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淡霞
「爺爺，我快成功了！」她朝爺爺大叫。
馬兒卻在此時瘋狂地揚起前蹄，她試著將韁繩圈住手背以保持平衡，但粗糙的韁繩卻再度磨破了她手背上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她縮了手，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出馬背……
出於本能的反應，沈薇薇護著頭部，先讓身體著地，瞬間，一陣痛苦襲來，痛徹心扉，她緊閉著眼，等著馬蹄朝她踢來，但奇跡發生了。
她並未遭到致命的攻擊，除了被馬鬃掃了幾下，她仍安然地躺在泥沙地上。
一聲呼喚侵入她混亂的腦中，胸口傳來的痛楚使她幾乎分不清是現實或是幻覺。
突然，有一隻手輕按在她肩上，讓她慌亂不安的心漸漸乎穩下來。
「不要動！」一道簡短的命令自咬緊的牙關擠出，是狄閻的聲音。
但是，這句話卻讓沈薇薇心頭冒火，臉色發青。
即使肺部燒灼，極需要新鮮的空氣，但倔強的她仍試著移動身體，想讓狄閻明白她不會乖乖聽命於他。
當她試著坐起來時，他粗魯地強迫她躺回去，並迅速檢查她身上是否有骨折或其他傷勢。
「我沒事……」她強忍著痛苦說道：「你不要碰我……」
「你給我安靜一點，否則我馬上捏斷你的脖子！」他一臉憤怒，「你真是個白疑，手受了傷，還做這麼危險的動作，笨蛋加三級！」
氣憤加上委屈使得她眼眶泛紅，這個野蠻的傢伙居然罵她白疑、笨蛋加三級！
他才是笨蛋加十級咧！要不是她痛苦得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她非要跟他打一架不可。
「我送你去醫院！」他輕柔地抱起她。
「我不──」她想大聲告訴他，她不需要他的假慈悲，豈知才一開口，她馬上墜入黑暗的深淵中……
☆☆☆
沈薇薇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像被拆散，頭也腫脹得像要爆開來似的。
她的呻吟讓在一旁照顧她的狄閻感到十分憂慮和心疼，幸虧醫生不斷的保證她沒有大礙，才讓他稍稍放寬心。
「薇薇，你還好嗎？」他緊握著她的手，希望給她一點力量。
「爺爺……」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睜開眼睛，一這個小小的動作卻令她忍不住又呻吟一聲。
「薇薇，是我。」狄閻溫柔的聲音撫慰了她忐忑不安的心。
她是在作夢嗎？為什麼他叫她的聲音這麼輕柔好聽？
「別擔心，你已經沒事了。」他對她微笑。
「爺爺……」她從小就很依賴爺爺，每次她生病，守護在她身邊的一定是爺爺，可是，這次為什麼是狄閻？
「薇薇，你爺爺他……」狄閻欲言又止。
「爺爺生氣了……」她哽咽道，為自己這次不聽話的行為感到懊惱不已。
「你爺爺他沒有生氣，他只是累了，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你別擔心。」狄閻的聲調有些不自然。
但沈薇薇卻因為身體不舒服而忽略了。
「爺爺……對不起……」她流下眼淚。
她明白爺爺一向很疼愛她，見她受傷，他一定很心疼。
她永遠也忘不了，在她小學三年級時，她得了急性盲腸炎，住院開刀，她爺爺擔心得都哭了。
而這一次──
「薇薇，你要快點好起來，不要再讓你爺爺擔心好嗎？」狄閻深沉地注視她。
「謝謝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他道謝，但她就是忍不住說出口。
原來他們也可以像此刻這樣和平相處，不再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
第二次清醒時，沈薇薇感覺自己好多了，頭也不再脹痛，精神也恢復許多。
但令她吃驚的是，她見到的人仍是狄閻，而不是她爺爺。
「我又睡了多久？」她低聲問。
「已經一整天了。」狄閻的憂心溢於言表。「你覺得好一點了嗎？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
「我好很多了。」她腦子開始恢復正常運轉。「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答案是無庸置疑的。
他的下巴冒出鬍髭，眼中佈滿血絲，頭髮凌亂，衣服也皺巴巴的，還留有泥土的污漬，在在都顯示出他一直守在她身邊。
「我擔心你……」
他的眉心揪成結，讓他整張俊臉顯得憂鬱莫名，不知怎地，竟狠狠地揪痛了沈薇薇的心。
狄閻咬咬牙，無法言語的酸楚梗住他的喉頭。
當他見她從馬背上摔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都這麼害怕會失去她了，更何況一個心臟不好的老人，怎麼承受得了這麼嚴重的衝擊？
「我爺爺呢？」她問。
