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晨茵

    潔熙往她停車的地方走去，可是遠遠就看到有個人靠在她的黃色小福斯車門邊抽煙。等她走近一點，才看清楚那人竟是柯中慷。

    於潔熙放慢腳步。

    他怎麼在這?於潔熙馬上知道，他在這兒等她一定沒好事。

    「怎麼?不敢過來?」柯中慷說道。他看到她塞了錢給小貞，就猜到她想走人了。

    「我哪有什麼不敢過去的。」於潔熙心想：「我又沒做錯什麼」。

    一會兒，於潔熙來到他面前了。

    「我有種受騙的感覺。」柯中慷語氣平平地說。

    「受騙?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和晶晶聯合起來騙我到PUB?」中慷一到PUB。她就把他推到晶晶旁邊的座位，然後晶晶就對他熱絡地介紹這個介紹那個的，這點讓他直覺她們是串通好的。

    「沒有。」她真的沒和晶晶串通，只是她知道晶晶喜歡他，剛好有機會，所以就順勢安排他們坐一起而已。「這……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於潔熙覺得有些為難，她不喜歡別人誤會她，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唉……好吧!反正感情的事坦白點比較好。我直接問你好了，你覺得晶晶怎麼樣?」

    「我可以直接回答你……我不可能和晶晶交往。」他將手中的香煙扔下踩熄。

    什麼嘛!講得這麼白。「其實晶晶很好相處……你……」

    「我可以更直接告訴你……全公司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跟任何一個女人交往。」他盯著她說道。

    「柯中慷……你……你在開什麼玩笑!」於潔熙忽然漲紅了臉。

    柯中慷淡淡地說：「你認為我在開玩笑?」

    潔熙看著他的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他所言不假。可是這怎麼可能?一開始他們就沒一個友善的開始，接著他們雖然同一辦公室，可是很少交談……

    「柯中慷……或許你不是在開玩笑……可是我想，我們不可能交往。」

    「為什麼」

    「原因之一，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而最大的原因是公司裡喜歡你的女生很多，如果我們交往，她們會做何感想?我怎麼向晶晶她們交待?」

    「你怕成為公敵，所以要放棄一段感情?」

    「你光想到這些不是理由的理由，你問過你自己你喜歡我嗎?」

    於潔熙笑了笑。「我想都沒想過，怎麼會問過。」

    「如果你問了自己之後發現你喜歡我了，你會怎麼辦?」

    於潔熙一時語塞。會怎麼辦?「我說了，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的。」

    「是啊!你可以不喜歡辦公室戀情。可是當你喜歡上一個人了，你能不承認嗎?」

    「……」於潔熙又是語塞。一向自認為辯才無礙的潔熙，這會兒怎麼老是開不了口。

    「愛情不是天天都來敲你的門，如果你要為了那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就放棄了一段愛情，值得嗎?」

    「你說夠了沒啊!什麼叫做『為了那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就放棄了一段愛情』?我又還沒有喜歡上你!」

    「如果喜歡上了呢?」柯中慷又問。

    「喂!你有完沒完啊!你以為你是誰!全公司的女人都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啊!真笑死人了。」

    中慷向她走近，近到只剩下半步的距離，他將手擱在她的車頂上，態度輕鬆。「我沒有這個意思，你當然有不喜歡我的權力和自由。只是……我說了，全公司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跟任何一個女人交往。所以我想提醒你，如果你發現你喜歡上我了，別忘了讓我知道。」

    「……」這又是什麼提醒。奇怪的傢伙!

    為了要撐住場面，她站在原地不退半步，可是他靠她那麼近，她心跳得好厲害，讓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得趕快走。

    「借過!」於潔熙按了汽車搖控鎖，沒好氣地說道。

    柯中慷退了一步並順勢幫她拉開車門。

    於潔熙看了他一眼，然後上車。一會兒，她的黃色小福斯即快速駛離。

    她直想著……這到底算什麼?表白嗎?不算是吧!他又沒說他喜歡她，他只是說全公司除了她之外，他不可能跟任何一個女人交往，那就表示她只是他「可能」交往的對象而已。這自大又自以為是的傢伙!

