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山怪,多情

第23頁 文 / 楚月

    「一點也不懂得為自己著想,辟邪,我實在沒見過比你還要傻的人了。」

    辟邪淡淡地笑,「我反正也不是人啊。魏珀,我們能否今晚就起程到陰間?因為我希望三天後就能回來這裡。」他答應過嫿月只要醒來必定就能看見自己。

    清楚辟邪相當堅持,他也不再勸退。「要去陰間得先通過彼岸,我先提醒你,彼岸之行可不好走呢!」

    「我忍得住。」

    「忍?!你連可供護身的角都失去了,大概連走進彼岸都是個困難。」

    「沒有他法?」

    「要用我的方式嗎?」魏珀邪邪一笑。

    「什麼方式?」

    魏珀手腕一翻,劍隨即上手。「上次你應該看見我怎麼對付癸巳了吧?」

    「你要殺我?」

    「我可沒殺死癸巳,身為鬼差的他早就死了,賞他一劍不過是想消怨氣。這次我是要讓你假死──到陰間的道路有所不同,要走什麼路就要看是誰要前往陰間。你本屬怪,要走彼岸,但因為沒了護身,所以只好讓你走輪迴道,也就是死靈所走的路。辟邪,信任我嗎?」

    「嗯,我相信你。」

    「很好,那就請你閉上眼睛,因為我要讓你嘗一嘗死亡的滋味了……」

    魏珀一劍沒入辟邪的胸口,傷口沒有濺血,辟邪的呼吸乍停。

    然後,他把辟邪交給衛秋染要他小心看顧後,隨即前往彼岸。

    第十章

    陰間森冷,到處是荒蕪的景象,滿目瘡痍,令人不捨。

    辟邪跟隨一群死靈來到陰間,卻不知該往何處,直到魏珀搭上他的肩。

    「別亂看,小心走錯了路。跟我來。」魏珀老馬識途地領著辟邪走入閻王殿。

    判官早已等在殿上多時。「鬼界二皇子前來,判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與判官溫和的表情相比,魏珀的臉色冷沉得嚇人。「判官,開門見山吧,你要如何才肯讓衛嫿月繼續留在人間?」

    「二皇子這句話嚴重了。衛嫿月本該在生死簿上,是二皇子與衛秋染一再阻撓我們,」判官看了一眼辟邪。「如今又多了山魈相助,怎可惡人先告狀呢!」

    「十年前拿不到,十年後你也拿不到,何不放手讓大家都方便?」

    「妨礙我們的公務、打傷鬼差,二皇子如今又想討情,不覺得逼我太甚?」

    「拿我的命來交換嫿月的吧。」辟邪吐出一語,打斷他們的交談。

    判官攤開手,上頭沒有任何東西,但他的手卻狀似捧著一本書,開始翻閱。

    「辟邪,你還有一百二十年可活,不覺得可惜了?」

    「不會。」辟邪斬釘截鐵的回應。

    判官對辟邪的回答有瞬間的詫異,但很快又恢復。「就算你說不會,這事也不是我能作主的。兩位還是請回吧!」是聽癸巳提起過辟邪,他有點欣賞他的善良,但也不可能為他擅自竄改生死簿。

    「沒達到目的,怎可回去呢!判官,我要殺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魏珀冷冷地威脅。

    癸巳立即現身擋在判官之前。「魏珀,這裡可不是鬼界,你以為可以為所欲為嗎?」

    「癸巳,不可得罪二皇子。二皇子,請別為難我們這些屬下。辟邪,若我為你開了先例,那日後所有鬼都要我擅自更改生死簿的話,這責任誰來擔呢?」判官道出他的難處。「還請見諒!」

    「判官,我曉得你有你的困難,但這次我非得到滿意的回答不可,也請見諒了。」為了衛嫿月,他甘願得罪整個陰間。

    「辟邪,這裡可不是你能囂張的地方,如果你想死,就把命留下來吧!」癸巳早就想教訓辟邪一頓了。

    「若兩位當真要動武,我也不會留情。」判官斂下溫和。

    「需要把場面弄得這般難看嗎?」伴隨低冷的聲音,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走入閻王殿。

    「大皇子。」判官見到男人,即刻彎身,態度恭敬。

    「大哥。」魏珀也朝他鞠躬。

    鬼刈瞧見魏珀,淺淺揚笑,接著他把閻王令交給判官。「判官,閻王答應要讓衛嫿月繼續留在人間,你是否應該照辦呢?」

    判官擰眉攤開閻王令,看完內容也不得不照做。

    「既然閻王有令,下官自然會遵照辦理,不過,是依下官的方式來辦。辟邪,倘若你想要回衛嫿月,就從癸巳手中拿回那衛嫿月的勾魂令吧,沒有勾魂令,衛嫿月便可繼續留在人間。」

