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鏡江
「是嗎?我覺得還好吧?」她不以為然地輕聲說。
「重點不是那個啦!知道嗎?這個鹵蛋跟醃蘿蔔是送的，是跟我來才有的優惠喔!」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彷彿這是個天大的秘密似的。
「哦，為什麼啊?」她不懂這有什麼好炫耀的。不過她也跟著伏低身子，小聲悄問：
「難道你有朋友還是親戚也在這裡上班嗎?」
「唉，不是啦!偷偷告訴你喔!這是因為我跟剛剛那個歐巴桑混得很熟，而且她也知道我的狀況，所以才會好心地多送我鹵蛋。你知道嗎?一顆鹵蛋要五塊，那每天我就多省下了五塊，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可以省下……」他暗暗計算著正確數字，忽略了她訝然的表情。
李翩然霎時啞口無言，她長到這麼大，還沒看過這麼會斤斤計較的男人!
「哦，我算出來了，一共是一八二五元!可以再吃上九十一次午餐，或者多買上幾本……」
她聽著身旁的男人精打細算地說著，還愈說愈起勁，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念頭，忽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天啊，他簡直比三姑六婆還要像三姑六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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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這場飯局李翩然吃得很高興。
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飽，但他的幽默與博學卻彌補了這一切。
吃完飯後，李翩然在高傑的帶領下，找到了教職員辦公室。
「好了，我回去了。」
「咦。回去?回去哪啊?辦公室不是在這嗎?」她覺得很奇怪。
「當然是回警衛室啊!難不成……你不知道我是校警嗎?」他不禁有些懷疑。
依她的迷糊程度來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啦!怎麼可能?我哪有那麼笨……」她垂下了眼，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心虛，卻還是在語氣裡露出馬腳。
「真的嗎?」他一把拉過她，凝望她的瞳孔。
翩然被他這突兀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心底的那頭小鹿竟然開始不受控制，四處亂撞。
他、他、他這是做什麼?她嚇得慘白了臉。她為什麼會感到手足無措?為何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是如此地深邃，彷彿可以看穿她內心，這讓她不安得直想逃。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下午還有課，我要先進去休息。」她掙脫他的束縛，移動腳步想走進辦公室。
他一個跨步擋住了門，直盯住她。「喂，你幹什麼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傷害你。」
他光想到她差到極點的運氣，就有一股保護弱小的心情湧上，恨不得好好保護她，又怎麼可能忍心去傷害她?
她是那麼地迷糊與無助，真叫人擔足了心……他實在很懷疑那些不受教的小鬼頭們，會不會又找她的麻煩?
不，不行!他絕對不准那種情況發生。只不過想到這裡，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太過激動了?
算了，他也許只是看不慣她的霉運罷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知道，因為你是天使眷戀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她一直相信這樣子的人，永遠不會去傷害別人。
她聽著高傑的話語，才發現自己的確不需要害怕他。
他不是三番兩次伸出援手了嗎?
而她還表現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真是不應該。
「啥?」怎麼又是天使眷戀的人?他不解地問道。
「我是說你心地這麼好，一定會有天使眷戀著你的。」她老爸就是這樣教導她的，而她深信不疑。
「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你不也是個好人?」不過，眷戀她的好像不只有天使。
「真的嗎?你明明是如此熱心助人!」怎麼會沒人對他說過，他是個好人?
他的確不善於表達，因為他總相信「為善不欲人知」才是正確的心態。
竟說他是好人?
這倒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反而是比較多人稱他，小氣鬼、鐵公雞、臭窮酸之類的。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人一旦窮了些、一旦節省了點，就會被說成小氣、一毛不拔。
他確實很節儉，但人窮志可不窮，雖然日子是苦了些，但時間一久，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你會有機會，慢慢認識我的。」他用手指點過她的鼻尖。
雖然他們才見了幾次面，他卻怪異地覺得打從很久以前，他就認識她了，那是一種說不出、解釋不來的熟悉感。
這個看似莽撞又迷糊的女孩，怎能如此輕易地融入他的生活。讓他的目光只能圍繞著她?就連他這個不懂浪漫為何物的人，腦子裡也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要換作平常，他哪懂得逗女孩子笑?
