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關關
如果他過去抱洛湄……拜託好不好?那一點也不是佔便宜,而是十足的虐待哪!因為軟玉溫香在懷,卻什麼也不准做呀。
然而看著洛湄瑟縮在被單中的樣子,他又於心不忍。
「過來吧。」他對她伸出了手。
洛湄卻還不怎麼領情,狐疑的望著他:「你想吃我豆腐?」
真是好心沒好報喔,仲蘅兩眼往上一翻,沒好氣的說:「我保證不欺負你好不好?」
洛湄這才放心了,她在牙齒打顫中擠出一個笑容,坐到他身邊來。他伸手環抱住她,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頰,他灼熱的體溫在接觸的那一剎那傳了過來,溫暖了她。
這感覺如此舒服,她能聞到仲蘅身上所散發出他獨有的味道,她幾乎要昏醉在這其中,下意識的將胸部往他的身上再埋緊一點,尋找更舒服的姿勢。
要……要命。她為什麼不好好坐著,只是像條蛇一樣盡往他身上攀?仲蘅閉了閉眼睛,表情再複雜不過。
洛湄暖意融融,基本上已經是半迷眩狀態了。她的雙手不假思索的環上了他的腰,把柔軟誘人的身軀往他身上貼,好像有種她不熟悉的慾望,在她身體裡頭鼓噪著,她只想再更貼緊他一些。
仲蘅的思緒整個都停頓了,身體在她大膽的接觸下緊繃起來。他忍不住啞著聲咕噥:「現在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嗯?」洛湄的聲音像是梗在喉嚨裡沒發出來。她做了什麼呢?她的理智已經在不知名的空間飛揚了,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感覺好好——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她也會有這樣的思潮,或者該說是……渴望?
怎麼會這樣?情況的發展簡直超乎仲蘅的控制能力,仲蘅的心裡頭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企圖從體內飛奔而出,只等他一聲號令。他滿身大汗,無窮掙扎的激烈鬥爭,而他漸漸地——
輸了。
他稍稍推開她,頭一低,他們的唇相遇了。禮教、理智從他腦子裡全部翻飛而出,化成灰了。
仲蘅熱烈的索求,佔據了她的唇……。
在他飢渴的侵略下,洛湄完全無法抵抗他火熱的舌尖,也無法澄清她昏亂迷眩的意識,這是什麼?令她難以相信的感覺,從來沒有任何事讓她覺得比現在更加誘惑而刺激,她被動卻本能的反應起他來。
「洛湄。」他嗄聲喚著,她的反應無疑鼓舞了他。剛剛的顧忌被拋到天邊去了,薄薄的床單再也隔不住兩個火熱的軀體,他瘋狂的輕咬著她的耳垂,然後她的喉嚨,往下,再往下……。
洛湄驚嚇的睜大眼睛,一股陌生的熱潮肆無忌憚的在她體內竄升,她又怕又好奇,耳畔有個微小的聲音響起,告訴她停停停,現在喊停還來得及……可是她一手把那聲音揮掉,不加以理會。
一切如此自然的發生……在情慾的煽風點火下,今夜這個破舊的屋子,將永遠銘刻在他們的記憶之中。
第七章
「還不趕緊呷,呷飽我要收碗了啦!」
隔天的早餐桌上,寶珠照例催大催小的呼來喝去。
「喂,你看報上寫這個在牆上亂塗被抓的簡×湄,」洛暉手上拿著報紙的社會版,做賊似的躲著老媽跟二姊偷偷討論。「會不會是大姊?」
洛泠也壓低了聲音。「有可能喔,你看昨天大姊沒回家,而且另外那個叫曲××——曲氏建設的那個人不是就姓曲,而且大姊上次還跟他出去?」
兩個人心裡霎時有數,相視曖昧的笑了起來。
「阿湄昨晚有講伊今日啥米時辰轉來?」
老媽一句極普通的問話,洛泠和洛暉卻作賊心虛的跳了起來。
洛泠還算機靈,趕緊蓋下報紙回答:「不知耶,她沒說。」
寶珠正準備皺眉頭,老爸卻陡地插進來一句:「啊那個阿水不是要來借鑼?汝是準備好了沒?」
不管是哪件事,寶珠的眉頭都皺起來就對了。
「我們自己也要用,我看去舊厝那邊拿那個多的借他好了。阿泠、阿暉等等繞去拿一下。」
「我們上學要遲到了。」洛泠、洛暉一聽到要抓工差,逃都來不及,手上的碗一放下,立刻拿了書包衝出門去。
「死囝仔,不叫恁做事,就慢慢摸,一有代志,走得比誰都快!」寶珠斥責著,怨怨來收碗,並且看到兩人剛剛在討論的報紙。
「啊,糟糕!」門外的洛泠這才想起來。「報紙忘在桌上了。」
她對姊姊算是仁至義盡了,返身立刻又衝回去拿;可是寶珠已經在自言自語的讀著:「簡×湄……曲××……咦?跟我們阿湄的名差不多。」
洛泠嚇出一身冷汗,隨手把報紙一抽帶走:「這個……上面的新聞我們今天課堂上要討論。」
