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子桑
李靖華臉黑黑的。
朋友們也不好再囉嗦什麼。
搞到後來,風聲竟也傳回家裡,父母親大人沒空,爺爺親自跑來台灣「瞭解實情」。
李靖華簡直快被逼瘋了,只好暫時不與紫籐君見面,拿不知情的何茜當擋箭牌,並且同時和多位女孩約會。
「嘿嘿嘿,你小子還真有爺爺當年的本事,」老爺子又得意地只起當年勇了,拍著孫子的肩膀說:「當然啦,要和爺爺比,你還差一大截,當年爺爺可是風流倜儻,不知迷死多少女人,每個晚上左擁右抱的……」
「嘿嘿嘿,我要告訴奶奶——」李靖華也學爺爺奸笑。
他們祖孫兩人向來沒大沒小,感情好得不得了。
「不行,千萬不行,那個醋罈子一打翻,可就天下大亂了。」老爺子嘻皮笑臉地。
在台灣的幾天裡,人老心不老的傢伙,還要求孫子帶他去happyhappy,high一下。
顯然,他對孫子的表現滿意極了。
不過離開台灣前,他還不忘耳提面命的。「男人哪,要風流不要下流,不過,你可記得,家裡已經幫你安排好婚事,時間一到,就乖乖給我回美國來,別玩瘋了。」
李靖華苦笑承應。
終於把爺爺送走,李靖華這才鬆了口氣。
但為掩入耳目,省卻不必要的麻煩,表面上只好仍偶爾和何茜保持約會,卻又不免懷著深深的內疚,態度上若即若離,而只是物質金錢方面的,何茜一開口,就盡力給予。
所以當第二回合的測驗交戰開始,何茜已抱定必贏的決心。
在食衣住行育樂裡,這回,何老夫人出的考題是「穿的藝術」。
即將來臨的服裝設計比賽,分為禮服和家居服兩類,當然,同樣是以花最少錢,達到最高效果為訴求。
何茜極值得揮霍,她參考國內外最好的服裝設計師作品,融合自己的創意,大肆採購最好的布料,請最好的打版師傅、裁縫師來完成,並且請專業模特兒來做現場展示,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她以為這回何歡肯定要大大吃癟。
當看到何歡請來的模特兒,一個個長相平庸,身材不是太高,就是太矮,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又都穿著一式的連身布袋裝,差點沒笑掉她大牙。
原來何歡為了省錢,買的是最便宜的胚布,自己用媵家縫紉機加工,至於模特兒,更是不花錢找來的』還講究得了什麼臉蛋身材?
但這正是何歡的巧思。
尋常人,哪有幾個是臉蛋姣好,兼又身材一流的?
誰不是略有缺錢的?難道就不穿衣服了?
模特兒在伸展台上顯現的,是常人難及的夢想。
相反的,服裝設計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讓模特兒表演,而是為了讓大眾穿出美麗。
利用服裝,修飾缺點,強調優點,環肥燕瘦,各有丰姿,應該是人穿衣服,呈現出自我的特色,而專業模特兒穿什麼都漂亮,猶如凜亮的衣架子,掛漂亮的衣服,美則美矣,卻失掉了服裝設計最重要的意義和精神了。
何歡設計的布袋裝另有玄機。
她利用各色各樣的絲巾、腰帶、披肩、別針、袖扣……依各人的體型和外貌,做不同的變化,彷彿變魔術似的,那些其貌不揚、身材平凡的女子,一個個都活了,她們並非變漂亮,而是,變得美麗,美得像她們自己,一個無法取代的、具有絕對特色和個性的自己。
於是,何老夫人毫不猶豫地,就判定何歡贏得這一回合的勝利。
何茜不服氣極了,認為是奶奶偏心,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好好修理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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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假扮紫籐君,以男同性戀者身份獻唱以來,何歡在校園裡晃的機率大為減少,總是匆匆來、匆匆去,戴著清湯掛面式的假髮,也使她動作大為收斂,體育課更是能逃就逃,省得蹦跳間假髮掉下來穿幫了。
原就老死不相往來的何茜和何歡,更因而難得見上一面,倒也省去斗強爭勝、短兵相見的尖銳場面。
但今天的游泳課,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偷懶的體育老師,讓同年級的男學生自由活動,女學生都集合在游泳池畔,要她們自己練習,美其名為測驗前的熱身運動。
幸虧規定每個人人池,都得戴泳帽,否則何歡的假髮非露出馬腳不司。
但也真是麻煩,戴著假髮,又戴泳幗,泡在水裡,總是神經過敏地覺得泳帽裡一個頭脹得兩個大,好不舒服。
何茜穿著一身火紅的新款泳裝,那魔鬼般的身材,真是讓男人流口水,女人也看得眼睛發直。
連何歡都不得不承認,相較於那對大木瓜,自己的小桔柑,只有望乳興歎的份了。
「奇怪了,你們兩個——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哎,造物者真是不公平呀!」
又是辛瑜芬這個臭婆娘!
