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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寄秋

    尤其她耍了一手好鞭,馬上能拉弓,草原能牧羊;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一般西夏菜餚絕難不倒她,還會做些江南小菜,是個內外兼俱的好姑娘。

    更重要的是她的另一個身份是西夏公主,為昭簡皇帝的義妹,深得太后老人家的寵愛,是個不容錯待的金枝玉葉。

    杜遙夜原是都統大人之女,過著極其平凡的官宦女子生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扯進宮廷是非,甚至成為別人擺佈的棋子。

    那年春天杜都統奉命守護皇上的安危,誰知遇刺來襲而碰見另一個他也該效忠的尊貴男子,不打不相識的揭開一場身世之謎。

    為了幫那人脫離衛笑生的掌控,合其它人之力誅殺老謀深算的奸孽,他戰到最後一刻力竭而亡,口吐鮮血只交代了一句遺言便與世長辭。

    那一句話改變了她的一生,也讓她由一位官家小姐榮升成嬌貴的公主,出入隨從動輒上百,毫無個人生活。

    因此疼她的羅太后為免她宮中待久了會覺得沉悶,特別頒旨允許她可以出宮小住,與自己的未來夫君多相聚一些時間,免得成親後會不適應。

    所以她幾乎是三個月住西夏皇宮,三個月待在陰風堡,如此輪替誰也不開罪,也能為彼此傳遞消息,互通有無為西夏國盡一份心力。

    「嘖!妳還有閒情雅致在這裡賞鳥弄笙,咱們的拓拔堡主都快被野女人搶走了,妳這公主就要成為棄婦了,沒人理會只能玩鳥。」

    一見一道艷麗身影翩然而至,眼生厭色的杜遙夜放下手中逗弄的鳥兒任牠高飛,低頭收起皇上哥哥送她的笙樂佯裝沒瞧見她。

    若說在陰風堡有什麼不適,除了堡裡的人較冷漠不擅與人親近,讓她非常不習慣外,這個愛嚼舌根、老愛搬弄是非的無恥女人便是她心頭最大的一根刺,不時讓她日子難過。

    「別以為我在危言聳聽,無的放矢地說些風涼話來讓妳難堪,妳隨便捉個人來問問,看他身邊的女子是誰,同進同出比妳這位公主還受嬌寵。」

    妒忌是女人的本性,不信她無動於衷。

    「讓開,別擋我的路。」他的女人多如繁星,她才不在乎是誰受寵。

    一見她刻意擋在面前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對於一個月見不到未婚夫婿三次面的杜遙夜而言,她的得失心反而沒有衛夫人季寧兒來得重。

    婚姻大事沒她作主的權利,當初爹親的遺言已為她安排好一切,她只有逆來順受的接受已定的命運。

    若說她對拓拔剛有些感情的話,還不如說她對皇上哥哥的情意較深些,起碼她想見他的時候便能見到,不用苦苦守候等他的一時興起。

    不過真要她有所選擇,她寧可不要西夏公主的封號,當個尋常百姓比較自在,不必時時擔心政局有變。

    「喲!端出公主的架子呀!我是為了妳好才特意來知會妳一聲,免得妳被人拋棄了還不知情,有失妳皇家的顏面。」呸!她當自己是真公主嗎?真不害臊。

    「這是我的事用不著妳費心,妳該擔心自己幾時會被掃地出門,畢竟妳只是個留下來吃閒飯的閒雜人等,我一聲命令就能讓妳在街上行乞。」

    當公主沒什麼了不起,但能顯顯威風治她大不敬的罪名。

    「妳……」季寧兒杏目怒瞠,銀牙暗咬把一口怒氣往肚裡吞,時不我予就得忍氣吞聲。「公主,等妳入了門好歹也稱呼我一聲義母,侍奉翁姑的入門規矩妳不會不知道吧?」

    「等我入了門再說,衛夫人的年歲大了,大概忘了衛堡主是怎麼死的。」雖然當時年幼未能目睹,但多少知個七、八分內情。

    杜遙夜不是能受氣的女子,在羅太后的寵愛下有些公主的驕氣,官家小姐的出身只是點綴,她已經有著皇家公主的氣勢。

    何況面對她所厭惡的人,口氣自然不會好到哪去,想欺到她頭上並不容易,宮中嬪妃的爭寵手段教會她自保之道,人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就要懂得反擊。

    杜都統死的時候她才八歲,隨即被帶入宮由羅太后撫養,自幼與母分離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她並不好過。

