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歐斯卡(董妮)
「你不妨告訴沙蔓,讓她給『貓兒』換個名字,我一向都喊它『笨狗』。」一聽到這個呼喚,「貓兒」興奮地直搖尾巴,還把全身的水滴甩得世善和玫瑰滿頭滿臉。「你瞧,它愛死這個名字了。是不是啊,笨拘?」
像在證明世善的話似的,「貓兒」立刻又用激烈的行動表達它的歡喜。這下子,不只他全身濕得可以晾起來滴水,連在一旁戲耍的「大、小犬」也受累,變成落湯貓了。
世善真是好氣又好笑,索性把「大、小犬」一起捉了丟進水桶裡洗。
玫瑰笑趴在「貓兒」背上,分過「小犬」幫忙洗著。
「這個名字你千萬別在沙蔓面前喊,她會氣死的。『貓兒』是克林送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她警告地說。
「如果是這麼特別的紀念品,為什麼不取個好聽、響亮的名字?偏偏叫『貓兒』,狗取名貓,沙蔓不是沒一點兒命名天分,就是腦袋壞了。」他忍不往揚高一邊眉頭,表示對這個名字的不敢苟同。
「不是這樣的。」玫瑰搖頭,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這名字是『貓兒』自己選的。」
「你們讓寵物自己選名字?」他老爹、老媽都沒賦予他這項權利,一隻狗居然比他好命。
叫人忍不住要嫉妒,人不如狗。尤其又想起自己的名字——世善,他老早就對這個軟趴趴,既不特殊文雅,又不英明神武的名號相當感冒。
若有可能,他真想改名,無奈老姊不准。而這隻狗卻白白浪費掉一個大好機會,真是名副其實的「笨狗」。
「對啊!『貓兒』初到『玫瑰小屋』的時候,我們每人都想了兩個名字寫在紙牌上,放在它面前,沙蔓告訴它:『你喜歡什麼名字,就把它叼過來。』結果『貓兒』在紙牌前站了一會兒,卻把愛菲亞的寵物,兩隻小白貓給叼了來,所以……」
「它就叫『貓兒』,」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取名方式,他拍額暗歎。「那『大、小犬』呢?」總不會是因為狗叫「貓」名?貓就理所當然以「犬」為名吧?
「因為狗取名『貓兒』,為了平衡一下,因此兩隻小貓……」
「取名『大、小犬』!」世善就知道,他不該問的。真是白癡。
「有什麼不對嗎?」瞧他臉色發青的樣子,像見了鬼。
「沒有。」他撇過頭去。這時腰上的「夫人」又加大力道,拉緊它和他的親密度。「那這條蛇呢?我看它好像是公的,為什麼取名『夫人』?該不會是『玫瑰小屋』裡,另有某種叫『先生』的寵物吧!」
玫瑰點點頭。「你怎麼知道?好厲害哦!」
「我猜的!」天啊!他又問了一個更白癡的問題。「那『先生』呢!我來了三天,怎都沒見著?」
「在地下室,『先生』怕光,它從不出來的。」玫瑰已經打理好所有寵物,經過一番梳整,它們果然比起以前漂亮、精神許多。
「怕光!是什麼動物?」他有不好預感。
「蝙蝠!」玫瑰笑嘻嘻的。
世善打個寒噤,慶幸它從不出地下室。不然要他和一隻蝙蝠同榻而眠,惡!打死他吧!
