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弱水
「我沒有裝蒜哪!」她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跟著你,那是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不怕死的攻打長安;而且你剛剛救了我,我想跟你道謝。」說穿了,她是想看看救命恩人到底長什麼模樣,因為之前看不清楚,剛剛則只有背影。
此時,她終於看清了救命恩人的模樣。
他有一張俊逸的臉孔,眉目清朗,英氣勃發,剛毅中又帶著斯文,若非他此刻神情冷肅,想來會更俊上幾分。
不知為何,上官沅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一直盯著他。
聽著上官沅的理由,風玄只覺得荒謬,並未採信,又見到她清澈的藍眸,不由得皺眉,「你是外族人?」晉王何時和外族有勾結,為何他之前竟沒查到這個消息?
「我外祖母是。」上官沅老實地回答。
暫時保留疑慮,風玄的視線落在上官沅背上的包袱,伸手便要解開它。
她一驚,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本能地護住包袱。「不行!
娘說過,這是碰到盜賊時才能用的。」說著她還退了一步,「將軍,您不是盜賊,不會為難我這個小老百姓,對吧?」
風玄不答,迅速地伸指封住她身上的幾個大穴,令她動彈不得,然後收回長劍,解下她的包袱,打開一看,原來裡面是一柄劍。
他拔劍觀視,只見劍身較一般的劍細長,還透出一股溫潤晶瑩的柔光,顯然是一柄寶劍。
上官沅見包袱被打開,自己又動彈不得,不由得氣鼓鼓地嚷道:「啊!不公平,你使詐!」她潛運內力,企圖衝開被點的穴道,卻徒勞無功。
看出她的打算,風玄淡淡地道:「不必白費力氣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劍收進劍鞘,放入坐騎鞍上的袋子。
「你……可惡!大無賴,欺負小孩子,把『青萍』還給我!」眼見自己處於劣勢,她開始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你這個騙子!王八蛋!人口販子!下三濫的東西──」
聽上官沅越罵越難聽,風玄乾脆封住她的啞穴。
哇!這個傢伙……這個傢伙怎麼可以這樣,開不了口也動彈不得的上官沅只能用憤恨的目光瞪著眼前的男人。現在的她覺得他一點也不英俊,不但可惡還差勁透頂!
此時,風玄已無心思再巡視,心想查明眼前少年的身份和目的才是當務之急。
雖然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沒有威脅性也不像奸細,但是他的部屬中不乏這樣的人,他們個個都是一流的好手,焉知這名少年不是故意?裝成無害的模樣來降低他的戒心。在這樣的時局裡,他寧可謹慎一點,也不能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他環顧四周。小巷雖然寂靜無人,卻不是適合問供的地方,還是先回王府再說。
風玄將上官沅抱到馬上,自己也跟著躍上馬,左手扶著她的腰,右手操控韁繩,掉轉馬頭,用力一夾馬腹,策馬急馳。
顛簸中,上官沅驚疑不定地猜測著風玄的目的。
他想把她帶到哪去?聽娘說,當官的也有欺負老百姓的壞蛋,難不成這傢伙也是那種人?怎麼辦?才答應過娘出門在外絕不惹是生非,可是現在……不曉得他會怎麼對她?
雖然心中惶恐,上官沅卻倔強的不願露出懼色,怎樣也不要被人看輕。
過了些時候,風玄勒住馬,停在一幢極?華貴莊嚴的大宅前,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
「參見世子。」一個總管模樣的老人領著幾個侍衛朝風玄行禮。
風玄跳下馬,指著馬上的上官沅,吩咐道:「把他帶到偏廳,命人看住他,再請東平候到王府。」說完,他逕自進入王府。
他是世子?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上官沅驚愕的看向風玄離去的身影,腦海中一團混亂。
「來人,快把他帶進去。」無暇理會上官沅她的反應,總管執行起主子的命令。
侍衛們趕緊將上官沅從馬上抱下來,照著風玄的吩咐將人?到偏廳裡,放到椅子上,然後盡職地守在門口。
見青年將領並未把她關到骯髒地牢之類的地方,上官沅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一邊打量偏廳,一邊猜測他的身份和捉拿她的用意,全然不知事情的嚴重性。
那些人稱呼他「世子」,那麼他應該是某個王爺的兒子,而這裡則是王府?到底他捉她做什麼?唉,要不是娘交代不能隨便說出她和爹的身份,她才不會被困在這裡咧!
