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林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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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遞了辭呈,褚翔好話說盡還是留不住她。「你生氣了?」
她不想跟他說話,一個男人不尊重女性,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交談,離開是為了忠於自己,她早應該走的,是她把自己弄進險境的。
「褚巖喜歡的人是杜鵑,你改變不了什麼的。」褚翔對著她的背影大喊。
姜梨頭也不回的離開褚氏。
三天了,褚巖就像從未出現過似的在人間蒸發了,她日日被思念的情緒折磨,如果不是因為她答應過母親要好好活下去,她很可能會走上絕路。
「姜梨。」有人叫住她。
姜梨轉過身一看,是杜鵑,從照片中走出來的杜鵑。她看過不知多少回的影中人,此刻正站在她眼前,是那樣的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我叫杜鵑,是褚巖以前的女朋友。」
姜梨頷首,「我知道。」
「可以和你聊聊嗎?」杜鵑深深的打量她。
於是,兩人找了間連鎖咖啡廳坐了下來。
杜鵑露出友善的笑,「你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樣。」
在她的想像中,姜梨應該更時髦一些,至少是個時尚指標才是,姜梨的身材應該更好一些、個兒應該更高一些,否則站在褚巖身邊是不相襯的。
杜鵑接著說;「不過你比我想像的有女人味,我知道你七年前就認識巖了,你真的很幸運。」
「其實七年前,我和褚巖不算是認識。」姜梨猜想,現在大概沒有人不知道七年前她偷了褚巖的皮夾。
「我和巖的事,你應該也很清楚。」忍了很久,杜鵑還是決定來見一見姜梨。
「我聽說了。」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姜梨淡淡一笑,「能猜出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想知道我到底還有多少可能性能得回巖,巖去德國的事,你知道嗎?」杜鵑突然問她。
姜梨愣了下,想不透褚巖怎麼會去了德國,為什麼?
「巖的母親生病了,情況不是很好,巖包機送他母親到德國找一位叫韓卓的醫生,韓卓有一個醫療團隊,也許可以醫好褚伯母的病。」
姜梨不知道這些事,褚翔當然不可能台訴她,她不禁感歎,她居然是從杜鵑的口中得知褚巖的近況。
「伯母怎麼了?」她關心的問,那麼好的伯母怎麼會病倒了?
「心臟病發作,聽說是因為褚伯父要逼褚伯母離婚,褚伯母才會生病的,我還聽說這件事和你也有關係。」杜鵑停頓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和我有關?」姜梨心裡一陣緊張。
「是的,褚伯父說如果巖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他就要和褚伯母離婚。」杜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才道:「不過你也不必太自責,因為褚伯父和褚伯母本來感情就不好,也許分開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伯父為什麼要那樣做?」
「因為七年前……」杜鵑故意停住不語。
「我明白了。」姜梨心像明鏡似的清楚杜鵑想告訴她的是什麼事情。
「姜梨,我不會求你離開巖,因為我不是那樣會放低姿態的人,七年前是我放棄巖的,我自己笨,才會做出那樣的傻事;不過我不後悔還俗,就算到頭來我和巖沒有好結果,我還是會好好的活著。」
「如果和褚巖在一起是快樂的,你為什麼要出家?」姜梨問出心中多年來的疑問。
杜鵑先是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後,才緩緩地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個時候的杜鵑對我來說已經遙遠得不復記憶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
「皮夾裡有一張你和褚巖的照片。」姜梨說。
杜鵑起初聽不懂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等她意會後,才問道:「七年前的皮夾?」
「皮夾裡的照片我常常拿出來看,是一張特別到相館拍的照片。」
杜鵑燦爛一笑,「我都忘了我們曾經到相館拍過照。」
「你們非常登對。」
杜鵑笑得更加開懷,「真的嗎?認識我們的人幾乎都是這麼說的。」她從來都知道這一點。
「我會看著相片猜想你們結婚了嗎?生了幾個小孩?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天天都和相片裡一樣笑得那樣燦爛?」姜梨淡淡地道。
「你一定沒想到照片裡的女孩出家了;而男孩因為女孩的出家,七年來不近女色。」杜鵑的話裡有深深的涵義。
「我的確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你們幸福的。」
「我很愛巖,你可能不能想像我有多愛巖,我剛剛說了我不會求你,我很驕傲,所以我不想求人;如果你覺得你也不能沒有巖,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姜梨沒有自信,一種可笑又可悲的情緒讓她退縮。她不想競爭、不想和人搶、不想被選擇,所以她說:「不了,我想我不是你的對手。」
杜鵑沒想到她會不戰而退,「還沒開始你就搖白旗?」
「我知道我很沒用。」她澀澀的笑了。
因為怕失去,她寧可不曾擁有過。
「你真的和我想像的很不一樣。」杜鵑雙臂交叉於胸前,想看出姜梨是怎樣的人。
「我不夠厲害對不對?」說著,姜梨站起身。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
姜梨打斷她的話,「我和褚巖只是很談得來罷了。」說完話,她便離開了。
杜鵑一臉的錯愕,為什麼姜梨的放棄會勾起她的同情和悲憫呢?
