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鳳而
「別笑我了!雷先生不在嗎?」
若彤兩頰又發熱了起來。今天到目前為止的臉紅次數可能已經在她的生命中創下了紀錄。
「他呀!昨天被老董當著下屬的面狠狠賞了一記麻辣鍋貼,所以今天請假在家療傷。」
「為什麼?這很傷自尊的啊!」
若彤無法想像一個大男人被當眾打耳光的情景。不論他到底犯了什麼錯,這樣的對待方式都是一種羞辱……
「誰教他把這次的合約搞砸了!公司平白損失了快一億的進帳,說不定他的總經理寶座會跟著不保哦!」
「只是因為一次合約談不成嗎?真慘……」若彤黯然說著,腦海中浮現雷韜的臉。怪不得,那一天他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愁意……或許就是這一分愁吸引了她,讓她久久移不開眼。
「其實這一年多來,生意被搶也不只這一次。更慘的是,前一陣子聽說他的女朋友也跑了!夠悲慘了吧!」
所謂的「女朋友」是指筆上的那一個名字——宜儀嗎?
若彤暗暗為他惋惜。如果唐維賢所說屬實,那麼,他的愛情也未必能與金石比擬了。
「他大概很痛苦吧?」若彤輕歎著。
「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誰教他是私生子呢。」
「私生子?」這三個字讓若彤一雙眼睛張得大大的。
「沒錯。」唐維賢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繼續道:「反正這個大八卦歷史悠久得很,告訴你也無所謂。其實我們家總經理是老董婚前跟別的女人生的,聽說出生沒多久就被當成結婚禮物送到老董的婚禮會場,差點讓婚禮無法進行;也真虧老董夫人能忍氣吞聲地把他養大。或許就是因為身份的關係吧,他跟自家人的感情變得很冷淡。更何況他下面還有兩個元配生的弟弟,老董好像也沒讓他接班的意思,所以……」
「所以?」若彤好奇地問。
唐維賢突然壓低聲音,故弄玄虛地傾身向她,「所以很多女人本來是看上他家的財產想攀龍附鳳,後來發現他不是皇太子後,這些人不是馬上另謀發展,就是轉向他那個情場老手的小弟身上。之前那一個是唯一一個他自己追來的,交往了一年,結果還是跑了!」
「可真像電視劇的劇情。」
雷韜究竟背負了什麼樣的故事?她原以為擁有俊逸外貌的男子跟其他人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子。
他或許過著優渥的生活,可是他幸福嗎?當他受挫時,有多少人是真心來支持他呢?
之前,她因他那難以言喻的氣質而想見他一面,現在,她因他的遭遇而更想見他。
「若彤,你跟以志還好吧?結婚了嗎?」
唐維賢只手拄著頭端詳著老同學,對大學時代這一對金童玉女的後續發展好奇。
「我們沒事,也沒結婚。」若彤淺笑一下,淡淡地說著。
從她出勤回來至今,以志就像斷線的風箏,在她的世界裡銷聲匿跡。幾次想打電話找他出來,話筒的另一端傳來的總是千遍一律的語音。也許他們兩個的未來,會像蒸氣一樣慢慢的消散……
若彤再抬起頭時,發現唐維賢的目光仍在她的臉上。
「你不會對我們那個帥帥的總經理有興趣吧?如果是真的,我可要向以志打小報告哦!」
「沒有的事。別亂猜了!」
若彤不自覺地心跳加快。對雷韜的感覺,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她會對他一見鍾情嗎?她一向不信這樣的事的!這只是先前的好奇,加上現在一廂情願的同情吧!
她只是單純的想再見見他,如此而已!
