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冬兒

    「沒有交往？」楚老太太一呆。

    「沒有。」陳媛媛對她搖搖頭。

    「不是男女朋友？」楚老太太提高了音量。

    「不是。」陳媛媛對她苦澀一笑。

    「沒有結婚？」楚老太太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陳媛媛暗歎口氣。老太太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但這要怪楚流川不知道是如何跟她提起她的，只是她的反應讓她有點擔心。

    「是阿川說你答應要考慮，難道這也沒有嗎？」楚老太太的聲音尖銳地響了起來。

    這和她昨晚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她兒子雖然不愛結婚，卻也從不會拿話哄她開心，所以這一切究竟誰是誰非？

    「呃，考慮是有的，可是那是因為……」陳媛媛一呆，隨即反應過來，準備解釋。

    「那就對了，阿川不會騙我的。我知道你是不想這麼早結婚……對了，你幾歲了？」楚老太太這下鬆了一口氣。她該曉得時下的年輕人都不興結婚這一套，只是看不出來陳媛媛條件這麼差，居然也不想結婚，唉！時代真的不同了。

    「我二十六歲，但楚伯母……」陳媛媛錯愕地皺起眉頭，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耶！

    「你二十六歲，阿川三十三歲，嗯，年齡差七歲還不錯，對了，你民國幾年幾月幾日何時出生？哎呀！我得找大師合個八字看看。」楚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無視於陳媛媛的愕然。

    「楚伯母……」她怎麼會遇上這等事？陳媛媛欲哭無淚地叫了聲。

    合八字？她還想給人家批流年，算算是否流年不利咧！她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想到瘦身中心減個肥嘛！結果……

    「媛媛，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楚老太太突然發現她還沒有回答。

    「楚伯母，你去問阿川好了，順便請他有空撥個電話給我。」陳媛媛被打敗了。對一個長輩說難聽話，她說不出口，不過對楚流川就毫無此項顧忌，更無須再等到十天後，她現在就可以大聲地告訴他──敬謝不敏！

    「媛媛，你點頭了？我就知道像我們阿川條件那麼好的男人，聰明的小姐都會緊抓著不放！媛媛，你聽伯母的話絕對沒有錯，對了，你家裡還有什麼親戚長輩？哎呀！我可不能失了禮數，不成，我得趕快回去準備準備……對了，我還得打個電話給阿川，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楚老太太聞言欣喜地叫道，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很遠。

    「啊！楚伯母，你誤會了，我……」聰明的小姐？意思就是說她不夠聰明了？只是……她方才有點了什麼頭嗎？陳媛媛驚喘出聲。完全不懂自己這番話究竟是何處讓她認為她願意嫁給楚流川。天可明鑒！她完全沒那意思。

    「哎呀！媛媛，真不好意思，我得趕緊回去處理一下，你知道的，妮妮昨天才剛生完小孩，我還得幫她做月子，你別擔心，我會雙管齊下，絕對不會失了禮數的。就這樣了，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早一點過來。」楚老太太像陣龍捲風似的說完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楚伯母，楚……」

    這是怎麼回事？她完全不給她說話的空間，陳媛媛突然覺得腦袋有片刻的空白。眼前這一切該不會是她覺沒睡好在夢遊吧？她苦笑地看著前方的老太太健步如飛地朝停在不遠處的豪華轎車走去。真的是夢遊嗎？她搖搖頭。或許等楚流川打電話給她，她再好好地跟他說清楚，現在她真的要補眠去也。

    只是她相當懷疑自己還睡得著嗎？

    ※※※

    叮噹！門鈴聲響。

    陳媛媛甫沾枕的頭顱立刻驚抬起。

    叮噹！叮噹！門鈴聲持續性地鳴響著。

    「天哪！」她呻吟了一聲。

    早上被楚老太太給攪和了一陣，拜她所賜，她的瞌睡蟲是跑得一隻都不剩。在這種情況下，她只有發奮圖強地拿起昨晚剛從公司拿回來的新case埋頭苦幹，一直絞盡腦汁到擬出個大綱，睡意方再度侵襲她的腦神經；而這也已是晚上十點多，等她洗完澡爬上床正準備呼呼大睡……

    叮噹！叮噹！叮噹！門鈴聲仍是鳴響著。

    嗚……她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陳媛媛哀號著翻身下床，要不是顧忌著門外的人持續地按著門鈴會吵到隔壁鄰居，她才不會拖著疲累的身軀來應門。