好在寶珠的腦子一下還沒轉到那邊去,沒想到那可能性,她只是又罵:「自己要的東西不收好,等等我丟去垃圾桶。」
「麥念了啦,」老爸又在催。「卡緊去舊厝那邊拿鑼,阿水等等就來了。」
「好啦!」寶珠拿毛巾擦了擦手,卻埋怨的道:「自己不會去拿?只會在那叫。」
寶珠收拾好餐桌,這才走出門,笈著拖鞋,啪啪地住舊屋走去,只是愈走近,就愈納悶。
咦?奇了,大門的鎖怎麼會是開的?難道是昨天晚上有小偷?寶珠眉頭一攏,下意識的輕輕推開門去。
哦?好像還有笑聲,難道小偷還在?好啊,這個不知死活的,竟敢到你祖媽我家來偷東西!寶珠當下捲起了袖子,隨手抄起門外一隻半截的曬衣桿,躡手躡腳走進去。
「喂,你的腿不要壓在我身上啦,好重喔。」
「奇了,昨天晚上是誰一直往我懷裡鑽?」
「你去死啦。」然後是一陣咯咯的男女嘻笑聲。「不要,不要……我的脖子上都是你的口水,你這個大色狼……。」
哎喲!這賊還是一對的,而且這麼不知見肖?寶珠遠遠聽到一部分他們的對話,都替他們羞了,要是給她抓到,丟到街上去遊街示眾。
寶珠小心再往前走,不發出任何聲音,那對賊看樣子是在有榻榻米的那個房間。哎喲,不要污蔑了她的屋子哪!
「活該,誰叫你昨天晚上要誘惑我?」
「誰誘惑你了?你少不要臉,我誘惑我的,你可以不要管我啊。」
不……不對,這聲音怎麼好像我家的阿湄?
寶珠當場嚇得心驚膽戰,本來放慢的腳步,這時變成小跑步,一下子就飛奔到房間門前,一腳就把門給踢開。
榻榻米上的景像寶珠只怕這輩子每想到一次就要昏倒一次——那單薄的床單自肩膀下,裹著兩具赤裸相擁的身軀,笑鬧著打情罵俏……。
霎時之間,寶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抓奸?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更是讓榻榻米上的兩人,笑容都還來不及斂下去,就全部僵在臉上。
那男人,不就是曲氏建設的那個男的?寶珠忽然想起剛剛洛泠搶去的報紙,終於明白那個簡×湄就是她家的阿湄啊。真要死了!丟臉還丟到報紙上去,這下街坊鄰居豈不是隨便猜猜就猜到?她簡家的臉還要不要哪?
「你這個不見肖的死查某鬼仔——」一時怒火攻心,寶珠掄起曬衣桿就要往洛湄身上打下去。
「媽……你別激動啊!」洛湄大喊,一下子躲到牆邊去,仲衡也眼明手快立刻擋在洛湄面前。
寶珠這下真的火大了,怒氣衝天的說:「你以為擋在伊面前我就不敢打你是不是?你敢對我女兒做出這款代志——我一樣打!」
啥?連我都打?仲蘅一手擋住寶珠重重揮下來的曬衣桿,一手又要抓好床單防護沒穿衣服的敏感部位,滿頭大汗喊著:「伯母,我跟洛湄是真心相愛的,您先別生氣……。」
寶珠氣得發抖,手下卻也沒閒著,曬衣桿又往仲衡身上砍去:「啥米真心相愛?你在騙肖?現在的少年人,以為我不知影?查某囝仔玩一玩,騙到手了,就再見了,以為我不知?只有這個憨阿湄,才會相信你!」
「不是這樣的,」仲蘅索性一手把寶珠的曬衣桿抓住,讓她不能再打:「我對洛湄是真心的,如果你不相信,」他脫口而出。「我娶她!」
仲蘅的話讓屋裡的兩個女人全都怔住,寶珠這下曬衣桿停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看他:「少年仔,你擱講一遍!」
「媽,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啦。」洛湄從剛才到現在頭一回自仲蘅身後探出頭來講話,她都廿歲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以為自己的事負責,她實在不想淪落到用貞操來逼迫仲衡娶她。
「不。」仲蘅轉回頭去,正色嚴肅的看著她。「不是你媽要拿棍子打我才這麼說的,我是真的想娶你。」
「你不必這樣。」洛湄瞪著他,有些迷糊,有些明白,可是更多的是訝異。
「如果你還聽不懂,我就再說清楚一點。」他更嚴肅了,眼神深切而真摯。「在沒遇上你之前,我的生命是一條直線,很平順,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的發展之內;然而認識你之後,我的生活開始混亂了,一團糟,我甚至可以預見未來還會更亂更糟,可是你猜怎麼著?跟你在一起的時光卻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所以,我真的很肯定——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