    中慷看著遠離的黃色小福斯。

    他想起剛剛於潔熙說的話。「喂!……你有完沒完啊!你以為你是誰!全公司的女人都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啊!笑死人了。」和那句「我又還沒有喜歡上你!」

    「有意思……」柯中慷若有所思地微笑著。

    ×××

    「驊霖企業」總經理辦公室

    於潔熙和況亞逖約好早上十點到「驛霖企業」找他看設計圖。

    況亞逖看到數日未見的潔熙，心裡十分高興。「於設計師……」況亞逖剛開口，又止住……「這樣的稱呼好像太生疏了，我就直呼你的名字，可以嗎?」

    「好啊!」潔熙微笑道。

    「潔熙……我煮了一壺調味咖啡，你嘗嘗看。」況亞逖倒了一杯他煮的咖啡，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這咖啡豆是我托朋友幫我從夏威夷帶回來的。」

    潔熙喝了一口。「嗯!好喝。有香草的味道……是香草咖啡。」

    「對。正是香草咖啡。」

    「榛果、香草的調味咖啡是我最喜歡喝的兩種咖啡。真看不出來你能煮這麼好喝的咖啡。」潔熙又喝了一口。

    「喜歡喝的話，你天天來，我可以天天煮給你喝。」

    於潔熙笑著說：「況總，你真愛說笑，我天天來，你成天煮咖啡給我喝，公事都不必辦了。」

    況亞逖也笑著，其實他是真的想為她煮她喜歡喝的咖啡。

    他看著她的笑臉。他記得這個笑容……第一次在仁愛路看到她時，他就是被這個笑容給吸引了的。

    他們愉快地聊著，不知不覺都到了中午用餐時間了。

    於是，況亞逖請於潔熙先去吃飯，飯後再回來看設計圖。

    「況總，我先去個化妝室，待會大門口碰面。」潔熙道。

    「好。」

    而當於潔熙進入「騾霖企業」的女廁裡後，一會兒，她聽到外面有其他「驊霖企業」的女職員進來了，而且還邊走邊聊著。

    「聽說那個女人在總經理辦公室待了快兩小時，都沒出來耶。」

    「那個女的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看她提了一個薄薄的黑色袋子，也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那是障眼法啦!笨蛋!她一定是假裝是來談公事，然後在總經理辦公室裡，和總經理『那個』的嘛!」

    兩個女人笑了起來，並各自拿起化妝包對著鏡子塗塗抹抹。

    「看不出來耶!這個女的那麼有氣質，長得又漂亮。怎麼也會這樣？」

    「上次那個也不錯啊!不過，上次那個，也只待了半小時就走了。這次這個最久。」

    「總經理真的很厲害耶!每次的女人都那麼漂亮。」

    「怎麼?你也想成為總經理的愛人啊!」

    「如果我夠漂亮，能當總經理的情婦我也願意。」

    「你以為夠漂亮就行啊!當情婦還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什麼事?」

    「房事。」

    兩個女人又呵呵大笑了起來。

    早氣得快爆炸了的於潔熙，忽然按下衝馬桶的按鈕。一陣沖水聲，讓兩個呵呵大笑的女人止住了笑。

    於潔熙走出廁所。

    兩個正在補妝的女職員，從大鏡子裡看到於潔熙，都傻眼了。

    於潔熙看了她們一眼，若無其事地上前來到她們之間洗手，然後拿了擦手紙擦乾手。

    「那個薄薄的黑色袋子裝的是設計圖。」於潔熙給了她們一道冷冷的眼神，並拿出名片遞給其中一人。「這麼亂嚼舌根……小心睡到半夜被割了舌頭。」然後離開。

    「……」兩個女人連喘氣都特別小聲。

    於潔熙出了化妝室後，臉色不大好看地來到大門口。

    「怎麼了?」況亞逖看她怎麼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於潔熙看著他。「剛剛……」算了，還是別說了。「沒什麼。走吧!請你帶路。」

    「直走，過個紅綠燈就到了。」

    他們一路走到餐廳，都沒再說話，況亞逖知道，她一定碰到什麼事了。

    等他們到了餐廳點好菜後，況亞逖才先開口問。

    「有事卻憋著不說出來……怎麼吃飯?你有話直說無妨。和我有關?」

    是啊!她是憋得很難受。「……」

    「怕得罪我，所以不敢說?我希望能和你當朋友，所以，有話直說。」

    「好，我就以朋友的立場來說。我在化妝室聽到一些荒唐的流言……我們在辦公室待了兩個小時，竟然被傳成我跟你是在……」她看著他。「你懂我在說什麼吧!」她說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是誰說的?我回去後……」

    「不，我不是要你去處罰誰，或開除誰。而是……在她們的談話中，我覺得……或許你是不是該檢討一下你自己?」

    「檢討我自己?」

    於潔熙當然知道她這麼說有些不合適。「是你說，朋友有話直說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