    而門外的人最好有打擾她睡眠的好理由，否則她會給他很難看很難看……不過最好別是她的好友們；因為這個時候來，通常代表著沒好事。

    叮噹……

    「誰呀？」這種按法想嚇死人哪！陳媛媛下床氣很重地走出房門，朝著起居室走去，對著大門方向吼道。

    「是我，楚流川。」吼聲方落，電鈴聲跟著終結，而一個低沉卻熟悉的性感嗓音緊接著響起。

    楚流川！

    在聽見這個名字，陳媛媛完全是沒有多想地就火大地打開了大門。好啊！她正不知要如何找他，他倒是乖乖地送上門來，要知道她受夠了他們這一家人！特別是楚老太太的自說自話和自以為是。

    「楚流川！你還有膽子來找……」

    一大束嬌盛欲滴的紅色玫瑰花遞到她面前，截斷了她所有的火氣和咆哮；而手捧著鮮花的主人──楚流川，正對著她逸出一抹燦爛耀眼的笑容，瞬間奪去了她的呼息，攫住她所有目光。

    「媛媛，送給你。」他微笑著凝視著她張口結舌的表情。

    在聽見他母親打給他的長途電話，他可以猜想到她的反應和感覺會有多麼不悅，於是就趕緊搭乘夜班飛機返回台北，他得適時改變計畫做調整才行。

    而一束玫瑰花則是臨時起意。女人嘛！沒一個不愛鮮花巧克力或珠寶的，相信她應也不會例外。

    「你……」陳媛媛呆了、傻了、愣了。

    長這麼大，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來自於異性的鮮花，還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美男子，她的心幾乎在同時淪陷，為了玫瑰花所代表的愛語和他的笑靨，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正眼瞧過她，唯有他……

    「這代表我的心，你願意接受嗎？」清楚地看穿她內心的感受，楚流川唇邊再度掠過一抹深思的笑容。

    還以為得費盡許多唇舌呢！她終究是個普通的女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有誰會笨得拒絕這種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境遇呢？若非她莫名地深受楚偉的喜愛，他想她也不會是那個幸運兒。

    「我……」陳媛媛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紅色玫瑰花代表愛情，明知道她不該受一束花給蠱惑，可一顆心卻已全然臣服，畢竟像他這樣堪稱十全十美的男子，憑他的條件根本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她該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賭上一賭嗎？她真的可以擁有像他這樣完美的男性為伴侶嗎？她真的可以嗎？若否……她好像也沒什麼可損失，最多是她的一顆心。

    「或許這束花給得太早，但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你一起白首偕老。」看出她內心的動搖，楚流川溫柔地輕吐愛語，把握這一舉攻佔芳心的好機會。儘管他原本不認為一束花能對女人有多大的影響，孰料這效果還真是不可思議的好啊！

    「你是真心地希望嗎？」她可以相信他這番話嗎？陳媛媛看著眼前的鮮花，再看看他迷人溫柔的笑臉，內心做出了決定。

    儘管這個決定可能會讓自己傷痕纍纍，但不試它一試，她又能得知結果如何？而無論未來結果如何，就算將來真的滿身傷痕，她都不願日後再來後悔自己曾經沒有把握過這唯一的機會。

    「是的，你願意接受這束花、接收我這一顆想愛你的心嗎？」甜言蜜語啊！楚流川毫不遲疑地再度遞上玫瑰花，內心卻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總算是完成了對楚偉的承諾；至於愛她的心──他會努力讓自己去喜歡上她，所以這應也不算是甜言蜜語吧！最起碼他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不是嗎？

    「但願我不會後悔這個決定，雖然我很懷疑你會選擇我的真正原因，但誠如你所說的，你是我身邊條件最好也會是最後的一個男人，我希望我真的會是童話故事中的女主角，我會努力地讓自己在各方面足以匹配上你……或許你不會相信，可這一刻，我願用我的全部生命來發誓──這一生我只愛你一人。」陳媛媛緩緩伸出手，從他手中接過了這象徵愛情的玫瑰花；就算是飛蛾撲火，此生她也無怨無悔了。

    楚流川心頭震然，多深刻的回應！這樣的愛語讓他有些無助惶然，在她伸手接過花的同時，他差點就想縮回手，因為他突然覺得有股罪惡感強烈地席捲住他；因為她此刻許下的承諾其原由來自於楚偉。他簡直無法想像當她知道這一切的始末時將會有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