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強辯女俠

第15頁 文 / 丹菁

    「可是在我的眼前,你是飲禪也是司徒吞殘,一個還活著的人就不要老說自己已經死了,聽在我的耳裡難過。」她猛地呷了一口酒,醉眸微醺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再是司徒吞殘了?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讓你捨棄名利決定皈依佛門?你倒是要給我解套啊!」

    他像是說書的人,老是放著精采的一篇不說,在前頭晃呀晃的,掃盡她的興:

    「因為我殺了人,殺了一個該殺、卻又不該殺的人。」不似以往的沉重,他可以感覺到心頭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什麼叫作該殺又不該殺的人?世上有這種人嗎?該殺就是該殺,不該殺就是

    不該殺,哪像你說的這麼麻煩?」儘管有些微醺,她的腦袋可還是清醒的。「再說你怎能隨意殺人呢?」

    江湖上都不用講道理的嗎?該不會是瞧哪一個人不順眼,就可提劍砍人了?又不是沒有王法。

    「其實我是大內的密探,官拜五品太尉,在江湖間行走,不過是奉令行事罷了,而某日我……」

    「殺了我們的師父!」

    啪的一聲,幾個腳步聲同時點在地上,將涼亭團囤圍住。

    南門天驕挑眉睞著幾個一臉凶相的男子,不由得嘟囔著:「這又是誰啊?人家在說話,也沒打聲招呼就闖進來,真是不懂規矩!」

    要她怎麼知道整個事情的緣由呢?

    第九章

    「司徒吞殘,今天就要你獻上命來!」

    一干人不分青紅皂白,掄起長劍又是劈又是掃,劍劍直逼要害,招招狠毒無北,毫不留情。

    「你們到底是誰?」南門天驕看得眼花撩亂,連酒都醒了一大半。

    有沒有搞錯?刀劍不長眼的,他們這般亂揮,要是真砍上飲禪,還怕不皮開肉綻嗎?

    「天驕,退下」飲禪閃過幾道凌厲的攻勢,將她讓在身後,隨即又對眼前幾個人喊道:「各位師兄弟,這事與她無關,請大家讓她先行離開,我可以留下來任由各位師兄弟處置。」

    「哼,迷惑了小師妹之後,你現下又找到新的女人利用了嗎?」帶頭者暴喝著:「你算是什麼替天行道的俠客?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而利用我們,甚至還藉機殺了師父。司徒吞殘,你好狠的心!」

    「你們有問題啊!為何不給他機會解釋清楚?他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南門天驕哪裡忍受得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對話,自然得要同他們說個明白。

    她愈來愈懷疑自己到底該不該在江湖走動了,江湖根本就不如兄長們說的那麼好玩,根本就沒有值得讓她流連的事;反倒是被追殺的經驗暴增了數回,令她懷疑江湖之士是不是就只會這樣互相打打殺殺。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又何必到江湖一遊?

    「小站娘,你怕是讓這淫賊給騙了。」

    南門大驕沒好氣地瞪著他們。「我是不是讓他給騙了不重要,倒是你們有誤會,怎麼不會坐下來談,非要大動干戈不可?舞刀弄劍很好玩嗎?除了以刀代嘴,你們還會什麼?」

    他若是真的淫賊,她老早就砍了他,還輪得到他們嗎?

    這些江湖人啊,不但只會打打殺殺,而且還不講道理,甚至還危言聳聽,簡直讓她失望透了。

    「看來你是和他同夥的。」另一個人自帶頭者身旁走出來向她叫道。

    「什麼叫作同夥?不過是希望你們把話說清楚,你們也能口出狂言,你們該不會是無理取鬧吧?你等……不過是對飲禪有私仇,想假藉名義教訓他吧?」別怪她把他們想得這般下流,畢竟這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她早該猜到飲禪不是個簡單的人,可她卻笨得只想要偷學他精湛的武功而沒有多瞭解他;如今才知道,他的仇家未免太多了。

    真正的司徒吞殘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雖說她不認為兄長們說的全對,但她也不認為他會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倘若他真是個惡人,他不會對她那麼奸,更不會容忍她無法無天的驕縱。

    她相信自己至今尚未看錯人。

    「你欠人教訓!」

    一人提著長劍毫不留情地劈向南門天驕,邊托邊掃,她是又跳又閃,整個人隱入飲禪寬闊的背後。

    「你才需要教訓一番,說不過人就想要殺人滅口,卑鄙得令我唾棄;依我看,有你等這種徒弟,師父也好不到哪裡去。飲禪官拜五品太尉,算是替天行道也沒殺錯人,只可惜我沒親眼所見,要不我就大聲暍采。」