第十章
離職後,姜梨深居簡出,不管是門鈴也好或是電話也罷,即使響了一百聲也都不會引起她的注意;她看看書,寫寫雜想,有時發發呆或是流流淚,就是不與外界接觸。
一個月過去了,碎掉的心還是會痛,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陷得這麼深,她和褚巖真正認識的日子並不長啊!
原來,愛一個人和相識的時間長短並無必然的關係。
有時候一個眼神可能就是永恆,動心就在剎那間。
這個時候,大門傳來一陣鑰匙開啟的聲音,她心一驚,起身打開門,一抬眼就看見教她心跳加快的人。
她完全的呆住,僵在原處,瞪著站在門外的男人。
「哎呀,你未婚妻在家嘛!」鎖匠轉頭再對著屋裡的姜梨說:「小姐,我看這樣好了,你乾脆再配一把鑰匙,免得你未婚夫老是進不了門。」
這個鎖匠就是那天替褚巖開門的那位,他感到好笑的看著這對教人賞心悅目的俊男美女。
姜梨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想逃開可是不知道往哪裡逃。
鎖匠走後,兩人站在屋裡對看著。
褚巖先開口說話: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姜梨低頭不語。
他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看他;她不知該把視線往哪兒放,她不敢看他,怕看了會更加沉溺。
「不接電話是因為怕被選擇。」她的聲音裡有著怯生生的味道。
「你瘦了。」他撫上她光滑的臉頰。
「你也瘦了。」從他一進門,她就發現了。
原來對於心裡在意的人,哪怕是少了一公克的重量也會發現的。
「你說你怕被選擇,你以為我會選擇杜鵑?」他挑眉問道。
「我對自己一向沒什麼自信,尤其在你面前就是有一股沒來由的自卑感,也許是我們相遇的方式。七年前,我因為母親的病偷了你的皮夾,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可是我並不後悔;如果不是你留下的那些錢,我母親的身後事不知會是怎樣的淒涼。也許現在很多知道這件事的人會因此看不起我……」』她先是苦澀的一笑,然後用一種絕望的語調說:「但是,我不後悔。」
「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我能不在乎就好了,我從來不是那樣瀟灑的人。」
「跟你一起生活的人是我,我瞭解你、你明白我,我們會是天生的一對。」他好言安慰,知道她為了七年前的事幾乎把自己藏了起來,他不喜歡她這樣苦著自己。「那件事我一點也不覺得怎麼樣,如果不是因為七年前我幫了你一個小忙,我也不會有機會認識你。」
「你真是一個好人。」她由衷地說。
「你不相信我?」
她並不相信他,這就是答案了吧?他一下飛機就來找她,她不接電話、不開門、不理人的舉動,不就說明了一切;她以為他是跟她鬧著玩的,就像褚翔談的每一段感情。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幸運小時候,我的生活一直和貧困脫離不了關係,那個時候我天天擔心母親的病,因為我只有一個人,年紀又小,不能掙錢給母親看病,母親一生病,我就躲起來偷偷哭,不能讓她知道我哭了,因為她會自責;後來,等我上了高中,我就不哭了,我告訴自己哭也沒有用。」
他聽她說著往事,很是心疼,那些生活經歷都是他不曾遭遇過的。
「以後你不會再那樣無助了,我會在你身邊照顧你。」這就是他的承諾了,她聽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