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古靈
「記不記得,你還欠我兩首曲子。」
「記得啊!幹嘛,要我現在還債?」摸到一把……貝斯,咳!
岡田大友往跟在身後的人瞥去一眼。「我帶人來讓你挑。」
「帶人來讓我挑?請問你帶子多少人馬來?」
「四個,第一位是……」岡田大友又瞥一下,被他瞥到的人立刻上前。「我想你應該聽過,永倉早夜子。」
摸索的手驟然定住,「永倉……早夜子?」任育凱喃喃道,倏地,回頭大吼,「到底是誰把我的電吉他藏起來了?」
當早夜子知道岡田大友是帶她來藝大時,她就有不太妙的預感,再進入奏樂堂後台,四周圍頓時射來無數怪異的目光,她開始不安,最後,一眼瞧見岡田大友找上那位挺拔漂亮的瞎子,她開始拚命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
「誰敢藏你的電吉他呀!任公子,哪,在這裡,是你老婆幫你收起來,怕被人撞壞了。」
抱著電吉他,任育凱摸了一張椅子坐下,開始作調整。
「我討厭她,換一個。」
「為什麼?」早夜子衝口而出。「我連話都還沒說呢!」
沒理會她,任育凱逕自調好音,再摸索電吉他柄的弧度……可以,「換一個。」他漫不經心似的重複一次,繼續調弦的高度。
早夜子還想抗議,岡田大友忙向她使眼色制止,同時把另一個女孩子拉上前。
「園田恭子,是個完完全全的新人。」
任育凱這才抬起臉來。「說句話。」
女孩子靦腆地瞟岡田大友一眼,然後吶吶道:「您……您好,我是園田恭子,今年十……十六歲……」
「夠了,現在,唱首歌來聽聽,妳最喜歡的歌。」
女孩子有點吃驚。「現在?這裡?」
「想作歌手,必須隨時隨地都能開唱。」
女孩子猶豫一下,隨即毅然道:「好。」
她唱了,而且很聽話的唱了一首她最喜歡的歌--毫無疑問,因為那是一首溫柔甜蜜的搖籃曲,想成名的歌手不會唱那種歌,但她唱得非常好,聲音非常圓潤美麗,也很有感情,味道純樸。
任育凱凝神聽了一會兒,不等她唱完又大吼,「我的筆和板子呢?」
立刻有人拿來給他,他放下電吉他,用點字迅速記下剛剛浮現在腦海裡的旋律,片刻後,他放下鐵筆和盲人寫字板。
「後天到我家來,我會把曲子給妳,順便告訴妳妳唱歌的優點和缺點。」
不要說園田恭子,連岡田大友都嚇了一跳。
「這……這麼快?」
「快?」任育凱挑眉,驀而咧嘴一笑。「三年後再來好了!」
岡田大友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第三個也是女孩子,聲音比固田恭子更甜美。但任育凱只聽她嘰哩呱啦說了幾句話便大叫換人。
那女孩子同樣也抗議地大叫起來。「為什麼?我還沒唱……」
「換人!」
第四位是唯一的男生,春野浩生,任育凱聽他說完簡單的自我介紹,卻沒叫他唱歌,反而叫男生上前來讓他摸一摸--他摸到滿手汗,還有顫巍巍的呼吸。
拿起鐵筆和盲人寫字板,任育凱又記了片刻。
「你跟園田恭子後天一起到我家來,我會把曲子給你們,保證你們一炮而紅。」說著,他又抱回電吉他繼續調八度音。「現在,你們可以滾了吧?我還要準備演唱呢!」
「不公平!」早夜子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異口同聲叫起來。「為什麼他們可以,我們就不可以?」
任育凱理也不理她們,岡田大友直翻白眼,想要拉她們離開,她們卻打死不肯走,堅持非要得到一個令她們滿意的答案不可,完全沒想到就是她們這種傲慢的態度教人厭惡。
就在那兩個女孩扯開嗓門搶著要拿恰北北第一名的獎盃的當兒,突然……
「喂喂喂,聽著、聽著,大家聽著!」一個手舞足蹈的人興高采烈地撞進來。「我剛剛爭取到這次藝術祭演唱會總收入的一半將撥給現代音樂科作經費喔!」
一聽,眾人頓時歡聲雷動。
「好厲害,晴子,一半耶!妳究竟如何爭取到的?」
問晴得意洋洋地嘿嘿一笑,瞥向兀自抱著電吉他作調整的任育凱。
「我說如果他們不准,今天的主唱很可能會拒唱!」
大家轟然狂笑,任育凱啼笑皆非地側過臉來,愕然指住自己的鼻子:我?
