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鏡江
「不行!印刷廠那邊催著要貸款，不去擺攤子，會交不出來的。」高傑一邊回答一邊看了看時間，「啊，又快四點了，該收拾一下東西去攖攤了。」
傑風出版社的下午，總是這樣匆忙度過，忙雖忙了些，但他們兩人都樂在其中。
自從那天高傑離開總裁辦公室之後，他和許允澤兩人合夥開了一間出版社，主要以文學方面的叢書為導向，試圖讓文學走人人群，不再遙不可及。
或許是經濟低迷的關係，傑風出版的書籍立刻造成轟動，它除了淺顯易懂，往往還引人省思，彷彿讓人們有了新的避風港。
因此，傑風出版社的業務量，也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讓其他的同業眼紅不已。
「哎，早跟你說過，我還有些存款可以拿出來墊，你又何必一定要去夜市擺攤呢?」
李翩然老是搞不懂他在堅持些什麼?
「翩然，我不想用你的錢。是因為我要用我的雙手去證明，我養得起你!這也是我在你父親面前許下的承諾。」
聽到他的回答，李翩然感動極了。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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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金鼎獎頒獎典禮上，高傑的傑風出版社與旗下的新興作家許允澤雙雙摘下團體與個人兩項大獎，一舉震驚了整個出版界。
而高傑的致辭更登上了隔天的商業新聞頭版，他證明了傑風出版社與風華集團之間的關係，某一大報甚至爆出內幕，直指高傑即將接下風華集團的副總裁一職。
對此高傑與李世風兩位當事人都未做出任何表態，外界於是更加議論紛紛。
「驚爆內幕!出版界新秀高傑疑為商業鉅子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傑風出版社社長已內走出任風華集團副總裁!」
「高傑與風華集團總裁獨生女出雙入對，關係匪淺?」
李翩然望著滿桌的八卦報導，苦笑著問：「你不生氣嗎?那些狗仔隊把你寫成那樣，我在一旁看了，都一肚子火耶!還是我讓老爸弄垮那些爛雜誌社?給你出出氣。」
「它們如果不這麼寫，銷量打哪來?更何況我又沒作什麼虧心事，管它們怎麼寫?人家也是得吃飯啊!」高傑揚了揚成疊的稿件，抱頭呻吟，「你如果有時間，還不如幫我想想，下一本書的序文……別在那說些無關緊要的事啦!」
「你受得了，我可吞不下這口氣啊!」她微發嬌瞠，卻又忍不住打趣問道，「你不是挺自得其樂的嗎?怎麼這會開始抱怨起來了?」
「那也要看寫多少啊?這個月出版社一共有十幾本書等著我寫導讀呢!也就是說最少每兩天要讀完一本書，還得詳加評論……天啊，就算不眠不休也寫不完……」他的腦子就算用最高速運轉也搞不定啊!
「不過，你的評論倒是獲得了很高的評價唷!不少讀者都是衝著你的導讀，才會買我們出版社的書呢!」李翩然對此頗為自豪，至少證明了她的眼光果然獨到。
高傑放下手上的資料，伸手自李翩然身後，環抱住她腰身。李翩然心裡一怔，心跳加速，幾乎不敢呼吸，支吾著，「哦……」
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呵氣，溫柔問道：「這一年來，要不是有你陪著我，我哪有眼前的一切……」
她輕輕推開他，與他對望著，漾出一抹微笑，「別，別這麼說!我們之間哪還要分什麼彼此?你不是說過，天塌下來了，有你頂著。那麼就算和你在一起得吃苦，我也會陪你走一輩子。」
她毅然決然地辭去教職，跟著他起草出版社的大小事務，要的可不是他的感謝。
苦雖苦，她卻沒有打算以此相逼，她的愛是不求回報，心甘情願地付出。
「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我要把我所擁有的都獻給你，畢竟這一生能與你相遇，我就不再有遺憾!」
李翩然看著高傑，心裡感到一股溫暖的疼痛。
他從不是一個慾望強烈的人，即使是過著貧困的日子，他也未曾強求。
直到她闖入高傑的生命，他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只想守護她，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
但是這樣的高傑卻讓她覺得好心疼，她多麼希望他能更快樂，這世界還有這麼多的美好、這麼多的歡笑，她都想要一一和他分享，這種心情幾乎強烈到無法自己的地步。
「噢!我要讓你也跟我一樣覺得好幸福，感覺滿滿的溫暖。」她很認真地說。
「有你在身旁就夠了，我什麼都可以放棄!」他用手環住她，傾吐最真的諾言。
她好喜歡這樣的感覺，這讓她知道，她被全心全意地愛著、需要著。
「你好傻、好傻哦!」她躲進高傑懷中，低聲輕泣。
「怎麼會?愛上你，是我做過最正確的事了!」他低頭落下一吻，用力宣示。
對，他要給她滿滿的愛，讓她也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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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飯店西餐部VIP包廂，窗外陽光斜織，光線透過落地窗，一片金黃投射在李世風臉上，他不怒而威地坐在一隅，顯得分外尊貴。
領班在兩人落座後，隨即送上菜單，高傑望著面熟的他，忽然低呼一聲，「是你!」這人就是當日將他攔在門外的那個服務生!
