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華甄
進屋坐在繡榻上,南宮翔很想問她是如何得知此事而讓秋無忌趕去報信的,可是看到她憔悴的嬌容,他忍住了。
他安慰地道:「別擔心,我沒事,我還不想死……」
「不要說那個字!」水娃以手摀住他的口,眼淚更加洶湧地流下面頰。
「喂,娃娃,受驚嚇的人是我耶,該哭的人都沒哭,妳怎麼可以哭成這樣?」南宮翔輕握柔夷,故作輕鬆地逗著她,想消弭她心中的恐懼。
「嗚嗚……」這下倒好,南宮翔的話反而讓水娃號淘大哭起來,頓時讓他大失方寸。
他用手帕小心地為她擦去眼淚,可是淚水彷彿越擦越多,哭聲也越來越響。
輕歎一聲,南宮翔低頭覆上了她的小嘴,終於止住了她的哭聲。本來只想淺嘗輒止,沒想到她的唇柔軟而甜美,讓他捨不得放棄。他輾轉於她的唇間,弄得兩人都氣喘吁吁。
水娃只覺得耳旁彷彿山呼海嘯,心跳如雷,渾身虛軟乏力。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熱流從體內湧出,直衝她的喉嚨,那難以形容的甜美溫馨似乎與室內暈黃的燭光融為一體,她只能無力地靠在南宮翔的懷裡喘氣。
「天吶,我美麗的精靈,救救我吧!」南宮翔抱緊她呻吟。
「翔哥哥,你怎麼啦?」水娃張開眼看著南宮翔,小手緊張地在他身上遊走。
「我喜歡妳靈巧的手。噢,別動!」南宮翔呻吟著抓住那只亂動的小手。
「為什麼?」水娃不解地問,既然喜歡,為什麼又不許她動?
「因為妳再摸,我就要出糗了。」南宮翔低嗄地說。
水娃不解地看著他痛苦的臉色。
「別動,精靈,讓我起來,我需要幫忙……」他艱難地坐起來。
「我可以幫忙。」水娃躍躍欲試。
「不,妳只會讓我們更難受,而且我保證妳絕對沒法子對付這麼多盤扣,它們會讓聖人發瘋!」說著熱情萬分地親吻她的唇。「乖,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著走到外間急喚段公公為他更衣。
為南宮翔更衣後,段公公謹慎地開口:「陛下,有件事奴才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雖然急於回到床上,但段公公異樣的神態讓他停住了腳步。
「是這樣……」段公公把下午帶水娃去找秋無忌,輔國霍庾駭人的表情一一告訴了他。
「你有沒有對別人講過?」聽完段公公的敘述後,南宮翔沉思了片刻問道。
段公公搖搖頭。「沒有,奴才不能確定輔國大人那時的表情究竟是對誰。」
「很好。」南宮翔轉身,又說:「以後多留意輔國。」
等南宮翔終於回到床上時,倦極的水娃早已熟睡,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滴。
本想喚醒她,然而她疲憊的模樣讓南宮翔改變了主意,他將她曲線玲瓏的身子擁入懷中,吻去她的淚滴,克制住心裡的躁動,思緒很快轉到了方才段公公所說的話和豐堤發生的事件。
今天的毒是查到了,遺憾的是沒能追查出放毒者。
這個案子令宮中一片驚慌,因為知道他行程和飲食習慣的都是宮內近臣,由此可以肯定下毒者是宮內的人,起碼是和宮裡有密切聯繫的人。
會是霍庾嗎?如果是他,那他必定有同夥,會是誰呢?段公公有可能看錯嗎?