「世善,你不喜歡動物嗎?」
「沒有,我只是受不了它們的熱情……呃!『貓兒』,別再舔我了!」這隻狗每次看到他都好像見著一塊上等牛排,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玫瑰收拾好寵物專用沐浴精、水桶和刷子,站起來輕觸他的臉頰。「世善,你知道嗎?事實上,動物們的感覺比人類要敏銳許多,用不著言語的溝通或虛偽的應酬,它們就可以看穿一個人的本質。因此惟有真正善良、無私的好人,才能得到動物們的信任與喜愛。」
世善的雙頰迅速飛上滿天紅霞。「我……」
「你就是那個真正好人。不管你對外表現的多彆扭、任性。」她說著,走了進去。半途,又想起什麼轉頭對世善道:「哦,對了!你剛才找我有事嗎?」
「那個……我……我想告訴你,我不用再逃了,我自由了,大姊現在沒空理我要不要結婚。」
玫瑰怔忡了一下,記得克林要求讓世善住進「玫瑰小屋」時,就曾提過他是為逃婚而來,想來「婚姻」在他心中真是一項很大的困擾,瞧他剛才興奮的模樣,她雖然不懂他為什麼如此排斥「婚姻」,但只要看他高興,她就開心了。
「是嗎?那真是太恭喜你了。」她留下一抹冬陽般溫暖的笑容。
「謝謝!」世善愣愣地目送著玫瑰的背影離開。
被她摸過的臉頰,如遭春風吹拂,正微微的、暖暖的發著淡淡的溫暖。滲透得他的心湖一片暖洋洋,好舒服。
好訝異!玫瑰居然真的懂他。
他一向討厭被人看穿,總認為那很可怕,可是事情一旦發生了,心裡反而覺得輕鬆,一點都不會感到生氣或厭惡。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心底有一股慾望直衝上來,他想為玫瑰創作,將她的溫暖、善體人意,一點一滴永遠地保存下來。
傍晚玫瑰在廚房裡準備晚餐,世善、沙蔓和克林在客廳裡玩著「梭哈」。
「快點好不好,世善?沒看過男人玩牌像你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乾脆。」別看世善一副純真天使模樣,他的牌技還真不是蓋的,沙蔓已經輸掉三把了,難得這次拿到好牌,她的牌面上是一張A和一對老K,正想乘機扳回一城,哪知道他一雙眼睛飄呀飄的,心不在焉,都過了五分鐘還決定不了要不要跟。
「討厭啦!沙蔓,你怎麼對人家做人身攻擊?」世善怪叫道。一片心思卻全被廚房裡的玫瑰吸引住了。
她剛才端茶出來的時候,換了一套白紗長洋裝,襯著嬌小玲瓏的身影更形柔媚、靈逸。他越來越想親手雕塑她的形象,那種渴望刺激得他的心幾欲瘋狂。
不行!但盡快找個機會向玫瑰說清楚,非說服她當他的模特兒不可。
「拜託!別用那種噁心的口吻說話好不好?」克林瞪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人家哪有?」他故意張大一雙無邪的純真大眼,眨呀眨的,臉上儘是一派無辜神色。
「哪裡沒有!」克林和沙蔓同時大喊。他們就是被他這張天使臉孔騙得輸了一百多塊法郎,那傢伙真老奸!
「你到底跟不跟?」沙蔓作勢掐他脖子。
世善飛快閃到克林身後。「哇!克林,救命,你看沙蔓,就會欺負我。」
他還以為找著靠山了,又火上加油,朝沙蔓扮個大鬼臉。
誰知克林輸脫底,這個世界上他最喜歡的就是錢了,世善讓他輸了二十三塊法郎,還敢這麼囂張,他火大了,掏出腰間配槍抵住他的腦袋。「跟不跟?」
「怎樣?」現在換沙蔓對他做鬼臉了。
「哇!來真的。」世善聳聳肩,乖乖回去坐好。
「少廢話,你到底跟不跟?再不下決定,嘿嘿!」克林拉開手槍保險栓。
「我跟!」世善立刻大喊,瞬間他又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可是你們別後悔喔?」
「開玩笑!」沙蔓看世善牌面上是一張黑桃小二和黑桃五、六,依上三把的經驗判定他要偷機。
那傢伙每次想搞花樣時,嘴巴就甜得像抹了蜜似的,所以這一次她堅定地告訴自己絕不可以再被惑上當。
克林跟著點頭。「你別以為每次詭計都可以成功。」他也跟了。
發下第五張牌時,一直倚偎在世善身邊的「大、小犬」突然喵喵地叫著跑了出去。
「怎麼回事?」世善瞄牌,是一張黑桃四,他贏定了。
「大概是玫瑰又到後院摘蔬菜,『大、小大』跟去保護她了。」沙蔓笑得好開心,她又拿到一張A,現在是兩對,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牌。
「不用看了,我鐵贏的。」難得沒吊人胃口,世善很爽快翻開牌,黑桃二、三、四、五、六,他是同花順。
克林的臉立刻黑了,指著沙蔓大罵:「都是你害的,我說不要賭,你硬要賭,這會兒可好了,連同這一把我總共輸了三十塊法郎,你要賠給我。」
沙蔓馬上報以一頓老拳。「叫什麼叫?你只輸了三十塊,我已經輸了一百多塊,我比你還要慘耶!」
「什麼?你這個女人,玩這麼大?」
「你這個臭男人小氣巴啦!」
「你浪費金錢!」
「你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你愛慕虛榮。」
「你才死不要臉,兼吝嗇鬼。」
克林和沙蔓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世善拍拍屁股站起來,閒閒地拋下一句。「兩位慢吵,我不打擾了,明天我會寄帳單給你們。」
「等一下。」沙蔓跳起來,指著世善的鼻子大罵。「你這個人有沒有同情心啊?我們兩個人差點自相殘殺,你不勸和也就罷了,還叫我們慢慢吵?」
「你們要我怎麼勸?」世善歪著頭,露出一臉天真可愛的模樣。「是不是賭債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