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水玉兒
這空氣,這清甜,這陽光,這鳥聲,還有拂面雨過的清風……這一切彷彿似曾相識,她彷彿呼吸過相同氣息的空氣,彷彿同的清風親吻過……
夏藍藍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她的下巴微微昂起,嬌俏的臉孔輝映著七彩的光芒。
「好奇怪的感覺。」夏藍藍合上眼簾,歎息地道。
「什麼樣的感覺很奇怪?」沈玉書輕輕攬住她的腰,生怕她會再度暈厥。
「這空氣,這風,這陽光……噢,這種感覺太複雜了,我說不出來,它們給我一種既安全又危險的感覺,我不知道……我好像感到很快樂、很滿足,可是我又同時感到焦慮和悲傷,我不知道,我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她咬咬嘴唇,低垂著眼。
「不要再想了。」沈玉書摟她入懷,心疼不已地說著。他當然希望她能記起前世的回憶,但是,他不要她在情感邊緣掙扎,她今天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
「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夏藍藍仰起嫣紅動人的臉孔,忽有所感地問。
「好傻的問題。」他捏捏她的臉頰,然後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記。
夏藍藍開懷笑了出來,「我愛你。」她輕輕說。
沈玉書獃了一下,震驚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這句話,他不知等了多久……
夏藍藍害羞地躲入他懷中,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對男人說這種話。
震驚過後,狂喜潮湧而至,沈玉書抱緊她,他那雙壯如鋼鐵的胃膀竟然微微抖動著。「我愛你,虞姬,我生生世世都愛你!」他激動地說。
有人相依相偎,纏綿低語。
坐在對面樹蔭下的男女是看得火冒三丈,怒氣衝天。
「拜託!他們兩人非得時時刻刻都抱在一起不可嗎?真噁心,一點羞恥心都沒有。」趙世揚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騷貨。」崔翎咬牙切齒地咒罵。「如果讓我逮到機會,我非得好好修理那個賤女人不可。」
修理?!唔——對,好主意——
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在崔翎的腦海裡逐漸成形。
她嫉妒夏藍藍,她恨夏藍藍,她要夏藍藍知道她崔翎不是個逆來順受的蹩腳貨。
夏藍藍,走著瞧!
真愛,不死。
——水玉兒
第九章
是夜,夏藍藍被一聲聲濃濁的歎息聲驚醒。
她霍然坐了起來,一顆心跳得又驚又急。
歎息聲?怎麼會有歎息聲?難道是……
想到這兒,夏藍藍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立了起來。
難道真給崔翎猜中了,這家飯店鬧鬼?
「唉!」又是憂悶至極的一歎。
這一次,夏藍藍聽清楚了。喟歎聲是從陽台傳進來的。
「是他。」夏藍藍心頭一震,不知不覺跳下床來。
隔壁房分別住著趙世揚和沈玉書,那一聲又一聲的歎息聲,分明是由隔壁陽台傳來的。她輕聲走到陽台上,只見趙世揚果然抱著酒瓶獨坐在隔壁陽台。
「你怎麼還不睡?」夏藍藍出聲問道。
「藍藍……」趙世揚抬頭一看,眼光閃爍著迷離淒幽,「我睡不著,每想起你和他出雙入對的情形,我的心就痛得如同刀割。」
夏藍藍聽得好心酸。「我也不想令你難過,可是愛情是無法勉強的。」她倚著欄杆說道。
「藍藍,我不服氣。」趙世揚也站到欄杆旁,兩人隔著一方空隙對看,「說真的,我根本就不相信沈玉書的鬼話,什麼前世今生?哼,憑他那雙眼睛就能證明嗎?他如果不是神經病就是騙子藍藍,我還是要勸你小心點,回頭是岸,請你清醒過來,好好看清真正愛你的人是誰。」他說得含怨帶恨。
夜深時感情特別脆弱,夏藍藍想起趙世揚這半年來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心情不禁變得異常沉重與低落。
「我真的很感謝你……」她揉揉濕熱的雙眼,聲音含著幾絲哽咽。「可是,我必須告訴你,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哈哈!」趙世揚乾笑兩聲,「不,你根本就搞不清自己在做什麼,我才是唯一真正愛你的人,我愛你愛到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他呢?他敢說他可以為你犧牲性命嗎?他敢發誓嗎?」他目光如炬地瞪著夏藍藍。
夏藍藍惆悵得無言以對。趙世揚實在太癡情了,可惜,她只能辜負他。
