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丹菁
並不是因為他人緣不好,而是他從不給人他的專機號碼,再加上他的工作性質通常是屬於替人善後的,所以他難得會接到總裁或是其它部門的電話,除非他闖禍,就如十幾天前突然離席的會議事件。
而且最近接手的案子雖然不少,但他也沒再出什麼紕漏,不該有接不完的電話,所以會引人疑竇也是其來有自。
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淡淡的客套幾句後隨即掛上電話,長正東的眼沒抬,但可以輕易地感覺到數道刺眼的視線投來。
唉,真是麻煩事,如今要怎麼擺脫這一群閒人?
要張柏瑄別丟他的臉,她倒是替他丟得淋漓盡致;說什麼她當過會計?一個會計怎麼會連最基本的報表,甚至是單日演示文稿都不會呢?更遑論要她去估算一筆案子的經費?
她簡直是詐騙!
她砸了案子不打緊,不會算帳也就算了,更扯的是,她居然把重要的資料給消磁了,連帶的將計算機備份也一併消除。
從早到晚,他接到的每一通電話,全都是財務部經理的抱怨:從一開始的傻笑埋怨,到正色對他暗示,最後則是心力交瘁地泣訴。是他笨,沒在第一時間拆穿她的謊言,要不然也不會把事情搞到這種境地。
這下子看要怎麼善後!
經理已經不敢再把工作指派給她,就怕她重建工程沒完成,隨即又刪掉了其它的重要資料。
就衝著自己的面子,他一直隱忍著沒動怒,而把他自己搞得疲憊不堪;這下子,他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欠了他一份人情不說,還將他的部門搞得一團亂、怨聲載道。
他簡直是自找麻煩,無端端地將她領進公司,總算知道她為什麼找不到工作了。
她根本一無是處,她根本就真的是在混吃等死!
「正東?」
長正東斜眼瞪去,見著運呈徽登時後退數步,躲回自己的辦公桌後頭。
「有事?」他沉聲問著。
「沒……沒什麼事,只是想要問你,發生什麼事了。」他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擺著一張兇惡的臉?
雖說他的臉色從來沒好過,但也沒像現在這麼臭過。
「沒事。」他一如往昔地不願多作解釋。
這種事怎麼能夠讓他們知道?
「可是你好像心情不好。」徐慕庸大剌剌地走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肩。「說出來,大夥兒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沒事。」
他們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他竟在不經意之間把情緒給表露出來了。
她倒是好本事,就連他一直隱藏的情緒都給逼了出來,不過也難怪他會發火,不是嗎?
「要是真沒事的話,你就不會一副想砍人的樣子了。」徐慕庸沒好氣地拍了拍他的肩,直想要拿面鏡子給他,教他看看鏡中的自己有多嚇人。
「那是你的錯覺。」長正東動作迅速地結束手上的工作,隨即關上計算機。
「你要下班了?」還不到五點耶。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他專門處理他人的善後工作,如今,他正準備去善後另一件工作。
打從一早接到電話,他心裡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馬不停蹄地處理份內工作,打算下班後去處理那煞星惹出的禍事。下半年度的預算表,唉,這下子不知道要再花費多少時間了。
對了,他還得先去找齊資料才成。
待在秘書室的其它人皆瞪著大眼目送他拎著公文包離開。
「真是怪了,還不到五點呢。」徐慕庸喃喃自語著。
依他對長正東的瞭解和認識,就算手頭的工作已經完成,他也會揀點其它的事來做,今天還是頭一回見他提早離開。
「先不管他了,你們別想要乘機把手停下。」秘書長宋湛豐不由得跳出來監督。
眾人撇了撇嘴,隨即又乖乖地回到座位。
事實的真相,好想要知道啊!