    尤其是內有皇親意圖篡位,拉攏羅太后心術險鷙,以其世功要挾皇上哥哥,使其母子失和難有天倫之樂,夾在其中的她難以做人。

    她常在想若爹親在臨終前未曾托孤,或許她就不用飽受兩相煎熬之苦,得以自尋其愛在草原放牧,與遼闊天地共舞四季之曲。

    其實這公主她當得挺哀怨的,一點也不符合她外放的性格,要她中規中矩的循禮而行簡直是一項酷刑,偏她又不得違抗。

    她是個羨慕飛鳥的西夏公主。

    「妳說我老了?!」她才三十出頭而已,容貌未減如貌美少女。

    得天獨厚的季寧兒確實有她驕傲之處,她原本是衛笑生收養的義女之一,膚白勝雪嬌艷欲滴,與當時年幼的拓拔剛感情甚篤,一度有可能成為少年夫妻。

    但是一日被酒醉的衛笑生凌虐後,她淫穢的本性被激發出來,使計毒殺了當時已然失寵的衛夫人,佯稱有孕坐上堡主夫人之位。

    原本她的快活日子該由此展開,可惜她的堡主夫人美夢只維持短短一年時光,她就由雲端跌入凡塵,成為帶孝的寡婦。

    「妳都說妳是我的義母還能不老嗎?等我當上堡主夫人會好好的伺候妳。」她拿她最在意的事刺激她。

    「妳這賤蹄子真當自己是公主嗎?給妳三分顏色就拿起喬了。」有她在的一天,她休想稱心如意。

    哼!露出原形了。「注意妳說話的態度,我隨時能拿妳問罪。」

    她還是個西夏公主。

    杜遙夜並未做任何動作,但她身後的侍衛和婢女已上前一步,就等她一聲令下好教訓出言無狀的「平民」。

    「呃,開開玩笑嘛!我見妳一人獨處也挺寂寞的,故意逗逗妳罷了。」一見刀劍相向,季寧兒的氣焰滅了幾分,適時地收斂起張牙舞爪。

    但她表面是忍讓,心裡卻想著總有一天要她好看,讓她再也當不了高高在上的鳳凰女。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瞧我身邊的婢僕如雲怎會寂寞,倒是衛夫人妳可別爬牆,讓死去的老堡主綠雲罩頂。」她的那點骯髒事只怕瞞不了人。

    臉色一變的季寧兒暗自心驚,笑得陰騖的直盯著她。「公主的玩笑話才真是嚇人,我怎麼會讓老堡主蒙羞呢?」

    在他活著的時候她就讓他戴了綠帽,何況他都死了十年,已成一堆白骨。

    「最好要懂得擦嘴,妳知道拓拔大哥最討厭女子水性楊花,胡亂勾搭男人。」話不必說得太明,大家心裡有數。

    她背地裡和堡外人士搭上是她的本事,但不是完全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只要稍微留點心便能看出端倪。

    每當她笑顏如花地攏攏雲鬢,不帶架子的逢人便笑嘻嘻地打招呼,意滿志得的模樣便是剛從男人身上得到滿足,臉帶霞色好不快意。

    反之她處處挑人毛病,見人就冷嘲熱諷尋晦氣,下給他人好過一刻,不用多想也猜得著她體內的淫蕩作祟,找不到男人與之燕好。

    哼!這賤丫頭敢暗指她不守婦道,死了丈夫就不能再嫁嗎?「呵……公主別再逗我發笑了,我要是妳就趕緊去守自己的夫婿,女人若是不使點手段是留不住男人的心。」

    「妳在說妳嗎?衛夫人。」像她剷除異己的伎倆就太不入流了,醜陋而令人作嘔。

    「虛心給妳的忠告妳姑且聽之,為妳也為我好,妳曉得對自己沒利益的事我是不會去做。」想跟她鬥還得多學幾年。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來像是暗藏玄機,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以退為進的計謀奏效,她趁機進言的說道:「妳見過堡主親自為一名女子穿鞋嗎?」

    「穿鞋?」眉一攏,杜遙夜眼中出現訝然,

    「還讓她坐在他腿上與他分食一碗滋補的熱湯。」這該是她所享的寵幸。

    「什麼?!他們共享一碗湯?」夠吃嗎?陰風堡的財務狀況出了問題不成?

    「不只呢!我聽說堡主還將他喜愛的古劍送給她當古玩,嬌寵之心天可明鑒。」而她只要一近藏劍居就會被驅離,連門都碰不到。

    越想越氣的季寧兒擰著繡花手絹,不甘心自己押錯寶下錯賭注,將大好青春葬送在一個糟老頭手上,而放掉到手的大魚。

    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年對她言聽計從的義弟會變成今日六親不認的大魔頭,對她不聞不問還刻意冷落,只給她溫飽不給她一個痛快的折磨她。

    想來她不過是做了件錯事而已,有必要耿耿於懷定她一輩子的罪嗎?也不想想他剛來的那段日子她對他有多好,常和他睡在一起聊聊心事。

    說實在的,若非他當時年紀尚幼不懂男女情事,她肯定會一時把持不住地勾引他,兩相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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