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歐陽青
那人依然沒有出現,張兆輝開始不安,聚會的場所如此隱密,沒有理由會讓人混進來。
「出來,是誰敢在拜月教撒野?」莫非他遇上武功高不可測的人了?他戒憤恐懼的四下看了看,連最細微處也不放過。
沒想到就在張兆輝的頭頂上,拜月教祭壇的長柱子間,空蕩蕩的兩根旗桿頂,倏地飄落一抹高大的身影,拜月教的人個個仰頭觀望,竟然有人藏在那麼高的地方而無人發覺。
張兆輝定眼一看,驚駭道,」你……你來做什麼?拜月教與你們已無關係。」
他當然會驚訝,怎麼也猜不透蕭十二郎會在此時出現,更不明白蕭十二郎的用意。
「我也不想跟你們打交道,我來的目的是帶走任昊生,其它的一切我不想理會。」蕭中塵睥睨眾人,對圍著他的教眾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背上既無包袱,顯示他無意久留,腰上也無賴以成名的彎刀,不將拜月教放在眼裡的氣勢更教人懊惱。
「你要帶走任昊生?」張兆輝與其它人都驚訝極了。
「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
張兆輝怒道,」且有此理?拜月教豈是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任昊生,我命令你殺了他。」
「是。」
任昊生聽命上前,舉起的劍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鋒芒。
蕭中塵大大的為難了,他到底是任緇衣的父親,殺了他不妥,讓他傷了也不行。凝神間,任昊先已出招攻到他面前,蕭中塵被逼得還手,雙掌擺出架式,一手運勁,推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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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任緇衣在睡夢中被驚醒,披衣坐起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山居無歲月,算算時間,蕭郎離開已有兩日,她突然心下不安,不知道是下是他發生危險了。
月光照射下,她緩緩走出屋外,驚覺已是滿月高掛,臘月祭典已經展開,不知蕭郎可好,她柳眉糾結,心慌意亂望著月色,久久不能自己。
山谷邊,一個白衣男子緩緩走近,在月光下,那宛如謫仙人般的俊美面容,此刻略帶歎息,他的腳步聲帶著刻意的聲響,喚起任緇衣的注意。
她看清了他的容貌,卻奇怪地不覺害怕!」你是誰?為何知道這個地方?」
那人淡淡一笑,」蕭中塵派人找我,要我來替你看病。」
她恍然,」你是……」
「毒手郎君凌休恨。」他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
第十章
此役是蕭中塵畢生最險之役,在拜月教敦徒的環伺之下,他碰上拜月教武功最強的任昊生,想起平生摯愛女子的期盼,他無法下重手,但心神盡失的任昊生攻勢凌厲,招招致命,他在疲於應付之餘,根本難以掌握出手力道。
他有點後悔這幾年仗恃武藝精進,竟養成身邊不帶刀的習慣,空手的他,對抗劍招輕靈的任昊生過於吃力,他足尖一踢,趁任昊生後退時,閃進眾人間奪過一把鋼刀後,施展落月刀法,再與任昊生鬥在一起。
他想起當年陸雙絲傳授他落月刀法時,曾提過共一十八式的落月刀,專為克制拜月教的劍法所創,這些年來,他未曾試過落月刀對抗拜月劍法的威力,如今,面對最能將拜月教秘傳劍法發揮到極至的任昊生,他有些躍躍欲試。
任昊生背著月光,臉上陰沉沉的瞧不清楚神色,左掌一揚,右手執劍直闡對手中門,猛向蕭中塵的胸口刺出,這招引起眾人的叫好,這手上乘劍法使得如此漂亮又有威力者,唯有任昊生。
蕭中塵與他相距不過數尺,見他挺劍長刺,力道無比威猛,只得施展輕功,從他頭頂上飛掠過,避開正面夾擊,等待下一次出手機會。
任昊生回劍直劈,一招快似一招,但覺對手刀法精妙,內力深厚,不禁敵愾之心大增,手中長劍挽成數個劍花,白光閃閃,讓人心煩氣亂。
蕭中塵二拆解,落月刀法竟與對方相持不下,他雖極力維持不敗的局面,但一味的只守少攻,也讓他感到吃力,尋思著,」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非教他逼死不可。」
眼見任昊生飛起右足,急向自己的面門而來,蕭中塵當即握拳抵擋,兩人拳足相向,俱是一震,蕭中塵急得大喊,」任教主,我是受你女兒緇衣所托,帶你離開這裡的,快跟我走。」
任昊生因劇鬥半晌,氣血翻湧,神情也有些迷惘,」緇衣?緇衣在哪兒?我要見她。」
