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關關
「我跟你差不多啊。」複製榆卻理直氣壯地。「而且我也滿喜歡他的。」
裴漱榆不只難以平衡,更不能接受。「你喜歡他?光只是喜歡?你和他認識不久,也沒有任何深刻的感情,就這樣你就可以跟他上床?」
「這你就不懂了。」複製榆擺出一副老經驗的樣子。「性也是很重要的一項啊,光兩人談情說愛的愛情,能滿足什麼?」
這樣的情形,真真令人討厭。她知道複製榆的話也有理,可是以她的觀念,似乎不該這麼迅速,這麼隨便。更令人煩惱的是,那個男人居然把熱情到跡近放蕩的複製榆認為是她,她該怎麼辦?
「你害死我了啦!」
「有什麼害死不死的?」複製榆笑嘻嘻地用手攏了攏她剛燙的頭髮。「乾脆你把他讓給我,不就成了?」
「不行!」裴漱榆堅決地喊。
複製榆倒不像裴漱榆那麼堅持,畢竟她對翟洛安本來就不像裴漱榆,有那麼深刻的感覺。雖然他很可愛,放棄他也很可惜,但面對她的本尊,她勉強可以大方一點。
「那好啊,經過昨天,你跟他的距離立刻往前跨了一大步,從朋友變成情人了,省時間又省麻煩,我不正巧幫了你一個大忙。」
「才不是你說的這樣!」裴漱榆臉脹得通紅,急得又揮手又搖頭。「我跟你不一樣,我要的才不是這種速食的愛情,而是真正的感情,可以刻骨銘心,長長久久的那種。」
後,很挑剔耶!複製榆有點煩了。「那你就去努力,去製造嘛!只知道在這裡罵人。」
「你才沒有資格罵我!」裴漱榆不甘被凶,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你就只會壞事,惹是生非!」
「我惹是生非?」複製榆這下也不願意當忍氣吞聲的好女孩了。「你才自己製造困擾呢!明明什麼事也沒有,硬要找個鬼理由,說是怕被他抓進牢裡而強迫自己與他保持距離,鬼扯!」
「我說錯了嗎?」裴漱榆字字逼人。「你不是個違法複製人嗎?你難道不該被抓去人道毀滅,我該被抓去關?」
「是喲是喲,我好怕哦。」複製榆挑釁地,刻意裝出一副鄙棄的樣子。「我就不相信外頭沒有違法複製人在街上走!否則你以為黑市搞來的那些假身份要賣給誰?」
裴漱榆這會真的是被氣著了。她氣嘟嘟地往沙發上一倒。
「明天就去給你想辦法弄個身份,免得留你在這邊一天到晚惹麻煩!」
「快點去弄啊,我還巴不得明天就移民呢,誰想跟你這個老古板住在一起!」裴漱榆一坐下,複製榆立刻就站起來,一副不肩與她同坐的樣子。「真是無趣死啦!老處女!」
老處女?她居然敢這麼說她?!裴漱榆氣得喉嚨都梗住了,瞪著她罵不出話來,眼淚倒先委屈地掉了下來,被氣哭了。
「我說錯了嗎?你這個女人本來就無聊得要死,又不知道要享樂,又婆婆媽媽不幹不脆像個嫁不出去的老太婆……」複製榆佔了上風還不肯罷手,口中叨叨絮絮還在繼續念。
「你還說!」裴漱榆氣到發抖。
「我就要說,老處女……」
「你……」
「我什麼?什麼呀?」
兩個有著一樣五官、身高、身材的女人,像是面對著鏡子自己罵自己一樣,一個諷,一個哭。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門鈴聲響,她們不知還會僵峙多久……
第五章
翟洛安在看見送給裴漱榆的花居然被狠心地退了回來,又在電話裡被裴漱榆殘酷地澆了一盆冷水之後,他的眼前有如漫起了大霧,讓他看不清他跟裴漱榆的從前也看不見未來。他迷惑、一頭霧水,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為什麼裴漱榆變得這麼快?
為什麼?為什麼?
太多的問號,太難的問題,翟洛安終於發現他就算想一輩子也解不出答案,於是那迷惑的情緒漸漸引出一種無名的氣忿與反抗。
怪了,他為什麼要遭受這種待遇?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嗎?沒有。他說錯了什麼話嗎?沒有。既然這樣,他憑什麼讓她玩弄?
玩弄,對了,就是這兩個字!忽冷忽熱,若即若離,他根本就是被她耍弄於手掌之上!
