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歐陽青
單芸沉默了一會兒。「我記得蔚並不是自願要學武功的。」她頓了一下,「她都是為了我們才去學的。」
勉強不喜歡武功的自己去練武,勉強不是男人的自己飛簷走壁、夜夜冒險,勉強明明是黃花大閨女的自己在街上拋頭露臉……
單芸和單薇兩人相視一眼,不禁又是一歎,在兩人清澈有神的瞳眸裡,又浮現出濃濃的希望。
明天她們一定要再度提起這件事,這回非要說服單蔚把攤子收了不可。
???
「二姑娘,今天賣些什麼?」
單家唯一的小長工慶元才把推車推到城中央,而單蔚還沒就定位,就已經跟多位鄰居叔叔、伯伯打過招呼了。
「您自個兒看吧!一單蔚以紅袖拭去頰上的薄汗,心中暗自詛咒著今天酷熱的天氣。
「沒二姑娘介紹,怎麼看得仔細呢?」做粗工的莽漢丁強,右臂一張就想將單蔚的身子攬住。
只見紅影一閃,單蔚已經迅速的退到推車的另一旁,她的鳳眼微瞇,含嗔卻軟甜的嗓音淡淡地揚起,「怕是介紹也會有問題呢!丁強,你想吃本姑娘的豆腐啊?」
「嘿嘿!想是想,可也沒成功過嘛!」丁強望著她不斷地傻笑。
單家二姑娘的嬌媚是這座城遠近馳名的,誰要是能搭上她,就能獨得今年最富厚的賭金,看在錢的份上,他好歹也得硬著頭皮試一試,搞不好真有好運降在他身上呢!
「憑你?」
單蔚微瞇起眼,看著街上的男人越聚越多,正圍著他倆身旁準備看好戲,她伸手攏攏老是會滑下幾綹髮絲的雲鬢,心中已經瞭然幾分。
「我身強體健,而且還沒娶妻呢!」丁強邊說還邊用力的拍拍兩下胸膛以資證明。
「就這樣?」單蔚不以為意的挑挑右眉。
「單二姑娘問得這麼詳細,可是真要下嫁給我?」
你這隻豬玀!誰要嫁給你了?單蔚蹙眉問道:「丁強!你們這回下的賭注是多少?」
「呃……」丁強舌頭緊張得打結,在一旁看好戲的眾人也垮下原先得意洋洋的臉。
單蔚鳳眼微挑,原本笑盈盈的神情開始轉為薄怒。「說!下的注有多少?莊家是誰?怎麼分帳?」
「二樓……」丁強囁嚅了好一會兒,看到單蔚叉起了腰,他不禁側頭往人群裡找救兵。「喂!你不要走啊,小鐵錘,是你要我賭上一把的!」
被點到名的小鐵錘連忙喊冤。「你不要害我,我也只是下個注而已,真正作莊的人是白剝皮啊,」
「嗯,原來是白剝皮呀!」
眾人只聽到單蔚以誘人的磁性嗓音低喃了一句,接著紅影又閃了一下,就見到職業賭徒白剝皮落到單蔚的手裡。
「哎喲!我的好姑奶奶,拜託你輕點!我這隻手是脫過臼的,可大力不得啊!」
單蔚冷哼了一聲,「原來這隻手脫過臼啊!那我直接把它廢了,免得你成天得小心翼翼的,你意下如何?」
「不行啊!」單蔚還沒使勁,白剝皮就開始鬼吼鬼叫了起來。
「還不快說!」
「說什麼啊?」
「你打算從本姑娘身上賺多少銀兩?」單蔚怒狠狠的瞪著他。
「不敢、不敢,不能賺、不能賺啊!」老天!這女人是怎麼出力的?看她的手也沒比別的女人大多少,為什麼才兩個指頭一捏,他就痛得眼淚、鼻涕都快要掉下來了?
