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他短命不成?哼!只要她別老是動手動腳的,他豈會短命?
其實,她的本性還不差,況且她這種跋扈無賴的性子,也是在男人堆裡磨出來的,怪不得她。
仔細瞧瞧她的五官,雖說她生得不艷麗,卻是清秀得教人覺得舒服。
倘若她的朱唇偶爾可以展露一些笑容,那應該會令他更有好感才是;倘若她的性子可以稍微溫柔一些,那更是完美到沒得挑剔。
「唷,河裡有個美人在泅水哩。」
「那不是福來客棧的大掌櫃嗎?」
項爾聿不悅地蹙緊眉頭,側身望去,睇著兩個生得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男人。他抿緊唇瓣,隨即站起身,大剌剌地走到兩人面前,硬是擋住他們的目光。
那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率先開口。
「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不知道。」他怎會識得這等下賤之人?「不過,我知道你們正在瞧的人是我甫過門的娘子。」見他們的目光無恥地往她身上飄,他要是忍得下這口氣,他就不叫項爾聿!
「唷,原來是大掌櫃前些日子搶來的男人,真是了得!想不到她這回竟找來命這麼硬的男人,居然讓她克不死。」話落,兩人隨即笑成一團。
搶來的男人?命硬的男人?克不死?
項爾聿正思索其中的意思,突地覺得身後有人靠近。
「別同他們一般見識,咱們走!」
惠兒灩趁他擋住那兩人的目光時,迅速地游上岸,三兩下就套上衣衫,拉著他便要走。
誰知道這兩個男人硬是擋在他們面前。
「走開,好狗不擋路!」他沒好氣地道。
沒瞧見她一身濕嗎?雖說天候是挺熱的,可是也有可能會染上風寒。況且,她穿上外袍也沒用,她的身子濕淥淥的,使她的曲線一覽無遺。
「大掌櫃,妳的男人可不懂咱們的規矩。」
「兩位官爺,他不是本地人,自然不懂,但是官爺,我可沒得罪兩位,若是隨意栽贓個罪名給我,我可不知道我頂不頂得住。」
惠兒灩一如往常,先是冷哼一聲,隨即別過臉,然而項爾聿不知何時已閃身到她面前,硬是站在她前頭,頎長的背影雖嫌瘦削,卻教她心底竄過一道暖流。
他還挺不錯的,知道要護著她,看來他也不是那麼的差。
「滾!」項爾聿不悅地大吼。
面對女人,他可以忍;面對男人,還奢望他忍什麼?
他們的目光老是在她身上打轉,是存心要氣死他嗎?倘若他再默不作聲,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官爺……哼!在這附近能被稱為官爺的,不過是看守驛站的小小驛站兵罷了。
「大掌櫃,妳是沒得罪咱們,但妳的男人可得罪了……」
突地撲通兩聲,而後是兩人狼狽地呼救聲,然而項爾聿置若罔聞,拉著她疾步回客棧。
「你的武功還不差呢!」她震懾極了。
這麼瘦弱的身子、這麼白淨的臉龐……
「倘若不懂,要怎麼行走江湖?」他歎了一口氣。
她應該知道他會武功的,頭一回在河畔被她解救時,他不就正被人追殺嗎?如果不是有人把他丟進河裡,他可是很有把握能把那干人逼退。
先前之所以容忍她,是因為她是個女人,他才始終不敢動手。
女人天生嬌弱,要是他沒有拿捏好分寸,把她給打傷了,那該怎麼辦?
惠兒灩眨了眨眼,對他徹底改觀。
看樣子,他一定能夠長命百歲,要不怎麼撐得過拜堂,甚至是洞房花燭夜?看來陰陽子真的沒騙她,這一回她壓對寶了!
她得要趕緊想個辦法,讓他心甘情願地留在她身邊,她要讓眾人知道,她惠兒灩可不是注定孤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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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協,你到底要做什麼?」
被一個大男人押住,走在客棧的長廊上,這模樣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要不是跟艮協還有幾分交情,他真想一拳打飛他。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艮協賣著關子。
「啐!」怎麼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個樣?
每次問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他們總是回答--待會兒就知道了。
他又不是神通,光是一句話,真以為他猜得出來嗎?
唉,今兒個好不容易可以站在櫃檯,充當大掌櫃,讓他倍受摧殘的尊嚴獲得一丁點補償,可是還站不到一刻鐘,艮協便拖著他往二樓跑。
現下正逢掌燈時分,客棧一樓的食館人正多著哩,讓他耍點小威風,又有何妨呢?