這種感覺,讓翟洛安忿忿不平,心裡一股氣直往上衝,得找個發洩的出口……
於是他不道德地動用職位上的便利,查到裴漱榆家的住址,一下班,他哪也沒去,立刻直奔她家。
於是,就在裴漱榆家裡一個正諷得過癮、一個哭得慘兮兮的時候,門鈴聲響了。
一聲……兩聲……複製榆正想去開門,裴漱榆害怕她惹事,搶著去看電腦的保全螢幕,然而從螢幕上傳來的畫面,讓她嚇得淚都干了。
她緊張地猛然回頭問複製榆:「怎麼會是翟洛安?他怎麼知道我住這?是你告訴他的?」
「沒有哇!」
複製榆就算再莽撞,也沒有大膽到這種程度。這裡可是住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裴漱榆!
「怎麼辦?」複製榆也慌了,胡亂出餿主意,「假裝我們不在家?反正別讓他上來!」
「不可能的。」裴漱榆搖搖頭,她對翟洛安比複製榆瞭解得多。「以他的個性,一定不肯干休,搞不好他會」直等下去。」
「那,那……」複製榆這下抓瞎了。
裴漱榆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還是她的神智比較清楚。「你去房間躲起來,我來看看他有什麼事。」
「咦?為什麼不是你去躲,要我去?」複製榆忽地又不甘心了。
「你別再煩了,好不好?」裴漱榆這會沒心情跟她再吵,不由分說把她推進了惟一的臥房裡。「等等不管什麼事,千萬別出聲,聽見沒有?」裴漱榆叮囑著,依然不太放心,順手反鎖了房門。
深呼吸,開門,等翟洛安上樓……
然而當裴漱榆一看見翟洛安臉上那陰沉的表情,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你……有事?」裴漱榆試探地問。
他並不回答,進了門。他高大的身軀一走進這小屋,屋裡所有的擺設好像都縮小了,但他不坐,就這麼直直站在廳中,裴漱榆不由得感覺一股莫名的壓力,聲音都變得膽怯了。
「你……怎麼……不說話?」
他冷冷地開口。
「我不曉得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說話。因為我不能確定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是冷淡的呢,還是熱情的?我怕我又說錯了話,表錯了意,最後又莫名其妙地被拒絕!」
「你……別這麼說,我並……不是……」雖然過錯並不全是她,但一股莫名的愧疚在她心中蔓延,無論如何,在這事件當中,翟洛安是最無辜的。
「不這麼說,那我應該怎麼說?」翟洛安正在氣頭上,他咄咄逼人地:「我一直以為你是膽怯的,是謹慎的,所以我願意用耐心去換取你的信任。而昨天,你讓我覺得我的耐心終於有了回報,你終於願意相信我了,但幾個小時過去,你又翻臉不認?」
裴漱榆被他的怒氣懾到,她畏縮地:「你……別這麼激動。」
「我能不激動?」回想之前的一切,翟洛安又不得不忿怒起來。「小姐,我的頭已經煩得快爆炸了。乾脆你明白點告訴我,到底你是要跟我保持距離呢,還是延續我們昨天發展出來的感情?」
這是個太困難的問題。裴漱榆惟一的答案是:她並不想失去他,但事情又複雜到不能讓她用這簡單的一句話就回答。
她為難地說了一堆連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我是很想,但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昨天那樣的,而且,我不曉得……」
她說得一團糊塗,聽得本來就思緒混亂的翟洛安,簡直像是腦子裡有一堆手榴彈在輪流爆炸!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制止裴漱榆。「好了好了,我聽不懂,也不想懂了。我真覺得你實在不該窩在DNA中心裡,應該去演戲,你看,你的戲演得多好!」
「我沒有演戲。」她怯怯地說。
「沒有演戲,那是我自己笨嘍?你一下子扮演冰山美人,一下子又熱情如火對我投懷送抱,我卻看不出來你是在耍我!」他咬牙切齒地:「很好,你完全達到了目的,我是被你耍得團團轉!」
「不是你想的這樣……」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那是怎樣?」他氣勢凌人,灼灼的眼光直直盯緊著她。「你解釋啊!我聽你解釋!」
「我……我……」裴漱榆是真的辭窮。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解釋得清楚,她也不必為難了呀!
「說不出來?」翟洛安冷笑。「或者,你現在又想扮演另外一種角色?無辜、可憐的受害者?」
「我沒有。」裴漱榆叫,聲音卻更輕更無力了。
「隨便你有沒有,但是不管怎樣,你都不是受害者,受害者是我!」他的臉色蒼白,降低了的聲音,有種難以形容的感情與幽歎。「我認識過那麼多女人,從來沒有如此迅速地對誰付出過那麼多關懷、耐心,我為你傷神,為你煩惱,想盡辦法只願讓你展露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