不過,那個世子長得真好看,不比三舅差呢!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動彈不得又無法開口,上官沅只能一個人胡思亂想,打發等待的時間。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進了偏廳,正是上官沅一直想著的風玄,他此刻已經褪下戎裝,略作梳洗,換上一襲輕便的勁裝,模樣比起先前更好看。
上官沅半是無辜、半是憤慨地看著他,澄澈的藍眸閃著怒意與不解。
「你還是快說實話。」風玄直盯著上官沅的眼眸,「念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只要你說出實話,我可以饒你一命。」
說完,他解開了她的啞穴。
「實話?!什麼實話?」上官沅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什麼也不知道呀!」
見上官沅還故作不知,風玄微微皺眉,「你從何處來?
誰派你來的?來做什麼?」
「原來是這個,你說清楚嘛!」她眨眨眼,露出天真的微笑,「嗯,我家住金陵,祖籍山東。沒有什眾人派我來,因為一直很想來長安玩,所以就來了。」
「來玩?」風玄不信她的說辭,眉頭擰得更緊了,「如果你純?遊玩而來,為何隨身攜帶兵器?又為何鬼鬼祟祟地跟蹤我?」說到此,他的語氣已轉嚴厲。
「帶青萍是為了防身,這是我娘的意思。至於跟蹤你……我之前就已經?過原因啦,因為我想知道戰事的起因,想向你道謝,還有……還有……」上官沅臉色微紅,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想見他,囁嚅了一會兒,終究沒說。
「還有什麼?」他厲聲追問,以為她有所隱瞞。
「什麼都沒有。」她紅著臉搖搖頭。
風玄盯著她的藍眼,想從裡面看出些端倪,確定她是否說謊。
上官沅無懼地回望他,但不知為何,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耳朵好熱、臉也好燙。她是生病了嗎?
這個少年還算有膽識,敢直視他。風玄心中暗讚,表面卻不動聲色,不過語氣卻較之前和緩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名少年有可能不是奸細,但一切仍是小心?上。
上官沅揚了揚眉,「照道理,問別人的姓名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才是。」
風玄微微一笑,「你的命在我手上,竟然還敢頂撞我,你不怕死嗎?」這少年究竟是城府極深,或者真的是本性單純?
她睜大了眼,望著他,「我為什麼要怕你?」然後她又天真的微笑道:「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她早忘了先前的委屈與怒氣,單純地說出讚美之語。
聽到她的讚美,風玄不由得一愣,隨即收斂了笑容。
「說出你的名字。」他希望少年能老實回答,否則他只好把這少年交給東平侯夏侯應天審問了。「好嘛,我說就是了。」上官沅啄著嘴,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我複姓上官,單名沅,是三點水的元,可不是元寶的元。我說完了,該你說名字了。」真是的,他怎麼又不笑了,老闆著一張臉呢?
風玄尚未回答,忽然一名侍衛前來通報,「回稟世子,東平侯已經到了。」
「有請。」
「不用了,我自己進來。」語音剛落,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青年走了進來,他身著紫金袍服,渾身散發著矜貴狂傲的氣質。
他就是東平侯?上官沅滴溜溜的藍眸朝來人瞧去,臉上寫滿好奇。
夏侯應天瞥了上官沅一眼,走到風玄身旁,隨口問道:「她是誰?」好髒的小鬼,好拙劣的易容術。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其實是個少女。
「上官沅。」風玄頓了一下,又道:「我懷疑他是奸細。」
「奸細?!」夏侯應天神色立變,雙瞳中流轉著肅殺的冷光,「她不肯招供是嗎?」
風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算是吧,問不出什麼重點。」
夏侯應天聽了風玄的話,點點頭,心中暗暗盤算。
「拜託,你們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怎麼可能會是奸細呢?」上官沅這才明白自己被帶來的理由,不由得露出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她連下海當探子的資格都沒有,還奸細咧!娘如果聽見了,肯定會笑死。「我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竟然還以為我是奸細?!」望見東平侯眼中流露的殺意,她心下不由得膽怯起來。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看起來不像並不代表不是,何況沒有一個奸細會承認自己是奸細。」夏侯應天冷哼一聲,轉而問向風玄,「從她身上搜出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