「我不必發誓,因為我早就做過了。」
一道宏亮的聲音劃破幽靜,夏藍藍連忙回頭一看,魁梧粗獷的沈玉書正倚在另一邊的陽台上。
夏藍藍情不自禁地靠向鄰近沈玉書的那端。
趙世揚氣得雙眼幾乎要冒出火花。「哼,你這傢伙比狐狸還狡猾,盡拿一些無法證實的例子來誆騙純情少女。」他當然明白沈玉書在提火燒咸陽宮的事。
夏藍藍緊張地瞄了沈玉書一眼,她好擔心這兩個男人會吵起來。
不料,沈玉書竟然哈哈大笑。
「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證實,虞姬心裡自然明白,我沒興趣向你解釋。」沈玉書咧嘴哂笑。「不過,我倒,知道膽小的人總是特別愛吹噓自己有多勇敢。」
趙世揚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上次他沒有拚命搶回夏藍藍,已成了大家的笑柄。崔翎罵他罵了一整路,歐晨珞冷眼瞧他,不屑和他講話。現在這個自稱項羽投胎轉世的瘋子又對他冷嘲熱諷,指桑罵槐。
不知夏藍藍是否聽出這瘋子在指什麼事?趙世揚看、向夏藍藍。
可憐的夏藍藍露出左右為難的神色。她一下子看他,一下子看沈玉書,彷彿正為了不知該幫誰而煩惱。
「哼,我不是那種善於道人是非的小人,我懶得繼續和你這種人說下去」趙世揚先發制人,話一說完,他立刻轉身走進臥房。
夏藍藍和沈玉書錯愕地對看一眼。
「別理他,」沈玉書朝她說著。「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你還是早點休息。」
他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星光。
「嗯。」夏藍藍乖巧地點著頭,「晚安。」
「晚安。」
天方破曉,飯店一樓的中庭咖啡座內疏疏落落坐著十幾名早起的客人,空氣中盈滿了濃郁的咖啡香與甜絲絲的奶油味。
沈玉書一面喝咖啡,一面看著人群,放在他面前的麵包完好玩缺他在等夏藍藍,他要和她一起吃早餐。
驀然,一道光鮮耀眼的身影自他面前晃過。
沈玉書撇撇唇,好礙眼的男人!
「早啊?」趙世揚竟然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
沈玉書狐疑地瞥他一眼。
趙世揚在隔壁桌坐下。「早啊,昨晚睡得好不好?」他滿臉春風地問。
沈玉書挑挑眉,這姓趙的小子在玩什麼把戲?
「早。」他冷冷答了一聲。
趙世揚見沈玉書一臉冰冷,便不再說話。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打開手中的書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沈玉書別過臉去。
不久,趙世揚發出怪異的笑聲。
沈玉書不想理他,依然靜靜喝著咖啡。
但低低的怪笑不一會兒就轉為捧腹大笑。
沈玉書凝凝眉。
趙世揚見沈玉書毫無反應,立刻扯開嗓子念著:「漢高祖劉邦堪稱是上智之人,他運用謀臣的藝術,足以作為現代企業家在用人方面的模範。至於有勇無謀的項羽,則是失敗者的殷鑒。他憑恃武力,剛愎自用,能伸不能屈,只稱得上是一名毫無智慧的莽夫罷了。」他照著書本念,愈念愈大聲。
沈玉書轉過臉來,豪氣的臉孔佈滿寒霜。他早就知道趙世揚不安好心。
趙世揚還是笑著,他揚揚手中的書本,興高采烈地說:「哈,這本書實在寫得太好了,見解精闢獨到,一針見血。回台灣後我要買個幾千本,分送給親朋好友。這麼好的書千萬不能埋沒,哈哈哈——」
趙世揚賣力地笑,在誇張的笑臉上,惡意的嘲弄無所不在。
哼,要鬥力,他趙世揚的確鬥不過沈玉書。但是,說到鬥智,他可比誰都厲害,沈玉書這個長年關在山上的野人,哪是他趙世揚的對手?
趙世揚愈想愈得意,報復令他心情大好。
沈玉書雙眼一閃他突然俯向鄰座,一把抓住趙世揚的領口。趙世揚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嚇得臉色慘白。
「你……你想做什麼?」趙世揚直打哆嗦。
沈玉書雙眼一瞇,寒光自低垂的眼簾射出,一抹怪異的笑浮上他的唇角。
趙世揚冷得直打寒顫,沈玉書的怪笑令他聯想起項羽擊破老虎頭殼的情節。
「喂,你千萬別亂來啊!」趙世揚連忙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頂,「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別亂來啊。」他抖得好厲害。
「哼。」沈玉書把趙世揚揪到面前,兩人的臉孔間只有小小的距離,「奇怪,我怎麼覺得你愈看愈像劉邦呢?」他嘿嘿笑了起來。
趙世揚一聽,頭皮全麻了。糟糕,這瘋子自認是項羽,萬一自己真的被他當成劉邦,鐵定會屍骨無存。這下子真的糟了!
「我不是劉邦,我不是劉邦!」趙世揚抱著頭亂吼。」你不是嗎?」沈玉書笑得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