「對,就是……早夜子?!」話說一半驀然變調,問晴驚愕地望住早夜子。「妳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的主唱是早夜子?」任育凱喃喃道。「那麼,我可以回家睡覺了?一為了趕今天演唱會的曲子,他已經熬了好幾夜的通宵了。「好極了,老婆,咱們一起回家睡覺吧!」
眾人再次轟笑,早夜子越來越不自在。
「妳……妳又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藝大的學生啊!」問晴奇怪地說,早夜子知道的不是嗎?「而且我是藝大今年藝術祭演唱會的籌備人,待會兒也要上台,我是電吉他手。」
「演唱會的籌備人原來是妳,」岡田大友恍然道,「難怪請得動他……」兩眼飛向任育凱。「為你們主唱這次藝術祭的壓軸,還逼我叫那兩個正當紅的歌手義務為你們主唱第一天。」
「其實……」問晴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那都是他企畫的,我只是作跑腿而已。」
「不服氣?」任育凱哼了哼。「沒有那兩首曲子,他們紅得起來?」
「是是是,」岡田大友忙道。「所以我馬上就答應了不是嗎?」
「岡田先生,你們……」問晴看看他,再看看早夜子。「是來聽演唱會的?」實在難以相信早夜子是那種會來聽學生演唱會的人。
「這是主要目的,」岡田大友頷首道,「順便帶他們幾個來聽,學習一下,」大拇指比向後面幾人。「再看看這幾個人裡面有沒有任君願意替他們寫歌的人。」
「那……」問晴若有所思地看一下早夜子,再回眸瞄一眼任育凱。「有嗎?」
岡田大友指指另外兩個人--沒有早夜子。
「哦……」問晴想了一下。「那要不要我……」
「妳想幹嘛?」早夜子猝然尖銳地叫起來。
問晴嚇了一大跳,不明白早夜子的反應為何會這麼激烈,她話都還沒說完呢!任育凱立刻停下調音的動作,側耳專注地聆聽,其它人個個捧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差沒找張椅子坐下來蹺二郎腿。
「我只是想……」幫忙。看在三鄉家養父母份上,只要她能幫得上忙的就盡量幫。
「想什麼?想幫忙?」早夜子的嗓門不由自主地越拉越高。「妳以為妳是誰,這種事哪裡輪得到妳來說話,我……」
「早夜子,妳到底在發什麼瘋?」岡田大友怒喝。「她想幫忙也是好意啊!」
「但她不過是藝大的一年級新生,哪裡幫得上什麼忙?」早夜子理直氣壯地反駁。「就算是藝術祭演唱會籌備人又怎樣?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想要就這種事說上話,根本是不自量力……」
「誰說她不自量力,」岡田大友真是厭惡極了這個傲慢的女孩子。「他是晴子的老公啊!」
剎那間,早夜子幻化成一根石柱,還是有裂痕的石柱,隨時都可能崩塌。
「她老公疼她疼得要死,只要她去說幾句,就算她老公再討厭妳,還是會作支曲子給妳,妳竟然這麼不識好歹,自己把機會往外推,這樣我也幫不了妳了,妳想再竄紅,等下輩子吧!」岡田大友憤怒地轉身帶其它人離去,不管她了。
早夜子臉色鐵青,依然僵硬如石。
問晴看了不禁有點同情她。「呃,早夜子,如果妳真想要的話,我可以跟我老公說一下,或許……」
石柱崩塌,早夜子霍然轉身,彷彿逃命似的跑得跟飛一樣,只不過眨了一下眼,她已經不見人影了。
就算是這種時候,她的驕傲依然不允許她低頭。
問晴不禁愕然。「怎麼一回事?她不是想要凱的曲子嗎?」
任育凱慵懶的坐正。「晴晴。」
問晴回眸。「呃?」
「只剩下十五分鐘了,妳還不準備嗎?」
「啊,對喔!」一經提起,問晴馬上忘了剛剛的插曲,開始緊張起來,「天哪、天哪!現在我該做什麼?完了、完了,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要做什麼了!」她喃喃嘟囔著團團亂轉。「啊,對了、對了,美芝和裡見呢?」
這麼一說,大家都想起來了。
她們兩個跑去喝啤酒鎮定一下,不會……
喝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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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乾冰,沒有煙火雷射,也沒有炫眼的燈光,沒有特別的舞台布景,這只是一場很單純的演唱會,卻是最成功的一場演唱會,才第一首曲子,場面就High到最高點,舞台上的熱力絕對可以和太陽熾熱的高溫相媲美。
一條牛仔褲和T恤,任育凱背著電吉他,揮灑著滿身汗水唱瘋了台下的聽眾,包括那些唱片界和電視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