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丁爰
「不需要你出力,只要你配合就行。」狄丞雁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我……我能配合什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她淡淡一笑帶過。
「第一,不要再去找魏東亭,被你這麼一鬧,想必他也做好萬全準備,即使你想再從他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我暗中調查那老傢伙已有數月,現在要我別再找他,你有沒有搞錯啊?」她花好幾個只派人跟監、調查,眼看就差那臨門一腳,怎能就這樣輕言放棄。
「那這幾個月下來,你查到什麼?」
「我有物證和人證。」
「證據呢?」
「就……先前追的那輛馬車和一隻掉落的繡花鞋。」她振振有詞說道。
「那馬車呢?」
「跑……跑了!」
「繡花鞋上頭有繡哪位姑娘的名字嗎?」
「沒……沒有……」
「馬車跑了,繡花鞋也不知是哪位姑娘所有,在朝堂之上,你如何讓魏東亭俯首認罪?」狄丞雁嚴厲的說。
「那至少我還有人證!」
「說說看。」
「我不是抓到那叫田福的嗎?你們在茶棚都看到了,不是嗎?」這總該不是假的吧?
』田福是魏東亭的家僕,你以為他會為了你而背棄他主子嗎?加上那天在茶棚裡,大家只看到你拿著鞭子追殺人,誰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條理分析,不容她有半點反駁餘地。
「這……」
「萬一他四處張揚,說公主憑借皇族身份,到處欺壓良善,恐怕這話傳到你父王耳裡,到時你不管做何解釋,也難杜悠悠眾口啊!」他提醒她。
「可……難道就這樣放了魏東亭那隻老狐狸?」
「被你這樣一攪和,看來他應該也有了防備,如今,我們得反其道而行,溯源而上,才能反敗為勝。」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每個環節、每個細部,都考慮得周延詳密,使得她不想臣服於他都不行。
他說的沒錯,只怕沒憑沒據就拿魏東亭開刀,萬一他一狀告到父王那去,她也難辭其咎,屆時,落了個干擾官員的罪名,要替妹妹查凶的行動,恐將就此打住。
好吧!就聽他的,暫且饒了魏東亭那老傢伙。
「暫時放了魏東亭可以,那你有什麼更好的線索?說來聽聽。」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條件,南下巴蜀,全程都得聽我的,不得擅自行動。」
「聽……聽你的!?你想得……」耶律吹雪本想反駁,但一想到自己處境艱難,要是不顧從他,恐怕貞節難保。「聽你的就聽你的,還有什麼條件,趕快說一說。」
好,她暫且忍他一時,等到腳傷好了,他就該死了!
「第三,不許隨意發脾氣,要和顏悅色,親切待人。」
「喂,我連想罵人的自由都沒有,你……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要不是她腳受傷,她肯定一腳踹在他那俊臉上。
「聽說你有理沒理就把春萼與秋蕊臭罵一頓,是不是有這回事?」會提出這要求,並非他無理取鬧。
該死!這兩個臭丫頭,竟然吃裡扒外,向外人告起自家狀來了,也不過偶爾心情不好,叫她們倆過來念一念,這種事也跟外人訴苦去?好哇!她非扒了這兩個丫頭一層皮不可。
「我以後……盡量改善自己的壞脾氣就是了。」她嘴上雖是順從,可心裡頭,可在咒著他家祖宗十八代。
「若是這三個條件都答應,那我就原諒你之前種種的失禮行為。」
「多……多謝你不記前嫌。」
哼,答應了又怎樣,等過了十天半個月,她再來個死不認帳,看他能奈她何?
「很好,那就麻煩你在這上面簽字書押,當作我倆之間的協定。」狄丞雁不知從哪拿出一張字條,上頭列著各項條文。
他早就料到耶律吹雪不是那種一言九鼎之人,以她驕恣蠻橫的性格,信用二字僅是掛在嘴上說說而已。
「你……你這是不信任我?」她若真的簽字書押,豈不自己挖個洞往裡跳,再將自己埋起來嗎?
