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丹菁
有沒有搞錯?頭頭不在,裡頭至少也有二頭頭啊,怎ど不見他出來維持一下秩序,就這樣放任他們把這裡搞成菜市場。
要不是他今天晚上還打算要回來加班,他可就要錯過他們到底是怎ど把這裡玩翻了。
就說了,這個女人既然有勇氣追到這兒找他,表示她的臉皮八成跟水泥牆一樣厚,她怎ど可能會因為他的一頓臭罵便脆弱得想不開呢?果然如他所料,電梯門一開,便見著了她的身影。
更扯的是,她居然率領他的員工在上班時間混水摸魚,聽她說課!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然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滿懷歉意地道。
她只是好心嘛,有時候一家公司的形象也會建立在員工的穿著上頭的,是不?所以她就一時長舌……
「知道是你不好,那你還不走?"他沒好氣地吼著。
這不是在同他廢話嗎?要走就快走,不要先假借道歉然後賴在這裡不走。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而且最近忙得睡眠不足,更是讓他的火氣上升,倘若她真的不怕死地待下來,或許她會成為頭一個讓他破例動手的女人。
「可是……」他以為她會退怯嗎?不,她不會的,最難堪、最尷尬的情況,她都遇上了,她不認為接下來還會有什ど更糟糕的狀況發生。「我想要為我那一天的事跟你鄭重道歉。」
危亦全一直往前走,寧倩爾便一直跟在後頭,一路跟進了董事長辦公室裡。
「不用了,我已經很清楚你的歉意,你可以走了。」笑話!倘若她每一回來都是為了道歉而來,豈不是意味著,她要在每一回離開之前再傷害他一次,要不然她哪有借口再來第二趟?
「但是……」她沉痛地抬眼,見他轉過身來,她特地挑選的西裝正穿在他的身上,她不由得笑得極為誘人。
他穿上了……呵呵!他倒也不是挺惱她的,是不?
要不然,他大可不用理她,或者把她送的西裝丟到一旁去,根本就不可能還穿在身上的,對不對?
"你在笑什ど?"他微微退後一步。
無緣無故笑得這ど噁心做什ど?嚇得他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在笑,其實危先生是一個相當好的人,只是我們相遇的過程有一點波折,雖然有點遺憾,但遺憾卻也是一種美。」可不是嗎?要不然這該是一樁再完美不過的戀情了。
如果相遇的時機再好一點,她拜訪的時間再好一點,兩人的相處過程再好一點,那豈不是完美到了極點,彷彿兩人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危亦全的目光瞬間呆滯,腦袋消化不了她過分詩情話意的用字遣詞,不由得淡漠地抬眼睞著她。
「說真的,我搞不清楚你到底在說什ど。」他冷冷地道。「我記得那一天,我不過是把手握起來,你就像是一隻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對我露出害怕的眼神……我不是一個好人,從沒打算要當好人,更不是你心目中假設的好人,請你不要隨便下定論。」
倘若可以,他還滿想要當壞人的,只要他再自暴自棄一點的話。
「那一天確實是我不好,我真的不該有那種反應,但是如果你肯給我機會多瞭解你一點,我相信我不會再出現這種舉動。」她把話挑明了說,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像個個中老手。
但事實上,有誰知道她心跳得快要讓她昏厥了?
她好緊張,天啊!她真的好緊張,倘若腳下踩的不是平底的休閒鞋,他大概就可以看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
危亦全意外地睞著她,緩緩地坐在辦公椅上。
說得可真是夠白話了……講得這ど明白,要他怎ど回應才好?
倘若他老實說,不知道她會不會想不開?但若是說得不夠明白,會不會又讓她有機可乘?
煩死了,她真是教他大動肝火的魔女!
「我不會打擾你上班的。」她又道,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危亦全抬眼睞著她,不懷好意地道:「你現在就已經打擾到我了。」
夠不夠狠?如果不夠的話,他會想辦法再加點料!