第六章
「計算機壞了?」長正東難以置信地瞪著張柏瑄。
為了避免和財務部的老同事照面,所以他特地跑到資料室找了一大堆資料,等著五點下班後再過來,誰知道竟連計算機都出問題了。
她真了不起,簡直像是狂風肆虐一般,經手之處莫不掀起萬千災禍。
才頭一天上班就能把財務部門搞到這種地步;真是忍不住想要誇她,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能把他的臉都給丟盡。
要是這件事再傳到上頭去,那可真是有得瞧了。
「我看……我辭職負責好了。」張柏瑄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是照著指示進行,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問題,她怎麼做便怎麼錯。但她可以發誓,她真的很小心了,不要再瞪她了。
「妳以為辭職就是負責的表現嗎?」長正東的黑眸噙著惱意。
「我……」
「就算妳要辭職,也得先把工作重建之後再辭,要不然妳丟下這一筆爛攤子,是想要讓他們忙不完嗎?」斜眼瞪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之後,他隨即又把視線調回計算機屏幕上頭。
看來重建工程會比他原先設想的還要來得艱難。
張柏瑄愧疚不已地看著他動手,再瞧他擱在桌上高高的一疊資料,還有好幾張磁盤;時間早已經過了五點,部門的人都已經走光了,也沒有人願意幫她,廢話,誰願意幫?
她是個可怕的惹事精,既沒分擔到工作,還反而產生了更多麻煩影響整個部門的進度,害他們差點要加班處理,想必他們一定恨死自己了。
還好有長正東幫她,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把臉給藏到哪裡去,真不知道要如何收拾眼前的情況。
簡直是丟死人了!她也不願意啊,可是偏偏自己就是這麼不濟事。
「別在一旁站著。」長正東捺著性子說。
「哦……」張柏瑄回神,難堪地連退數步。
感覺身旁的陰影不見,他不由得向旁邊瞪去。「妳搞什麼,妳站在牆壁旁邊做什麼?」面壁思過不成?
誰要她面壁思過了?這麼做有用嗎?
「不然我要站到哪裡去?」她顫巍巍地問。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誰要妳到一旁站著?我要妳拉張椅子到我旁邊坐下,要不然我要怎麼教妳?」
她恍然大悟,趕忙拉張椅子坐到他旁邊。「欸,計算機恢復正常了?」
「剛才只是當機而已。」他沒好氣地低喃,連罵人的氣力都沒有了。
她先前到底是從事什麼性質的工作?為什麼她連當機都不懂?
「當機?」她不懂為什麼會當機,她只是依照指示操作,計算機卻不配合,她也愛莫能助。
他無語問蒼天,只是無力地指了指一旁的資料。「把第一份文件打開,順便把上面的第一張磁盤放進去。」
「好。」張柏瑄動作堪稱俐落地將文件打開擱到旁邊,拿起磁盤卻不知道要放到哪裡去,有點無助地睇著他。
長正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深吸了口氣,硬生生地壓下快要噴出火焰的怒火,長指指著一旁。
「這裡?」見他僵硬的點了點頭,她二話不說地將磁盤推入;見他又用手敲著文件,她不禁偏著頭。「我不是已經放在你旁邊了?這樣子還是看不清楚嗎?」
她拿起活頁夾,努力地架在一旁,試圖讓他看得更清楚一點。
「我要妳念!」他驀然怒吼一聲,儘管已經強壓住不悅的情緒,但依舊感覺得到威脅。
張柏瑄不禁傻愣住,嚥了嚥口水,扁著嘴卻不敢抱怨。他會生氣是天經地義的,因為她真的搞砸了很嚴重的事。
僵直著身斂眼瞪著文件,卻不知道從何念起,抬眼想問他,卻見他瞪大眼,她不由得退縮起來。
「橫著念嗎?」過了一會兒,她才小小聲地問。
「難不成要直著念嗎?」長正東冷哂道。
這玩意要是她真能夠打直念出來,他也由著她了。
「第一行嗎?」她幾乎怕得縮起脖子。
長正東冷眼瞪著她,一直放在鍵盤上的雙手放了下來,環抱在胸,拳頭更是握得死緊,就怕一個不經意便往她纖弱的身子飛了過去。他從不認為自己有暴力傾向,但從這一刻起,他認為人的潛力無窮,只是尚未被導引出來,要是她再要笨,他就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真的什麼都不會,真的是標準的一無足處,可惡!怎會教他給撞出一個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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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問是晚上十點,鍵盤聲俐落而飛快地迴盪在財務部門的各個角落,教一旁的張柏瑄瞧得一愣一愣的。
哇!太神了。
要不是長正東要她閉嘴,她可真想要大聲地叫好,再送他一點掌聲。
認真的男人……好帥。
不,就算他不認真一樣很帥,只是為什麼他竟是這般完美?
既然長得好看,他的內在就應該要像個草包,最好是每天在公司裡頭打混,而不是像個菁英份子一般,好像沒有事煩得了他;他完美得教她移不開眼,貪婪地盯住他的長指、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