「白紙黑字,銀貨兩訖,這是尊重公主。」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罷了罷了,反正今天她耶律吹雪落在他手上,要殺要剮只能任憑處置。
她拿起筆,像是鬼畫符般隨手畫了幾下,再蓋上硃砂泥印。
「你要是以為憑這張紙條就能取信於所有人,我也認了。」她憤恨難平的說。
狄丞雁沒有反駁,只是慢慢走到窗戶邊,將所有窗戶全部推開,這一推可讓耶律吹雪看傻眼。
不只是春萼、秋蕊,還有鄭渾與孫瑜,甚至於一些不相干的男女老幼,全都圍在她的房門外頭。
「你剛剛說的話,他們全聽見了,不信的話,你聽——」他朝外頭問逼:」你們都聽見了嗎?」
「都聽見了!」
一票人像是看熱鬧似的全湊在窗戶外頭,對於剛才她承諾狄
丞雁的那些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氣得將棉被往頭上一蓋,再也無臉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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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客棧養傷的這段期間,耶律吹雪發現,她越是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狄丞雁對她的態度,就倍加溫柔體貼。
夜裡,她偷偷發現,他都會到她床榻前,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冉回到他的廂房內安歇。
甚至他還會親自到藥鋪子去抓藥,非要挑選最好的藥材,才又由吞萼熬煎來讓她服用。
有時,藥煎得苦了,他還不忘買糖葫蘆給她潤潤嘴,那甜蜜的滋味,讓她好想好想腳傷永遠都不要好,這樣一來,地不但可以一直有糖葫蘆吃,而且狄丞雁還會一直一直對她好……
她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她不是二直很恨狄丞雁嗎?可不知為什麼,相處這幾天下來,她卻發現到,她好想有他陪伴在身邊的感覺。
早是這種感覺,她絕不會表現在外,她要讓他覺得,她受傷全苧因他所致,這樣他就得處處讓她,心中始終對她存著無比的愧疚。
「大夫說你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天,應該就可以自己行走,不用旁人援扶了。」
「可是人家的腳還很痛,應該沒那麼快好才對。」
每天一早,狄丞雁總是第一個到她房間裡探視傷勢,並且掌中運功,為她按摩。
她已經很習慣每天讓狄丞雁為她按摩腳踝,他的力道不輕不重,一點也沒感覺到痛楚,有時舒服到按摩結束,她都還陶醉在其中呢!
「這怎麼可能?腫脹已經消退了,照理說,緩慢行走應該不成問題,要不,你下來走走看,我在旁攙扶著你。」
一聽到要叫她下床來走動,耶律吹雪整個臉都皺了。
「不行啦,我還是覺得好痛好痛,晚上睡覺翻個身,都會不小心痛醒。」她堅持不肯下床。
「莫非藥效太弱,滲不進筋骨裡?」狄丞雁陷入沉思中,一手支在下顎,兩道濃眉鎖得死緊。
呵呵,看他愁眉不展,將心思放在她腳傷上頭,那種專注的樣子,可讓她心花怒放,開心透了。
原來呀,不一定耍靠她手上的鞭子,才能讓男人乖乖臣服,要駕馭男人,說真的,還是有莫他方式的。
只要她的腳傷都不要好,她就能一直讓他服侍,哼,要她聽他的,還早得很呢!
只是,她打的如意算盤,在鄭渾踏進她的房門時,出現了些許變化。
「主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鄭渾滿身大汗走了進來,他一向抉人快語,若不是涉及到什麼機密大事,他絕不會這樣神神秘秘,搞得像作賊似的。
從鄭渾的神色中,狄丞雁感覺到事態嚴重,回頭朝著耶律吹雪說道:「你好好在床上躺著,待會我叫秋蕊將藥端來給你!」
說完,便隨鄭渾而去。
奇怪了,鄭渾這傢伙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帶狄丞雁到什麼地方去?她得跟去瞧瞧才是。
為了要解開心中迷團,她迫不及待跳下床來。
這時,那只受傷的腳好得不得了,只見她俐落地將鞋一穿,像只小老鼠般,咻的一聲馬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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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昨夜又有七名女子失蹤?」
鄭渾回到房裡,在確定外頭長廊沒有陌生人後,他這才詳實向狄丞雁稟報。
「今早我和孫瑜到市集去打聽消息,這才聽說隔壁萊富縣昨兒夜裡,一下子不見了七位姑娘。」
一打探到最新消息,鄭渾趕緊先跑回來報告,留下孫瑜繼續在外搜尋線索。
爬到屋頂上,耶律吹雪悄悄地卸下一塊瓦片,小巧的耳朵貼近瓦縫口,專心凝神靜聽。
當她聽到又有七名女子可能遇害,小粉拳兒又不禁握了起采。
「看來,魏東亭應該已經有了防備,為免公主又找他興師問罪,只好另起爐灶,將人運往鄰縣,以洗脫罪嫌。」
這隻老狐狸,總是這樣聲東擊西,看來,除非時時在縣令府前守株待兔,要不然想當場抓到他的狐狸尾巴,恐怕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