領班帶著微笑，輕點了一下頭，便告退離去。
「還生他的氣?」李世風試探著問，「我聽餐廳經理提過那件事。」事實上，風華集團裡大大小小的事，倒還真沒幾件是他不知道的。
「不，我從沒生過氣，他攔住我，是基於職責，我並不認為他有什麼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堅持的原則，他不但不記恨，反倒很欣賞這樣的人。
「嗯，心胸夠寬大!翩然的眼光果然沒錯，替自己選了一個好男人。」李世風愈看他愈覺得滿意。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升他當領班嗎?」李世風又問。
高傑搖頭。
李世風笑了笑，「你們那天的事情我都聽翩然說了，她氣那位服務生狗眼看人低的態度，直要我辭了他，你猜猜看，我為什麼反而升了他。」想知道一個人的商業頭腦以及本質如何，就有待他看事作事的態度了。
高傑低頭沉思了會，說道：「基本上他並沒有錯，因為公司的確是有這樣的規定，而我那天只穿著了輕便的服裝，我想會令翩然生氣的原因不光只是他的阻擋，而是他眼中流露出輕蔑神情吧!」他客觀地分析。
「哈哈哈……說得好!」李世風拍拍高傑的肩膀，「我詢問過他的上司，知道這個男孩平日工作認真，只是處事不知變通，還有些好高騖遠，因此我把他叫來訓了一頓道理，而現在他的改變，相信你也已經看到了。」
「以德服人得千里駒，伯父，您的睿智，令人佩服。」高傑由衷地敬佩這位長者，不光只是因為他是翩然的父親。
「另外，我看了金鼎獎的頒獎了，你表現得很不錯!開一間出版社，這就是你的夢想嗎?」
「是的，文學批評一直是我的興趣與志業，能為千萬的讀者導讀一本好書，等於是為他們開啟了一道門，而我很高興自己，能有這樣的機會。」高傑一提起傑風出版社，眼中就流露出興奮的神情。
李世風明白那是一種狂熱，一種男人對於事業的熱情，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消滅。
而他畢竟也是過來人，對於這樣的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雖然，這讓他造就了巨大的事業版圖，卻也讓心愛的妻子苦守空閨多年……
「如果你只能在出版社與我女兒之間選擇一樣，你會如何選擇?」李世風希望女兒得到的是一個懂得呵護她的男人，而不是像他一樣，只懂得在事業上打拼。
「伯父，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交換翩然，即使是我的生命或是夢想都不可以!更何況只是一個我隨時可以放下的身外之物?」高傑真誠地回答。
「那就好，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事業永遠不如家庭重要!」李世風感慨頗深，只是他覺悟得太晚，他不要高傑犯了同樣的錯。
「我知道。」李世風的故事，他也曾聽翩然說了些。
「那麼也該談談你和翩然的婚事了。」他頓了頓，斟酌著該如何開口，片刻之後，才接著問道，「翩然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們李家是不嫁女兒的?」
「沒……」高傑一臉茫然。
「果然。」李世風沒有料錯，她才沒那個膽子提呢!
他這個女兒從小就老丟麻煩給他收尾，只是沒想到都這麼大了，還是一樣。
「所以你得入贅!」李世風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高傑不禁低聲呻吟。
這個小妮子，居然連個暗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