當黎明的曙光照進屋子時,水娃被輕微的聲響驚醒,睜開矇矓的雙眼。她看到南宮翔已經著裝整齊,正站在床榻邊注視著自己。
「翔哥哥,對不起,昨晚我睡著了……」水娃羞紅著臉低聲說。
看到她嬌羞的樣子,南宮翔只覺心潮激盪,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下次我不會再讓妳睡著!」
在水娃張口響應前,南宮翔已經直起身愛憐地摸摸她柔嫩的臉。「還早,妳再睡一會兒,等會兒我再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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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文德殿內。
「妳說什麼?」南宮翔驚訝地看著面前一臉平靜的水娃。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口氣裡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在所有關心南宮翔安危的人看來,從水娃處問得線索是最容易不過,然而他們都錯了。
當段公公聽南宮翔的吩咐把水娃帶來,詢問她昨日之事時,南宮翔作夢也想不到她竟什麼都不告訴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水娃重複道:「樹木擋住了,我看不到他們。」
「妳在哪兒聽到他們密謀的?」
「……我不能說。」
「匿情不報是通敵罪!」國師厲聲警告,但水娃仍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對我也不能說嗎?!』南宮翔怒瞪著她清純無邪的臉蛋,心裡又痛又恨。
水娃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堅決地搖搖頭。
「難道妳和他們是一夥的?」心中的失望和恐懼讓南宮翔口不擇言。
「不!不是的,我不想瞞你,可是我已經發誓不能說的……」
「妳該死的不能說!」南宮翔氣急敗壞地打斷她的話。「妳到底想保護誰?」
「我……」看到南宮翔暴怒的臉色和懷疑的目光,水娃為難極了,可是又無法解釋。
「不用說了,帶著妳的秘密見鬼去吧!我自己會查出來!」南宮翔惱怒地說。
「翔哥哥……」水娃喊著,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難處,可是南宮翔只是怒氣沖沖地命令她離開。
此後,南宮翔對水娃的氣一直難消,而她不斷惹出的麻煩更讓他既驚且憂。
她先是到馬場看疾風,好好的路不走,偏要高飛低縱,害得堆積成山的馬料坍塌,差點把她活埋了,儘管輕功高強,也被弄得灰頭土臉;接著是在苑內假山玩耍,卻弄塌了山石,幾乎被一塊石頭砸到;後來又私自跑到偏僻無人的狩獵房看稀奇,差點被捕獸器夾傷;今天就更荒謬了,居然在鹿苑成了箭靶,險險喪命!
「妳可不可以安分點,不要再闖禍?」棲鳳樓裡,聞訊而來的南宮翔又急又氣地訓斥著劫後餘生的水娃。
「我說過了,我就是愛闖禍嘛!」水娃沮喪地說,原本晶瑩的瞳眸如同蒙上塵土的黑寶石,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近災難好像老是跟著我。恐怕我跟這座王宮八字不合……」
「胡說!」雖惱她,但南宮翔絕不願看到她因沮喪而產生離去的念頭。
他用力握住她的肩頭阻止她胡思亂想,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有多蒼白,而她的脆弱令他心痛,她原是個多麼快樂無憂的精靈啊!
把她摟進懷裡,他柔聲說:「妳以後乖一點,不要再獨自亂跑,就不會有危險了。好嗎?」
南宮翔的溫柔似一道春風吹走了黑寶石上的塵埃,蒼白的面頰上露出誘人的紅暈,水娃靠在他強壯的懷裡乖巧地點點頭。
她今天確實被嚇壞了,僅差毫釐那枝箭就射中她的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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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水娃佇立在窗前遙望夜空。今夜的月色十分黯淡,恰如她的心情。
最近翔哥哥對她的態度時好時壞,他的目光不再有深情和眷戀,反而充滿審慎提防。那讓她想起陷在師傅蠶絲網裡山鷹的眼神--機警、犀利和無情。
十年前與南宮翔在白石泉分別後,她每天都到那裡等待,等不到人時曾惱過、怨過,然而師傅的教導讓她懂得了更多人情世故。隨著年齡的增長,心中的怨懟變成擔憂,等待化為思念。
那個記憶裡的英俊少年陪伴她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又深入她初諳情事的少女情懷,他的容貌笑顏刻印在她的心扉,她始終相信他會遵守他的承諾,於是她安然地繼續等待。如果不是師傅們逼她下山尋找自己的生活,她想她會永遠帶著美好的記憶和期待等下去……
突然,樹枝輕搖,一道黑影閃過引起了水娃的注意。若一般人看到,會以為那只是風吹樹搖,而水娃卻明白那是一個夜行人。
難道是盜賊?抑或刺客?水娃心念電轉,立即毫不猶豫地穿窗而出,緊隨其後奔去。
那人身形靈巧,輕功不弱,但還不在水娃眼裡。只是為了探明他的落腳處,水娃未施全力,保持一定距離跟著。
不一會,那身影停在一處的屋頂上。水娃隨即藏匿身形,四下打量,卻分辨不出這是什麼地方。
文德殿內,仍為水娃的不合作和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而苦惱的南宮翔,正在和藍風交談。
「這是射向水娃的箭?」南宮翔端詳著手中的箭,深感困擾。那箭很怪異,它很短,是用上等楢木削成,有兩根灰色鵝毛箭翎,箭頭閃著藍光。
「沒錯,而且還浸了劇毒,這樣一旦中箭,無論傷勢如何,都得死。」藍風神色沉凝地說:「而且據馬場管事報告,他們在清理坍塌的草料時發現捆綁草料的繩子是被割斷的,所以才會稍受震動就坍塌;而我們也已經查明狩獵房的捕獸器也是被人挪動過並拆除了保險栓……很顯然,這些表面看似意外的事件,其實都是有目的來害水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