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心如
她抬頭,伸手摀住他的嘴,輕輕搖了搖頭。
德焱捧住她的手,傷心懊惱不已,「對不起,我必須娶她。」
「我明白,這是命,我不怪你。」說著,淚滑下她的臉頰。
他拭去她的淚,長歎口氣。
「現在我才知道,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傷害我深愛的女人,是多麼的痛苦。」
「為王府,為你自己,也為了我,你應該娶她。」皓慈認份的說:「就像福晉說的,等爺娶親傳下了子嗣,想娶幾房侍妾都行,到那時我……我願意做你的妾。」
「我只要你,只要你。」
「會的,我會是你的。」她說完,將頭埋進他的懷裡。「我會等,等待這一天到來。」
「不行!」他扶起她的肩頭,激動的說:「那你還得要吃多少的苦?我不要你再受委屈。」
「我不苦,也沒有委屈,想到往後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她理智的對他說:「福晉為了你的事,沒日沒夜的忙碌,你不可以傷她的心,我也不能讓她失望,一切都照往常,等你大婚之後再說,好嗎?」
德焱看著她,「我能說不好嗎?」
皓慈搖頭。
他驀地抱緊了她,深深的歎息。
「我還能說什麼呢?」
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六章
誤會得以冰釋,兩人又恢復以往快樂的日子。
即使皓慈還繼續在書房的閣樓裡當差,即使兩人總得要偷偷摸摸的見面,即使見面的時間是那麼樣的短暫,但他們比以往更懂得珍惜,即使大婚之日逐漸逼近,也絲毫不影響兩人與日俱增的情感。
有德焱的疼惜與關愛,再苦、再累的工作,皓慈也覺得甘之如飴。
這天,她正在清理閣樓的書本。
經過這些日子皓慈的巧手打理,原來雜亂的閣樓巳變得井然有序。今天陽光正烈,她忙著把部分遭蟲腐蝕的書本搬出閣樓外,攤開在日光下曝曬。
忽然,有人趁她不注意,自身後一把抱住她。
「誰?」她驚愕的問,隨即笑開了眼。「又是你,老愛嚇人,還不放手?」
身後的德焱只是咯咯地笑,卻無意放手。
「忙什麼?瞧你一頭的汗。」
「我忙著搬出這些書出去曬,快放手,免得弄髒你的衣服。」她吃力的將手中的書本捧高。
他放開手,走上前取過她手中的書,重重的放回書架上,略微不滿的說:「怎麼每回見你,你總是在忙呢?」
她微笑,淡淡的道:「這是我該做的事。」
「我好不容易抽空來看你,可不是來看你做事的。」
「那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德焱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原來現在見你,還得要挑好時候!」
她輕歎,「這個時間,你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言可畏,要是讓其他人瞧見,說三道四,往後我們想要見面恐怕也難了。」
德炎凝望著她,隨即將她擁入懷裡。
「我明白,但是我想你,叫我如何管住自己的心不去想你?清晨我跑上樓頭,卻見不到你,你知道等待的心情有多難熬,你怎麼忍心苛責我呢?」
皓慈有些意外。「你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我以為你會在。」他回答,「我記得你最喜歡在樓頭看日出。」
「是呀。」她吁口氣,歎道:「但今時不同往日,很難再有那樣的閒情逸致。」他扶起她的肩頭,真切的說:「還是取消約定吧!我去跟額娘說一說,我不要你在這裡繼續受苦。」
「你怎麼又來。」她皺起眉頭。「我說過我不苦,而且想到我們即將擁有的未來,心裡就覺得很安慰。你如果不管好自己,現在的努力不都成枉?」
「你……」他一頓,低下頭,迅速吻住她的唇,過了許久才放開她,並且在她耳邊低喃,「這是你讓我無話可說的懲罰。」
她紅了臉,悄聲抗議,「這算哪門子的懲罰,你不講道理!」
「如果我不講道理,就不會由著你用一大籮筐的道理來約束我。」
「可你總是不守約定。」
「那是因為我太想要你。」他緊緊抱住她,恨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皓慈感受到德焱身上所傳來的熱度,以及他焦躁不安的渴望,她輕輕推開了他,矜持的說:「我想我們最好保持適度的距離,以禮相待,否則……」說到這裡,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德焱牽起她的手,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懂,你不願意的事,我不會做。」
「還有,」她接口道:「你不要對我太好。」