可能是因為她的緣故吧?在她的面前，高傑從不像在其他女性前那樣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她讓人感到自在、不做作。
為此，他只有一個念頭。
嘿!這麼有趣的女人，怎能不好好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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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他輕輕的一個小動作，竟弄得她手足無措。
李翩然回到座位時，臉上還帶著嬌紅，滿腦子胡思亂想。
她是怎麼了?為何特別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發現讓她不由得生起氣來，愈想愈不甘心，他憑什麼左右她的情緒，將她的生活步調弄得一團亂?
雖然他不是十分俊秀的男人，卻仍有其獨特的氣質，絕不僅僅是個警衛所能擁有的，對她而言，他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而她也深深地知道這一點，所以更加感到惶恐，她不願當個自作多情的女人。
這太反常了，他只不過是個有點好看的男人，為何會讓她如此在乎?她又不是沒看過帥哥!
「翩然?」忽然鄰近的位置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回頭一看才發現，是之前一起實習的同事「杜小楓」。
「你認識剛剛那個人?」杜小楓笑意盎然，明顯地話中有話。
「嗯，他幫過幾次忙，不算太熱。」
杜小楓鍥而不捨地追問：「可是你們看起來很親熱?」
「哪有?是你想太多了。」她有些不高興，難不成還要一一報備?
「哦，那就好。雖然他很特別，可是相對的也很難相處。」杜小楓四處張望了一下，刻意壓低聲調說，「聽說他還出了名的小氣!你看過哪個男人會收集折價券的嗎?告訴你哦，他就是!廣告單上的不說，還四處向人家要、用學校的電腦在網路上印，就只為了省個幾塊錢。而且每次和同事們出去，總堅持各付各的，簡直是個一毛不拔的小氣男!還有啊……還有……」
「那是人家的私事，我們不好管那麼多吧?」她開始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絲毫不感興趣。
「什麼?那是你沒聽其他同事說，他的豐功偉業可多著勒!」對於這樣的八卦，杜小楓的興致可高了。
「我還聽說他是個研究生，白天在學校當校警，晚上寫論文，一大清早還要早起去送羊奶……什麼?你問我怎麼知道?因為我家住這附近，你不知道他的名氣可大著，菜市場的三姑跟六婆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呢!每次殺價都嘛殺得很凶……」
「他為什麼要過得這麼辛苦啊?」她終究忍不住要問。
「不清楚，沒人敢問他。不過，聽說他是個孤兒!也難怪很孤僻。」杜小楓哈拉得很起勁，說話也開始失了分寸。
「不會吧?他人還蠻好的，不是嗎?」翩然皺了皺眉，她不喜歡人家這麼批評他。
不知怎麼的，聽到他被人說成這樣，翩然就忍不住想反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學，旁人怎能胡亂批評?
「是是是……他人很好!」杜小楓故意重複她的話，調侃她。
她不禁含笑輕斥。「亂說些什麼……」卻沒發現自己的臉居然又紅了。
唔，真羞!
第三章
幸福其實不遠，只要你肯踏出步伐追尋……
放學時分，成群的孩子們集結在操場上，李翩然領著五年八班的學生們，隨著大家進行降旗典禮。
「噓!吳天梁、陳明，你們不要在隊伍裡嘰嘰喳喳的，要唱國歌了。」她忍不住要制止他們繼續說話。
這兩個問題兒童，總是讓她感到十分頭痛，她發現整個班級就屬他們最難搞定。
不過，相對地也激起她的雄心壯志，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她相信只要能好好教導他們，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
儘管如此，但那些調皮的小鬼頭們，卻一點也不打算領這個情。
拿今天中午的一場紛爭來說，就讓她亂了分寸，頑強如她，電差點被他們氣到哭了。
記得那是從一聲驚叫開始的惡夢。
「啊……」長長的尾音迴盪在空氣中，讓正趴在講桌上睡覺的她忽然驚醒了起來。
原來她睡著了是嗎?
本來打算利用午休時間，多少看點書的，可是還是逃不過周公的呼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