的一幕,怎麼忘得了她粲笑如花的勾魂俏顏、眼波流轉間的挑誘;但這一切全都是獻給另一個男人的,而不是他,他快要被醜陋的佔有慾給吞噬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這幾天……」唉,又來了。
他強勢又霸道地將她擁入懷裡,放肆而態情地強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