他一怔,抬頭盯住她的眼睛。
「為什麼?」他擰緊她的手指,不解的說:「你不許我來看你,現在又不許我對你好,我看再過些時日,你就會不許我想你。你的要求根本毫無道理可言,我不答應,就連原先的『答應』也一併推翻了!」
「請聽我把話說完。」她趕緊道:「皓慈不是木頭人,當然懂得爺的情意,然而心裡愈明白就愈是不捨,眼看爺的大婚之日將到,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平心看待。」
她頓了一下,吸口氣,才繼續往下說:「所以請爺別對奴婢太好,否則奴婢怕會忘了自己的本份,甚至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他搖頭。
「我不信!你這麼說,是不想我冷落了即將進門的新媳。你就是心太好,人太善良,替別人想卻不為自己想。」他瞅著她,故意揚言道:「若是我真的愛上義珍,看你該怎麼辦!」
她一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德焱沒有看出皓慈心中的恐懼,還譏笑她說:「你瞧,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就已經害怕成這副模樣,萬一……」
「算了、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她迅速說道,俯身投進他的懷裡,用手圈住他的腰身。
見她反應激動,他這才驚覺不對勁,忙伸手摸她的頭,安撫的說:「我說的都是玩笑話,你不要當真。」
皓慈在他懷裡點著頭,心裡卻有一股不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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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隔兩天,王府真的出了大事。
夜裡,東廂小院突然著了火,所幸那裡無人居住,無人傷亡,但德焱的婚聘禮品都擱在裡頭,全叫一把火給燒個精光。
這種觸霉頭的事,王府自然不會向外宣揚,又唯恐引發將軍府的不安與不悅,使婚期有變,聶親王特別下令任何人均不得向外人道出此事,否則絕不寬貸,以防走漏風聲。
一場回祿之災,表面看似意外,但經過了查驗之後,證實極可能是人為縱火,景玉怕再次驚動王爺,導致事情愈演愈烈,就暗自找來德焱商量。
德焱得知後,震驚之餘,對她的決定也感到十分納悶,不解的問道:「若確定是人為縱火,額娘就應該據實稟報阿瑪,盡快將破壞王府的人給抓出來才對,為什麼額娘還要有所隱瞞呢?」
景玉歎口氣。
「傻小子,你當額娘是為了誰呢?」她刻意壓低聲音,把德焱拉進內室才開口繼續說:「額娘刻意遣走所有旁人,就是想單獨和你一個人談。」
「為什麼?」他蹙眉搖著頭,「我不懂。」
她斜睨著兒子,心中疑慮。
「你是真傻還是在假裝?或者——」她刻意拉長了音。「是想要維護『某人』?」
德焱像丈二金剛完全摸不著頭腦,覺得和她說話像是猜啞謎,他有些悻悻地道:「額娘繞著圈子說話,總該不會以為是兒子放的火吧?」
景玉簡直哭笑不得。
「如果你對這件婚事不滿,以你的個性早反抗了,也不會到現在才放火燒屋子。」她莫可奈何的道。
「額娘明白就好。」他站起身,舉步向屋外走去,頭也不回的說:「我看額娘還是找阿瑪商量,盡快抓到這縱火的人。」
「你當真要額娘這麼做?」她倏然起身,尖銳的說:「到時要是抓到的人是你心上放不下的人,就別怪額娘沒有事先知會你一聲。」
他悚然一驚,迅速轉回頭,不可思議的問:「額娘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不明白?」她乾脆直截了當的告訴他,「這王府之中,顯然有人不願見你成婚。」
德焱大為震驚,臉上掠過一抹憂色。
「你想到是誰了嗎?」景玉敏銳的問。
他回過神,立即搖頭否認。「沒有的事,額娘別瞎猜。」
「是瞎猜嗎?」景玉定定的看著他,「這火哪裡不起,偏偏燒了東廂小院,眼看婚期將近,分明是有人想從中阻撓。」
德焱愈聽心愈慌,眼神閃爍不定,見母親正打量著自己,忙隨口敷衍,「或許是外來的賊人所為。」
「這說不過去,賊人不偷東西,反而放火燒屋子,這實在太沒道理了。」
「這……」他心思一轉,忙不迭的說:「或許是兒子在外得罪了人,侵入府中蓄意破壞。」
「過去你在道觀裡過清修的生活,能得罪什麼人呢?」她搖了搖頭,跟著又說:「而且你回到王府不過兩年多的時間,還沒聽說你跟人結怨,就是跟祥貝子打架那一次,之後還是見他高高興興來王府作客,你的理由未免太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