「我知道她在哪兒,快跟我離開,你知道她的身體不好,無法長途跋涉,所以她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等你,別讓她等太久。」蕭中塵收起鋼刀,放鬆臉上的剛稜線條。
張兆輝見情勢不對,連忙喊道,」任昊生,你別聽他胡說,你女兒是讓他害死的,快殺了他替女兒報仇。」
「緇衣已經死了?」任昊生空洞的眼神多了絲殺機。
「不錯,五年前就死了,你忘了嗎?」張兆輝大聲嚷道。
任昊生低喃道,」是啊!緇衣死了,五年前便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對啊,你的女兒死了,所以你不用去找她了,現在幫我把他殺了,快,他不是你的對手,快把他殺了。」張兆輝不住的誘哄。
蕭中塵驀地明白了,五年來任昊生之所以沒有試著尋找任緇衣,完全是因為他被張兆輝控制住,包括在他腦海裡一直灌輸他的女兒已死的念頭。
倏地,蕭中塵大聲喝道,」緇衣好端端的活著,誰敢詛咒她,我一個也不放過!」
「任昊生,你還不快殺了他。」張兆輝在一旁連連催促。
任昊生皺了皺眉,提起劍再戰,蕭中塵被逼得退了幾步,僅有的耐性被寸寸磨光,怒道,」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病,既然答應緇衣要把你帶回去見她,我就會做到。」
蕭中塵不再只守不攻,他的落月刀法剛猛與巧勁齊出,一佔上風,刀法越來越沈,更下容敵人有喘息之機,出手招式全為壓制任昊生的劍法,制敵機先的封住他所有的退路,高低立現,蕭中塵馬上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什麼刀法?為什麼全衝著我們拜月教而來?」左右護法面面相觀。
林賢昭突然不顧一切的衝入陣中,架開蕭中塵的刀,」你到底是誰?不可對教主不敬。」
蕭中塵收臂冷笑,」你們若真為他著想,就該想辦法讓他不再受人控制。」
這話點醒了護主派人馬,林賢昭焦急的望著任昊生,」教主,你究竟怎麼了?」
任昊生仍是不言不語,被控制的心神宛如一張巨網,將他緊緊包裹住,不得自由。
「快,把他們都殺了,任何反對我的人都不能活。」張兆輝一手策動的叛變趁勢而起,他最有把握的就是任昊生只能聽命於他,叫他殺人便殺人,如今當然也不例外。
蕭中塵不願介入,將任昊生遠遠引開,將拜月教的事拋在腦後,任他們去自相殘殺,他不想干涉。一路上,他兩人武功相當,張兆輝即使想追回任昊生,也被身邊層層湧上的教眾包圍而力有未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你真的忘了緇衣嗎?」蕭中塵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望著臉色迷惘的任昊生。
只見他痛苦的皺著眉,彷彿在想著令他不解的事,」我要見緇衣。」
「想見她就跟我來。」蕭中塵提著刀,防他暴起傷人,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猶豫,任昊生的狀況不明,這樣的他,緇衣見了豈不更難過。
「我必須殺死你。」任昊生遲疑地瞅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似乎必須殺了他,但怎麼就是下不了手,何況這個年輕人武功很高。
蕭中壺抿唇沉聲道,」那不是你的意思,而且你也殺不了我,告訴我,這些年你怎麼了?」
任昊生默然半晌,不解的迷惘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不知道,他們一直給我吃藥,還讓我住在一個沒有窗的屋子,我好像忘了很多人、很多事,我不知道。」
「緇衣當年被送到蕭家堡,而且一住便住了五年,她很安全也很好,本來這次要跟我一起回來,我怕這裡的人會對她不利,所以將她留在一個友人的地方,我們可以馬上去見她。」蕭中塵緩聲說道,心中暗自盤算他的毒可能只有凌休恨才能解得了,看來要再拜託他一次。
任昊生又是一陣遲疑,眉頭緊緊跛著,」現下我還不想見她。」
「為什麼?」
「我似乎很難控制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傷人。」某些時候,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大部分的時候皆不然。
「這個簡單,只要把張兆輝捆來,就知道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蕭中塵說做便做,馬上轉身往來處奔去。
當他們回到祭壇時,拜月教又是死傷慘重,兩派惡鬥的結果,竟是逐一倒下,無人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