    「你這碎嘴的丫頭!」幾道劍氣隨著劍鋒逼近,卻在飲禪的面前潰不成軍。

    哇,這是什麼功夫?有機會真要他敦她不可。不過是用一手揮而已,就把對手給逼退,真是了得,真是了得。

    「師兄弟們放過她吧!」飲禪蹙緊濃眉,大手握緊她訪若無骨的柔荑。

    他知道她只會一點花拳繡腿的三腳貓功夫,連自保都成問題,若是她一個人遇上他們,要她如何逃得過?她是這般的柔弱,靠的是一張嘴闖蕩江湖,要是真拿劍架著她,光嘴硬也無濟於事。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賭上他這一條命,他也要保她全身而退。

    「甭再這麼稱呼咱們,咱們承受不起你一句師兄弟。」帶頭者殺氣騰騰地瞪視著他。「當年你用花言巧語欺騙小師妹,今兒個又如法炮製打算再騙一個不解世事的小姑娘嗎?你於心何忍?」

    飲禪斂下眼,握著她的大掌不禁微鬆。

    「飲禪,他們說的小師妹,是不是你說的那一個姑娘?你想要道歉的對象就是她,是不是?」雖說他尚未告訴她前因後果,但她這顆聰明的腦袋只需要先告知她緣由,她便可以猜得到結論。

    可她總覺得事情似乎不是那麼單純,尚未見到那位姑娘,她自然猜不到那位姑娘的心思。他向來戲謔的眸底如今蓄滿了哀戚,想必是對那位姑娘餘情未了。

    可他說要同那位姑娘說個明白……她開始懷疑他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是的。」他騙了蘇紈,才想同她說個明白。

    「咱們不准你再回來找小師妹,小師妹就要出閣,你別回來搗亂!要不別怪咱們要你好看!」

    「紈兒要出閣了?」飲禪一愣,蘇紈已經釋懷了嗎?已經原諒他了嗎?

    「那你就要趕緊找她把話說清楚,若是等她出閣之後才找她,可是要惹人非議的、」南門天驕看著他茫然失神的眼,心急地拉扯一下他的袖角。「你不是說把話講清楚就要回淨靈寺了嗎?」

    怎麼,聽到那位姑娘要出閣,他的心魂就散了嗎?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沒什麼好說的,你即刻離開揚州,別逼咱們動手!」為首者舞動青亮的長劍:「小師妹要出閣是大喜之事,咱們還不想在這當頭拿你的首級祭師父,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

    「喂,你們這些人怎麼那麼不講理?難道你們看不出來他在懺悔嗎?他現下已經不是司徒吞殘,他的法號是飲禪!倘若不是有些話想要同紈兒姑娘說清楚,他又何須千里迢迢來到這兒?待他把話說清楚,他就要落髮為僧了!」甩開心底異樣的滋味,南門天驕以舌相戰。

    「況且,你等應該知道飲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若不是你們師父做錯事,飲禪會要他伏法嗎?要論飲禪的罪之前,為何不先論你們帥父到底是不是該死?」

    悶透了、悶死了,她的心像是壓了一大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讓她罵起人來一點都不痛快,都是他啦!這個木頭。

    他的眼神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你這口無遮攔的小丫頭!」眼看著一群人又要揮劍對她。

    飲禪大掌一揮,擋去凌厲的劍氣。「她的年紀尚小,各位別同她計較。」

    「你說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作我年紀小?在江湖上行走憑的是一個理字,同年齡無關。」她偏是不讓他保護,閃身到他的身旁。「怎麼?如果你們覺得我說的無理由,大可以反駁我,拿刀拿劍有什麼了不起!以為只有你們有刀有劍嗎?要論武功,我也不見得會輸你們!」

    笑話,她好歹也躲在自家石板場上偷學了很久,別以為她什麼都不會,亮出招式怕就嚇死他們了。

    「是嗎?」

    帶頭的大師兄揮劍疾厲,刀刀不留情,一劈,她就閃;一掃,她就跳:一托,她就抵;雖是打得她無反擊之力,她倒也不認輸。

    她只是尚未露出真本事而已,因為他的動作太快讓她來不及運氣,若是讓她把招式使出來,還怕不打得他屁滾尿流?

    然而,那只是她的想像罷了。

    那大師兄的腳一拐,南門天驕隨即摔個狗吃屎,還來不及閃開,就覺一股劍氣直逼她的頸項,震得她一身冷顫。

    「劍下留人!」飲禪以手臂抵住劍,順勢往後一揚,把那大師兄連人帶劍擊退數丈遠。「天驕、天驕,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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