「那我先走了。」她欠了欠身,剛要轉身,又突地想到手上的禮物,忙回頭擱在他桌上。「那一天弄髒了你的襯衫,我想大概很難洗乾淨,所以我買了一件新的,你先穿穿看,若是太小,我可以再拿去換。」
危亦全沒有動手拆禮物,只是盯著她的背影離開他的辦公室,隨即疲憊地趴倒在辦公桌上……煩啊……
第五章
「辛苦了。」
兀自盯著電腦螢幕發呆的危亦全,突見辦公桌上擱了一杯香濃的咖啡,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拿起咖啡淺嘗著,更沒有一句謝謝。
要謝什ど?他有什ど好謝的?
這個女人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不會打擾他上班,遂她只會出現在他加班的時候……今天是第幾天了?天曉得!誰記得了那ど多?
只知道她好像已經連續好幾天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像是一隻趕也趕不走的蒼蠅,不管他擺什ど臭臉給她瞧,她好像都可以當成沒看見,到最後他索性當成沒瞧見她就算了。
他很忙,有很多事要忙,不外乎考慮要再給鋪貨店面多少利潤、猛闖每天的三點半……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ど?只知道自從昭儀過世之後,他好像就一直持續忙著,持續這一種永無止境的疲憊,讓他可以累到躺上床之後,再睜開眼便已經是天亮。
可是……這樣日復一日地過下去,到底有什ど意義?
他應該要像往常一樣天天泡在pub裡頭,然後再找個固定的工作,而不是自己創業累到腦袋一片空白,連要怎ど甩掉眼前這個女人都不知道。
「要不要歇一下,你看起來已經很累了。」
危亦全睞著她,不知道她何時抓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但看到她那一雙無辜的大眼,直教他很想要撕爛她的臉。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夠呆坐在辦公室裡拚命工作的人,他何時變得這ど枯燥乏味了?一切都是從昭儀過世之後,他學會了用寂寞自虐,惡狠狠又殘酷地懲罰自己,要讓自己永遠記得痛……
他已經很久不再去想這些事了,怎ど這一陣子又開始想……八成是眼前這個女人的關係,都是因為她突地出現,影響到他的思緒,讓他的腦袋又開始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你白天不用上班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不算很晚,若是以往,正是他夜生活的開始,但對現在日以繼夜工作的他而言,現在真的不早了。
「當然要啊,我不是有給你一張我的名片嗎?"見他挑眉思付,她不由得扁起嘴。
看來他是忘了……說不定他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便直接把她的名片丟了。她的名片是不隨便給人的,三年前要時可薇幫她印了一盒,用到今年都還沒用完哩,可見她的使用量很少,而他卻一點也不珍惜。
多少人搶著要,他居然連自己有沒有收過名片都不太記得。
「我還以為你是打哪裡來的富家千金,天天把名牌行頭穿戴在身上,東晃西逛地日過一日哩。」他以他向來一慣的冷諷口吻說道。
他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有能力替自己準備這些行頭。
「以前是,現在不是。」她頹然地低下頭。
唉!看來穿戴名牌服飾也是一種失誤,她下次要記得才成。
「什ど意思?"他挑眉問道。
「我跟我父親不和,所以我離家出走了,我父親也氣得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她說著,連自己都笑了出來。「我向來不敢違抗我父親的命令,那一天也不知道怎ど搞的,我氣得和他攤牌,然後帶著護照、身份證離家出走……活到大學畢業才離家出走,我大概也算滿另類的。」
再多問她一點,再多認識她一點,他會發現她是一個為他量身設計的女人,然後他便會死心塌地的愛死她。
"是嗎?"他頗有興趣地問。「為什ど?"
那些富家千金,不是都已經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就算要離家出走,要帶的應該是存折和永遠部刷不爆的白金卡吧!
「因為他要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她淡淡地道。
「是嗎?"他挑了挑眉。
「年齡不是問題,但是我覺得我未來的另一半,應該要由我自己去挑選,而不是由他一手安排,像是為了某種利益一般把我嫁出去。」她邊說邊睞著他。「想要什ど樣的男人,由我自己選擇,不管往後幸不幸福,我都會承擔的。」
她會幸福的,光是這樣坐在他的對面都教她感動了,這還不算是幸福嗎?
「那你找到了嗎?"他又問。
然一問出口,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拳,昏死之後就當自個兒沒開過口。
「找到了。」她笑得水眸都瞇成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