「進去吧,先在裡頭待一下。」艮協推開客棧的上房,推他入內。
「我待在裡頭要作啥?」
項爾聿踏進裡頭,上房極為典雅素淨,而一旁的矮几上已經放滿美酒與佳餚,窗台邊還放了香爐,幾縷輕煙裊裊,清香撲鼻。
回頭睞著門口,只見門已合上,他一臉疑惑地坐在矮几旁。
難不成是惠兒灩那婆娘大發善心,今兒個特地款待他一頓佳餚?
這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是她的相公,她待他好是理所當然,只是她到底是安了什麼心眼?
先是說好今兒個要他在櫃檯幫忙,而後又要艮協帶他到上房……如果真要待他好,為何他身旁總是隨時有人跟著?
不管他到哪裡,身邊定會有人看著他,像是在監視他,換言之,他有種被軟禁的感覺。
真是搞不懂那婆娘到底在想些什麼,派這麼多人輪番監視他,難不成她已猜到他想要離開?
她沒這麼神通廣大吧?
項爾聿只手枕在矮几上,想得正出神,門突地被打開,一抹身影悄悄地走了進來。
待這抹纖細的身影在他身旁坐下,他仍渾然未覺。
惠兒灩挑眉睇著他好半晌,才淡淡說道:「你在想什麼?」
「喝!我……」
項爾聿一轉過臉便瞧見她,驀然倒抽口氣,一手按在胸口上,驚詫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鬼啦?」她沒好氣地說道。
她可是花費了不少工夫,才把自個兒扮得跟花娘沒兩樣,他若是不領情,她鐵定會翻臉。
「妳扮成這樣是什麼意思?」他輕咳兩聲。
他睇著再次把自個兒扮成妖怪的惠兒灩,再睇向她露出大片雪脂凝膚的衣衫,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
方至掌燈時分,她便遣人將他帶進客棧上房,他原以為她又想做什麼,可誰知道等了半晌,答案揭曉,居然是此情此景,實是教他受寵若驚哪……
第八章
「沒什麼,我只是好心想要請你吃一頓。」面對他炯炯有神的眼眸,她不禁有些羞赧地垂下眼。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作啥?
她都已經這般委曲求全,倘若再不合他的意,她也沒辦法,這已經是她的底線了,沒辦法再委屈了。
不知道勁坎到底是上哪兒找來這件衣裳的,襟口好寬,根本掩不住肚兜,讓大片肌膚暴露在他眼前,教她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真不知這樣算是哪門子的美,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如今為了討他歡心,她也只好委屈自個兒傷風敗俗一回了。
「要請我吃一頓……」他情不自禁地放任目光直往她的胸口瞟去。「也犯不著扮成這樣吧?活像花娘一般……」
不過,他倒是沒瞧過有哪個花娘會特地把自個兒扮成妖怪的。但是也沒什麼大礙,只消把臉略過,只瞧她的身子便成。
「你們男人不是最喜歡這個樣子?」她突地問道。
她也不想把自個兒打扮成這種模樣,那是因為勁坎說男人向來愛好此道,她逼不得已才放下身段。
「喜歡是喜歡,但是妳這張臉……」他無奈地把目光栘向她那張嚇人的臉。
唉,難道真找不到半個人能夠幫幫她嗎?
「我的臉怎麼了?」她逼近他。
「呃……」不自覺的,他的目光總是會瞟向她春光外洩的胸口。「不如妳先把臉洗一洗,我替妳上點妝吧。」
天下女子何其多,他可不能因為一時邪念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
他不是君子,但是面對這婆娘,他會努力讓自個兒變成君子,免得被她打成重傷。
「我的臉?」
「嗯,先到一旁把臉擦一擦。」
他索性拉著她走到床旁的花幾,拿起布巾,沾濕之後再遞給她。
「擦吧。」
擦掉之後至少不會那麼嚇人,省得他惡夢連連。
惠兒灩拿起濕布巾輕輕地擦拭臉上的粉,卸下一臉濃妝,恢復原本清秀的臉龐。
「這樣子就不像花娘了。」
虧她還用心良苦地塗了一層粉。
項爾聿傻眼地直盯著她,頓時覺得她洗淨後的秀顏是這般脫俗。
「你在瞧什麼?」
見他雙眼發直,她不禁嬌嗔一聲。
怎麼,難不成是她不適合塗粉?
「呃,妳的胭脂水粉呢?」
他用盡自制力才把目光栘至矮几上的佳餚,就怕自個兒會情難自遏地造次。
「誰會把那些玩意兒帶在身上?」她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而後坐回矮几旁,對他招了招手。「先用膳吧,你應該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