她喳喳呼呼地,恨不得興風作浪。
「瞧瞧人家何茜,身材真是好,玲瓏有致,三圍就是三圍,但那一個呀,該長肉的地方偏不長,不該長肉的地方,偏又亂七八糟長——」
「不會啦,何歡也挺苗條的,只是骨架子比較大,但她那麼高,根本沒差。」有人仗義執言。
「是噢——洗衣板上釘兩顆圓釘,的確很苗條。」
辛瑜芬尖酸地。
「那兩顆圓釘,還是釘下去的。」何茜更毒!
大夥兒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
這真是說到何歡的痛處,她的乳頭是凹陷形的,
長大後略有改善,但仍不非常「突出」。從小一起玩的何茜,最愛用這個來當作嘲弄她的笑柄。
「寧可當洗衣板,也不要波大無腦。」有人為何歡說話。
呵!那女同學還真是個超級洗衣板,前平的平的。
「你當然這樣說啦,如果不是看你這張臉向著我,我還真是分不清你哪邊是前、哪邊是後面呢,辛瑜芬陰陰地笑著。
那張刻薄的嘴,真是殺人只費唇舌,連牙齒都不必支一下,就可以把別人咬得遍體鱗傷。
那女同學既憤怒又傷心,激動地哭了起來,衝過去,就甩了辛瑜芬一巴掌。
辛瑜芬尖叫,豈甘受辱,就對那女同學又踢又咬。
何歡急得想要拉開她們,卻被何茜派的幾個女孩揣住。
看不慣何茜的一票人囂張樣的,就出手幫忙——
於是莫名其妙的,變成兩派人馬的大混戰。
女人打起架來,真是恐怖,捏、咬、抓、踢、哭,以及嚇死人的尖叫。
何歡是能躲則躲,能逃則逃,絕不敢戀戰。
她倒非怕事,憑她人高馬大的,發狠起來,絕吃不了虧,但她不行呀,萬一假髮被扯掉,豈不糟糕?
但也不能太被看扁呀,否則哪對得起那位仗義執言的女同學?她虛應幾招,覷了個空檔,腳底抹油溜
了。
一口氣衝到更衣室裡。
嘿,不能力敵,難道不會智取?
何歡三兩下換好制服,一個個打開小櫃子,取走何茜派人馬的衣服。
她飛快跑到體育老師辦公室密報,那偷懶的體育老師還在喝茶看報呢,聽說同學們在游泳池打起來了,一口茶噴在報紙上,匆匆趕過去。
何歡是將裝了滿袋子的衣服,丟進何茜她們那一班教室的垃圾桶墨。
嘿嘿嘿,那天泳池一架,因為牽戰局的同學太多,所以校方沒以記過追究,但聽說何茜的那派娘子軍找不到衣服,出不了門,只好哭哭啼啼、咬牙切齒地披著大毛巾,遮遮掩掩地穿過操場,回到教室,_路上,男同學們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口水直流,大噴鼻血,操場上還殘留血腥之味。
想到那種蔚壯觀的奇景,和何茜那派人黑黑紅紅的臭臉,何歡就心神清爽,存款又剛破四百萬元大關,離成功不遠了。
何歡振奮不已。
「咦?男人婆,水當當哦!」
奎子一進門,就發現難得在鏡子前顧盼自憐的何歡,
竟在試穿一件超短的迷你裙,修長的腿裸露在外。
那模樣性感極了。
阿普誇張地吹了一聲口哨。
「哎唷!」阿普慘叫,腦袋冷不防地被奎子敲了一記。
「你再這樣色迷迷的,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哪有啦,我的意思是說男人婆晚上在酒吧一定會迷死人嘛,讚美一下都不行。阿普忿忿地,又吊兒郎當地唱起一首老歌詞:「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有他……」
奎子瞪眼。
「那根本不是晚上演唱時要穿的衣服,她唯一想迷的,是那個李靖華!笨!」奎子說得半點沒錯。
從來懶得愛漂亮的何歡,最近莫名其妙地注意起自己的空貌外表了。
那天,和李靖華走在路上,一個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孩從身邊經過,李靖華的眼睛就那麼溜呀溜地,一直在那雙腿上溜來溜去,讓何歡好火大,於是偷偷地也去買了一件更短的迷你裙。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縱使是男人婆,情竇初開的心情,還是很女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