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惜之
我告訴季陽我們編出來的故事,他相信了,也祝福妳們能適應美國的生活,他告訴我,會等琇玟姊回來,請妳把這個訊息傳達給琇玟姊,好嗎?
季陽安排我到飛雲牧場工作,在這裡,我很安心,不必擔心害怕那只禽獸突然出現,這裡的工作不累人,薪水福利不錯,我胖了一點點。
我總是告訴自己,往前看,不回首過往不堪,妳也用這些話來鼓勵自己,好嗎?我相信,日子會漸漸光明,我們眼前平鋪的,是條康莊平穩的大道。
最後,祝福我們都平安順利度過這段低潮期,我期待日子回復過去,我們快快樂樂在一起。
PS:附上這個月薪水兩萬五千塊,希望能有幫助。
幼幼
「幼幼,想不想去海邊玩水?」突然,季陽的聲音傳來。
季陽剛和北部公司開過視訊會議,伸伸懶腰,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帶幼幼出去透氣。
「好。」幼幼匆促點頭,忙把桌上的信紙收進信封裡。
「妳在寫什麼?」
「不告訴你,這是秘密。」
她把信藏到抽屜裡,細心鎖起。
「情書?」
「對,就是情書,你不能偷看哦!」在他身邊,學會耍賴是最簡單的事情。
「為什麼不能?我是妳的監護人,有權利知道妳的一舉一動。」季陽心中極度不舒服。她年紀輕輕不學好,去學人家交男朋友?真是……氣死他了!
「未成年人也該有自己的隱私權,何況我已快滿十八歲了!」
幼幼開朗多了,她本來就是好脾氣的女生,只是兩個烙痕隔開了她和人群,而在這裡,懂得巴結的員工曉得她和小老闆關係匪淺,自然主動親近,因此,交朋友是種自然學習。
「滿十八歲很了不起嗎?我的十八歲生日蛋糕早就變成糞便排入化糞池了。」不爽、不爽,立法院應該立法,未滿二十歲的女生不准寫情書、交男朋友。
「十八歲是很了不起,十八歲代表成熟自主和獨立,你不能再事事拿我當小朋友,這個不准、那個不許。」
「真委屈,我幾時對妳這不准、那不許了?妳說不唸書就不唸書,妳說要賺錢就賺錢,妳曉不曉得自己根本是叛逆青少年?」
要談委屈,他才多咧!自己的親妹妹小題為了要賺錢,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她的事還沒忙完呢!他又迫不及待接手琇玟的妹妹--一個和小題一樣堅持賺錢至上的小傢伙。
賺錢也就罷了,還寫情書?!這簡直……他完全忘記,自己的第一封情書,是在國小三年級時寄出去的。
說的也是,她好像、似乎、彷彿有點點叛逆。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拉拉季陽的衣袖,她微微搖頭,甜甜的笑掛在唇角,忽隱忽現的梨窩染上蜜糖。
她不美,卻總令他掛心,她一個淡淡笑容,就讓他感覺一切均屬值得。
「知道就好,以後不准提隱私權,話是我說了算,懂嗎?」
呵呵,還說沒對她這裡不許、那裡不准,這不就是現成例子?
「可是……信真的不能給你看。」和他的眼神對峙,她用身體護住抽屜裡的秘密。
「好吧!不過妳必須先答應我,哪天你們要交往,先帶到我面前,通過我的鑒定後,才能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吐口氣,季陽讓步。
「牧場裡,人人都說我是你的女朋友,要是我帶男生到你面前,事情傳開,你的面子往哪裡擺?」
「有道理,我們約在外面,去告訴他,我的分數只給有實力的男人。」
他努力擺出長輩姿態,糟糕的是一點都不成功,只換得她的失聲大笑。
止住笑,幼幼正經對季陽說:「我認為你應該把事情講清楚,別讓人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尋常關係。」
「第一,我覺得這種情形很好,至少擺明我是有主名花,不讓人再心存覬覦;第二,誰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尋常關係?忘記了嗎?我是妳的恩人、貴人,而且有可能是妳未來姊夫。」要找關係?他隨便都可以找出一百條。
「好啊!你是姊夫,以後我要求什麼,你都不能說不!」叛逆少女姿態擺出,了不起寫在臉上。
「對,我是姊夫,妳的生活歸我管理。」說著,他把她推到鏡子前面。
「你想管我的穿著打扮?」幼幼疑問。
「不是。」季陽撩開她覆在臉上的黑髮,露出有燒燙傷的臉頰。「妳看,自己像不像黑白郎君?」
他的形容誇張,卻點出事實。長期以頭髮蓋住的半邊臉頰蒼白、缺乏血色;沒被覆蓋的臉龐則是健康膚色,兩兩相襯,她的確像黑白郎君。
「我沒辦法這樣子出門。」幼幼向季陽坦誠怯懦。
「我沒要妳這樣子出門,我告訴過妳,這回上台北,我要幫妳找一個整型名醫。」
「找到了?」幼幼問。
「大都會資源多,找名醫不困難,我和醫生談過,他說這不是大手術,動兩次刀,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動兩次刀?需要不少醫藥費吧?」她不能浪費,琇玟需要用錢。
「妳以為姊夫是用來做什麼的?」他反問,親暱地捏捏她的鼻子。
「姊夫?用來生外甥、疼姊姊的。」她在他面前學會調皮。
「原則上沒錯,但姊夫還有另一項功能--用來寵小姨子。」摟摟她的肩,他決定寵她,寵……大約一輩子時間。
被寵……感覺真好!回身,她望著季陽問:「你真的認為它會好?」
撫上舊傷痕,傷在她身上,年代久遠,久到她無法想像平滑臉蛋,是什麼模樣?