「他剛剛才離開，我怕他太累，所以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你。他沒事的，你別擔心。」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怪異，是她多心還是事有蹊蹺，為什麼狄閻刻意強調她爺爺沒事，要她放心？
一定是他怕她擔心爺爺生她的氣、不肯原諒她才會這麼說的，沈薇薇替自己的疑惑找到解答。
「那你也回去休息好了]見他也是一臉疲憊，她有些不忍心。「我沒事了，你不必再留下來照顧我。」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放得下心？」他說什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拋下她不管。
「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她虛弱地一笑，「禍害遺千年，你忘了嗎？」
「你一定餓了吧！我讓人送些粥來給你吃好不好？」
「我想吃你做的蛋卷。」她不是故意刁難，而是她真的想吃他做的蛋卷。
「我讓廚娘幫你做。」他可是一刻也不想離開她。「她做的蛋卷比我做的好吃太多了。」
「真的嗎？」她口水快流出來了。
☆☆
狄閻看著有一口、沒一口，吃得意興闌珊的沈薇薇。他不禁皺起眉心。
「我吃不下了。」沈薇薇放下手中的叉子。
剛才她真的好想好想吃，可現在卻又沒什麼胃口，總覺得廚娘做的蛋卷味道不夠香濃。
「怎麼吃這麼少？」狄閻問。
「你要聽謊話還是實話？」
「實話。」
「你做的蛋卷比較好吃。」她由衷的說。
他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他做的蛋卷會贏得她的青睞。
見她突然拿起一旁的電話，他心中一驚。
「你做什麼？」
「我要打電話給我爺爺，告訴他我沒事了。」話才說完，她手中的話筒便被取走了。
「不用打了。」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我剛才打過了。」
「可是，我想跟我爺爺說說話。」她又拿起話筒。
「你爺爺在休息。」他再次取走話筒，努力找個不會讓她起疑心的藉口，「你也不想打擾他休息吧？這兩天他因為擔心你，都沒能好好地睡覺。」
「好吧！那我不打了。」她信了他的話。「我今天可不可以出院？」
「不行，醫生說你還得住院觀察幾天，作進一步的檢查才可以出院。」他充滿霸氣地說。
「幾天是多久？」她不喜歡待在醫院裡。
「你乖乖聽話，我就每天做蛋卷給你吃。」他像哄小孩般的哄著她。
「真的？」為了蛋卷，她似乎可以考慮配合一下。
「我不只會做蛋卷，還會做巧克力奶昔、芒果布丁。」他繼續誘哄著。
「我口水快流出來了。」她終究受不了美食的誘惑，巧合的是，狄閻會做的全是她最最最愛吃的。
「怎樣？」狄閻睇著她。
「好啦，不過！如果你做得不好吃，我們的協議就不算數！」
「OK！」狄閻其實並不在意這小小的協議，他真正擔心的是他要如何向她說明真相……
第六章
不對勁！
爺爺一直沒有出現，讓沈薇薇心中的疑問益發擴大。
即使秋閻找了千百種理由來搪塞她，仍無法讓她不起疑心。
「我爺爺呢？」她問。
「他忙著工作，牧場裡來了好幾匹新馬，他暫時抽不開身。」狄閻力持鎮定的回答。
如果她相信她爺爺是因為工作繁忙而沒來看她，那她就真的是白疑加十級了。
這次她不會再輕易受騙了。
無視於狄閻的反對，她直接拿起電話就要撥回家。
「薇薇，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一次？」
狄閻焦慮的神情，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你為什麼怕我打電話回家？」
「因為……」他深吸口氣，「你爺爺他不在家，他──」
「他去了哪裡？」
「他跟朋友一起出國旅行。」他編了個不怎麼高明的謊。
沈薇薇冷笑一聲，「狄閻，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一直在騙我，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難道……」一股不安莫名地泛上心頭。
「薇薇，如果你答應我，你會保持冷靜，我就告訴你，你爺爺在哪裡？」他先安撫她的情緒。
「我爺爺究竟出了什麼事？」她根本就冷靜不下來。「你快說，快說！」末了，她還掄起粉拳猛捶著他。
擔心她好不容易才好一點的傷口又惡化，狄閻連忙扣住她的手腕。
「薇薇，如果你不冷靜下來，我就不告訴你。」他的威脅起了作用。
見她的情緒平穩下來，狄閻也就不再隱瞞。
「你爺爺就住在醫院裡。」
「他生了什麼病？」她就知道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