單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什麼不能賺?本姑娘不值錢嗎?」
「值錢,當然值錢啊!」白剝皮突然意會到這語法有問題,連忙哀聲討饒。「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時愚昧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誰讓你說這些的?」
「那……我該說哪些啊?」白剝皮眨眨眼,不明白她的葫蘆裡賣些什麼膏藥。
「你的賭金怎麼算?」
「一賠二十。」
喝,真多啊!「賭什麼?」
「賭二姑娘你……」白剝皮小心翼翼的瞧了她一眼,礙於她正在氣頭上,不得不照實回答。「賭二姑娘你會不會在今年底把自己嫁出去。」
單蔚呆了半晌,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也拿來賭,真是無聊。」
咦?這似笑非笑的神情代表什麼意思?白剝皮機伶的說道:「其實二姑娘也別生氣,大夥兒只是一時好玩的嘛!反正城裡每個人都知道二姑娘風采迷人、大方豪爽,一定不會讓大家掃興的,是吧?」
「多謝美言,單蔚心領了。」就在白剝皮稍感鬆了一口氣之際,她又一把抓起他的衣領,「現在下注的情形如何?」
「啊……賭二姑娘嫁不出去的人多。」
「賠率是多少?」
「現在是一賠一百。」白剝皮訕訕的笑了笑。
「那好,我給你一兩。」
「啊?」他當場傻了眼。
「我賭我嫁得出去。」單蔚笑瞇了鳳眼,她眉眼彎彎,可小嘴裡吐出的話卻令白剝皮軟了腳。「另外我再出十兩買斷你的莊家權利,這樣不管我嫁不嫁得出去,莊家絕對通殺,最後贏的人還是我。」
哪有人這樣玩的?「我沒說要賣啊!」
「我也沒問你啊!」單蔚的纖纖玉指猛地一捏,白剝皮的臉色頓時大變。
「天啊!娘啊!你不能這麼狠,哎喲!痛死我了……」他全身的筋骨像是重重被人敲打般的痛苦。
「賣不賣?」
「賣……」白剝皮聲淚俱下,他乖乖的掏出懷中剛收到的賭銀,雙手奉上。
單蔚開心的收下賭銀,再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兩錠碎銀。「喏!這一錠是買斷錢,另一錠是下注的錢,你收好,別說我欺負你。」
白剝皮掂掂碎銀,「這樣根本連五兩都不到啊!」
「喂!我替你解開穴道不用收費的嗎?我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來著?」她的鳳眼笑盈盈的彎起,雙手一攤,若要她什麼都不管,她也樂得輕鬆。
白剝皮暗自咬牙,「是,多謝姑奶奶手下留情。」
聽他道了謝,單蔚這才解開他的穴。她笑嘻嘻的數著手中的銀兩,乖乖,賭金還真不少,竟然有數十兩的巨額,沒想到她的婚事有這麼多人關心,想想也怪可怕的。
眾人見沒好戲看了,於是三三兩兩的作鳥獸散,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為了嘲笑單蔚而故意參加這個賭注的,只因為豪爽大方的單蔚是大家的姑奶奶,偶爾看她發發飆、整整人,心裡還真的挺爽的,尤其她那眼角含春、唇畔帶媚的神情,可不是未出嫁的大閨女或家裡的黃臉婆所能比得上的。
「早知道這種方式也能賺錢,我乾脆也來作莊算了。」
單蔚伸出纖纖玉指拭去頰邊的薄汗,她最怕熱了,所以只要太陽一大,她就承受不了。她的小手微揚,心思忽地又飄回今天早上小薇那羞紅的神情。唉!她只不過是鬆開衣襟而已,就連現在,她都想這麼做呢……
但一想起那個賭注,單蔚的手還是放了下來。唉!還是聊勝於無的繼續煽吧!她已經夠出名的,總不能真把單家的名聲全都丟光了,再來悔不當初吧?
反正,她這輩子是不想嫁人了,但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她總不能不為她們著想。
想到這件事,單蔚熱暈了的腦袋開始正常的運作起來。芸姐和小薇都已經到可以出嫁的年齡,雖然芸姐老說她的最愛是書本,但光當才女又不值錢,她終究還是要嫁人的。三姐妹中,就只有她最實際,所以她是該好好的替自個兒的姐妹盤算一下。
單蔚的鳳眼不經意的一抬,咦!眼前這件白色衣衫挺值錢的,那別緻的繡工、講究的圖案,恐伯所費不貲吧?
而且,他那副穿著打扮並不令人討厭,也沒有財大氣粗的模樣,不知道這座城裡哪個有錢人家有這等眼光?她的鳳眼再往上抬,嘿!人長得挺帥的,又俊又美又年輕,若是芸姐和小薇要嫁,也該是這等人才才可以。
「二姑娘?」
慶元是個年輕小伙子,他搔搔耳朵,單蔚明明看到他們了,怎麼會一反常態的發起呆了呢?「二姑娘?」
嗯!二姑娘怕是看呆了吧?慶元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身旁的貴公子,唉!不能怪他的女主人失態,實在是這位公子長得太好看了。
「二姑娘!」慶元提高聲音大喊。
「啊!你叫我啊?」單蔚終於把視線收了回來,她沒好氣的睨了慶元一眼,「你沒看到我正在思考嗎?」
思考?是喔!是在思考如何剝下眼前這位貴公子的一層皮嗎?慶元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好笑,還是硬起頭皮問道:「二姑娘,這位客人剛才的問題你聽清楚了嗎?」
「什麼問題?」單蔚滿臉不解。
「這個……這位公子……他……」
「到底怎麼樣?」單蔚沒耐性的又問了一遍。
「這位公子……他……他要……」慶元仍是支支吾吾的。
「到底要什麼啊?」單蔚的眉頭皺了起來。
「要問二姑娘你……賣不賣?」
賣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