「它沒道理不會好。」季陽篤定。
「真的?」
「真的。」
「那……試試。」
「好,試試。」
伸出大手,他等著幼幼的疊上來。
幼幼點頭,信任他,她全心全意,小手疊上,貼住他的手背。
有姊夫……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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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相當緊張,對於開刀,她沒經驗。
三個小時,多麼漫長的等待,已死的心,死灰復燃。她沒想過改變,更沒想過代表自卑的卷標,會有除去的一天,握住季陽的手心,滿滿是漉濕汗水。
「不要擔心,妳的緊張對劉醫生的執刀技術是種侮辱,他就站在妳面前,妳敢當面侮辱他嗎?」季陽輕鬆對幼幼道。
他有特權,開刀時,別人的家屬在外面,他這個「未來家屬」則大大方方站在手術台邊,握著幼幼的手,話不停。
幼幼聽得見他的話,卻不能回答,她的臉頰被麻醉了,伸出食指,她在他手心寫下「不敢」,回答他的話。
季陽微微一笑,又說:「選擇不敢的人很聰明,聽說劉醫師的脾氣大得不得了,動不動就尋病人開刀,妳看,他現在不就拿妳『開刀』?」
他的雙關語讓幼幼會心一笑。
「你盡量耍寶,要是手術失敗,你自己來替她開第二刀。」
開刀的劉醫師是季陽的小舅舅,他們只差六歲,因年齡相近,他和姜家三兄弟打打鬧鬧一起長大,甥舅問感情好,玩笑開過無數,從不以為忤。
「這種小手術你敢失敗,我馬上到外面大肆宣傳,讓你的診所在三天內關門,到時舅媽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別怪我。」
「威脅我?也不想想手術刀在我手上。」儘管說著話,劉醫師縫合的針還是仔仔細細。
「反正躺在手術台上的人又不是我。」
「話是你說的,幼幼,先聲明,如果手術處理得不完美,錯在季陽,不在我。」
幼幼無法回答,但他們的輕鬆態度影響了她,她曉得他們都有把握。耳裡聽著他們的對話,擔心慢慢褪除。
縫上最後一針,劉醫師像個藝術家,欣賞起自己的作品,東看西看,他找不到半點瑕疵。
「不錯,手術成功,不用擔心『懊客』來掀我的招牌。」拉開覆在幼幼臉上的手術罩,劉醫師對幼幼說。
幼幼望著他,麻醉未褪,口腔肌肉不靈活,有話想問,卻問不出口。
「從這角度來看,幼幼長得相當不錯,你覺得她的鼻子要不要墊點硅膠加高?」季陽想逗幼幼開心。
「鼻子還好,我倒是覺得做個蘋果下巴效果不錯。」工作完成,劉醫生配合季陽耍寶。
「頰邊多挖兩個酒窩也挺好,只可惜她不常笑,這樣花錢挖酒窩的經濟效益太低。」
「沒關係,我挖深一點,生氣、哭的時候,酒窩也會若隱若現。」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們越討論越認真。
「反正麻醉還沒褪,要不要順便進行?」
「可以,不過價錢先說明,不然東弄西弄,弄到後來我得去賣腎還債,不划算。」
「親戚嘛,就五十萬,我幫她豐頰、做酒窩、厚唇、點人工痣,七天後,我讓你帶一個蔡依林回牧場,怎樣?」
「五十萬……可以考慮考慮。」
他們談得正高興,似乎非把她做成人工美女不可。終於,麻藥漸漸褪去,幼幼用著不清晰的語音說:「額無傲骯嗯翁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