    「判官,你明知辟邪已無法與癸巳交戰,這分明是故意刁難。」

    「魏珀,沒關係的。我願意。」

    「辟邪……」

    鬼刈抬手阻止魏珀。「這是辟邪的事情,我們不能幫他決定。不過你可以把這把劍拿給他。」

    魏珀接過鬼刈的劍,心底有幾分踏實,隨即把劍拿給辟邪。

    「這是我大哥的劍,沒有刃,靠的是你的意志,你的意志有多強,劍就能發揮多大的能力。」

    「謝謝。」辟邪道過謝,轉身面對蓄勢待發的癸巳。

    這一戰,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

    無論如何,他都會活著回到衛嫿月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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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答!」

    辟邪滿身血淋淋,血仍在滴著,滴在腳邊濺起更小的血滴,他的腳傷深可見骨,他的手已被紅色掩蓋,幾乎無法舉起劍,即便如此,他依然直挺挺站著。

    他手上的手環也碎裂滿地。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呵啊……呵啊……」

    靜謐的閻王殿上,除了重且緩慢的喘息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為了嫿月,他一定要活著……活著回去──就是這個信念,讓他支持到現在。

    「鏘!」

    再也舉不起來的劍與地面擦出鏗鏘的聲音。

    這一聲也驚醒了怔住的癸巳,但他沒有下一步逼殺的動作,只是靜靜注視辟邪的變化。

    在與自己對峙了整整三日後,又受他好幾次重擊,辟邪為何仍然屹立不倒?

    鬼刈滿意眼前這一幕,魏珀對辟邪更是欽佩不已。

    判官盯著手中的生死簿,上頭載著辟邪的名,名下一行寫著「一百六十年」的壽命正逐漸銳減。

    他曉得辟邪絕對撐不過今日了。

    「呵啊……呵啊……」

    辟邪低聲喘著氣,正努力活著,就算清楚自己的性命已無法繼續,活著回去恐怕已是夢了,但他仍要為衛嫿月拚到一線生機。

    回過神,癸巳再次舉起劍,縱然對辟邪有絲敬意,他仍要執行任務。

    最後一劍了。

    眼看癸巳就要結束這場比試,但辟邪卻咬牙屏息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閃過癸巳的攻擊,他的劍也在瞬間找到空隙抵住了他的喉嚨。

    「夠了!」判官及時喝住。「辟邪,你贏了。」

    待判官一宣佈結果,辟邪手中的劍率先掉落,跟著他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辟邪,你讓我甘拜下風。」癸巳收回劍,離開閻王殿。

    「那麼,下官就把辟邪六十年的壽命移至衛嫿月名下。」判官翻到記載衛嫿月名字的那頁,左手揮毫,立刻延續了衛嫿月六十年的性命。「如今辟邪都自身難保,即使有壽也無命可活,因此為表示下官的心意,就拿辟邪的外貌來換他的命吧!」不容拒絕,判官即刻為辟邪延命,也恢復他的原貌。「好了,生死簿已改,下官恭送兩位皇子。」判官冷冷地說。

    鬼刈與魏珀也不久留,隨即帶著仍昏厥的辟邪離開閻王殿回到人間。

    「多謝大哥相助。」回到人間,魏珀第一件事就是對鬼刈道謝。他們兄弟感情向來很淡,即使有條件,鬼刈會答應相助也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必客氣,記著你答應我的事就夠了。」鬼刈再次叮嚀魏珀。

    「我會回鬼界的。」這是他答應的條件。

    「那就好,對了,等辟邪醒來,代替我轉告他,說我很佩服他。我先走了。」

    魏珀望著躺在地上的辟邪,他也不知自己為他這般犧牲是否值得。

    倘若因他此舉能令辟邪得到他所愛,那麼,也無所謂了。

    陰間一日,人間一年。

    等辟邪與魏珀回到人間時已過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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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衛嫿月能睜開眼睛重新看見事物後,已經三年了。

    辟邪一去陰間也三年。

    他的身軀就安置在他的房裡,除了衛嫿月和衛秋染,沒人可進去。

    衛嫿月日日夜夜都會來辟邪房裡看他一眼,只要她有想到,就會前來,一天下來,也進出不下百次。

    有時候她會帶著點心與他分享、有時候帶著書本進來,有時候只是默默看著他,然後不發一語離去。

    這日午後,她又端著辟邪愛吃的小點心前來,才跨進門,手上的點心盡數落地。

    因為原本該躺在床上的辟邪已不見蹤影。

    瓷盤碎裂的聲音引來衛秋染的關心。「嫿月,發生什麼事?」

    「大哥,辟邪不見了。」衛嫿月臉色嚇得蒼白。

    「不見了?!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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