「好吧!相信你一次。」唐維賢笑笑地跳下沙發,將鞋子套回自己腳上,小跑步地移至辦公桌收拾皮包。「本來姑娘我已經請了半天假,想早點回家準備出國的行李,現在就陪你去晉見我的上司大人好了!」
「你要出去玩?」
「嗯!明天我就要飛向地中海享受陽光、沙灘跟肌肉男了!」
看著老同學自我陶醉的表情,若彤忍不住笑開來。只是,想到要去見雷韜的理由時,她不禁又收起笑顏。
「維賢,我想……還是請你幫我將筆還給雷先生吧!」
「你那麼熱心的送筆來,不就是想見他嗎?怎麼那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唐維賢半開玩笑地瞟了若彤一眼,「還是連你也介意他的出身,現在不想見他了?」
「我沒有不想見他!」若彤直覺地反駁,然後發現自己踩進了敵方的陷阱。
她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困窘地瞪了唐維賢一眼。
唐維賢此刻正笑得得意,「嘿嘿,想見就想見嘛,愛吃又假客氣!」
「我……我只是想還筆而已!」若彤心虛地說著。再被老友糗下去,只怕她這張稍嫌太薄的臉皮都要三級灼傷了。「我們走吧!」
「若彤,反正總經理的愛人跑了,如果你跟方以志也有問題,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好好把握吧!」
「沒有的事,別亂猜!」若彤只能重複這句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話。
←※→織夢方舟←※→
半小時後,兩個人坐進一輛朝若彤住處方向疾駛的計程車,原來雷韜的住處只離她租的小套房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維賢,你確定雷先生在家嗎?」若彤看了看同伴,不放心地問著。
在出發之前,唐維賢打了幾通電話到雷韜的住處,可是一直無人接聽。後來唐維賢又打了一次,這回似乎是有人接了,可是唐維賢臉上卻是一副莫測高深的神情,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他在!」剛剛將手機收起的唐維賢抿著嘴看了看若彤。
人在歸在,不過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喝得像攤爛泥。真可惜了老同學一身清新亮麗的打扮,只怕上司大人沒有清醒的頭腦來欣賞。
這樣的事實,可以對身旁這位滿心期待的女子說嗎?
「總之,你一定可以看到人!」唐維賢語帶保留。
←※→織夢方舟←※→
此刻,若彤站在一扇紅銅色的門前——一個人。
方才在樓下大廳,當她在櫃檯登記訪客姓名的時候,唐維賢臨時被一通電話召了過去,留下她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只不過是陪她上去將金筆還給雷韜而已,就這麼幾分鐘的時間,唐維賢竟然都不願意給。
「唉……」若彤無奈地輕歎自己做人失敗。
總而言之,她今天得當一位唐突的訪客。希望雷韜不要太訝異於她來訪的理由才好。
「嗯?奇怪……」
她按了門鈴有一會兒了,沒有人應門,但的的確確有音樂聲從屋內流洩而出。她又按了一次電鈴,結果依然。
「該不會是不在吧?」她一面懷疑,一面看著手中包裝好的長方型紙盒。
也許她真的不該來這一遭,所以老天爺決定讓她的期盼落空……有了這份認知,她蹲下身將紙盒擺在門檻上。
「啊——」當她手扶著門要站起來時,這扇似乎沒有完全拙上的門讓她順勢傾進了室內。
「有人在嗎?」若彤帶上門後輕聲問著。
還是沒有人回答。
玄關跟客廳隔著一道半人高的花台,雖然外面是艷陽高照,但屋內的窗簾全都拉上了,整個屋內昏昏暗暗的,茶几上的小檯燈是唯一的光線來源。
亂詭異的!
一聲重物掉落地板的聲響讓若彤差點大叫出聲,她不安地理了理及肩長髮,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理智教她放下手中的紙盒趕快回家,情感卻要她進到屋裡去……最後情感戰勝了理智,她脫下涼鞋,踮著腳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終於,她見到了雷韜。
不是印象中的西裝筆挺、斯文內斂,而是躺臥床上,一臉新冒胡碴的頹廢醉漢。
若彤俏聲走到床邊,瀰漫的酒氣教她皺眉;腳邊的威上忌空瓶應該是方才造成巨大聲響的禍首,床頭櫃還有一杯八分滿的酒,加上一盒吃掉三顆的普拿疼。
不管是什麼病,吃藥加酒,還不如不吃。
「雷先生?」若彤彎下身輕聲喚著。
「嗯……」濃密的劍眉動了動,沒有太多的反應。
「雷先生!」若彤改搖他的手臂。
「毛巾……給我……」雷韜皺著眉咕噥,眼睛緊緊閉著。
「毛巾嗎?好!」
若彤不假思索從浴室裡擰了一條濕毛巾出來,看雷韜醉得迷迷糊糊的,她拿出照顧生病弟妹的本領,只手撐在他的身側,俯下身輕柔地擦拭他微微冒汗的臉。
好深刻的五官!像用刻刀精雕細琢過似的。之前她看過他在機上的模樣,現在閉上眼的他依然俊秀逼人。她的力道用得極輕,彷彿怕稍一用力,就會將他給磨壞了。
濕毛巾的清涼讓雷韜舒緩了緊皺的眉頭。當若彤將毛巾移至他的頸部,他突然伸出手緊緊鉗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她整個人便跌到床上,隨即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若彤的腦中嗡嗡作響,她甚至忘記了叫喊;而雷韜的眼睛已經張開,兩雙眼就以相隔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相互對望,這一刻四周靜得可以聽見若彤像打鼓般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