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岳盈

    「百艷，」嘉士溫和的說：「剛才我已經勸過你別動大神的馬了，可是你不聽。先別說飛雪神馬不屬於你，光是它的珍貴，你就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殘害它的性命。」

    「國師，我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百艷激動的為自己辯白。「我完全是為了魔法王國著想。黑森林蠢蠢欲動，母親的身體又這麼虛弱，我加強自己的法力，只是想保護魔法王國，怎麼連國師都不明白我的心情呢？」

    「百艷，我不是不瞭解，只是……」嘉士欲言又止，輕歎口氣。「有很多事情早已注定好了，既然上天派了伊芃大神前來，魔法王國必定能再度轉危為安，你不要太過擔心。」

    「我不相信那種事！」百艷憤怒的叫道。「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本事。」

    「他降服了飛雪神馬，」嘉士提醒她，睿智的眼眸安撫百艷的怒氣。「同時也團結了魔法王國，貴族和武士及百姓們一知道大神降臨，立刻歡欣鼓舞。百艷，你難道沒發現國內的氣氛已有所不同？只要我們團結，就不怕黑森林的挑釁，魔法王國將再度恢復和平。」

    「我不這麼認為。」百艷厭煩的揮揮手，轉身帶著侍女們離開．身後跟著一頭霧水的傑英將軍。

    「大神，請您原諒百艷的無知。」嘉士謙卑的向伊芃致歉。

    「其實她說得沒錯。」伊芃苦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助魔法王國。」

    「只要跟著您的心走，會找到方向的。」嘉士智慧的眼中充滿笑意。

    「是嗎？」伊芃可不像他那麼樂觀。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一直都在為這個問題傷腦筋，還問了百靈關於黑森林的事，可惜的是，百靈知道得太少了。

    後來的幾天，伊芃分別去找蕾娜、阿昆，還有嘉士國師談話，但也只曉得黑森林的黑武士在六百年前，被第一任大神趕出魔法王國的傳說。

    魔法王國的人都沒到過黑森林，只知道它是個鮮少有陽光的陰濕之地。

    這樣神秘難測的敵人實在很難應付。伊芃在歎息中過日子，每天和百靈四處走走，漸漸的他已經聽懂七、八成魔法王國的語言，也有五成的跟人溝通的能力。

    時間就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溜走。轉眼間，百靈十七歲的生日就快到了。

    第六章

    百靈從來沒想過要有一個盛大的生日慶祝會，她認為老天爺已經送給她最棒的生日禮物——伊芃。她很滿足了，只要跟她心愛的伊芃大神相偎相依，手牽著手度過每一個晨昏。

    但女王卻不是那麼想。百靈的成年禮——十六歲的生日，她並沒有好好籌劃，所以她打算給女兒一個彌補，同時也是為了歡迎新任大神的來臨。

    伊芃是在來到魔法王國的第八天，被邀請到女王的寢宮。床上那位蒼白瘦弱的中年婦人，雖然飽經病魔的摧殘，但從她塌陷的輪廓中，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貌。她和百柔公主十分酷似，但眼中的那抹柔和清亮，卻像極了百靈的天真。

    在和女王做過短暫會面後，伊芃在百靈的陪伴下，到御花園中賞花。他不住開口詢問偎在身邊的純真少女，「百靈，女王好像病得很重。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魔法王國裡有具治病法力的御醫，而且你和阿昆也都會醫術溉然如此，為什麼女王的病還是這麼沉重？難道她的病情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嗎？」

    「沒錯。」百靈含著淚點頭，「御醫說身體上的創痛容易醫治，但心靈上的創傷卻難以治療。自從父親過世後，若不是我們三姐妹年紀還小，她放心不下，早就……」說到這裡，她伏在伊芃懷中抽抽噎噎的低泣起來。

    「百靈，別難過了。」伊芃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讓百靈傷心的話題。他從未想過一個人的愛可以這麼深，深到愛人死去後，也失去活下去的力量。這種在文學作品中才有的癡情男女，伊芃在現實生活中從未遇見過，沒想到會在另一個世界中親眼目睹。

    「有些事傷心也沒用，你要振作起來。」他笨拙的安慰懷裡淚漣漣的女孩，輕歎了口氣，俯下唇吮吻她滿是淚珠的臉頰。「別難過了，百靈。再過幾天就是你十七歲的生日．你要高興點才是。若是讓女王知道你這麼傷心，她心裡會不好受的。」

    「我知道了……」百靈吸了吸鼻子，害羞的低下臉來。每當伊芃親她的臉頰時，她的心總是跳得特別快、特別亂，手足無措、臉紅耳赤，甚至羞澀的跑開。

    「百靈……」伊芃又歎了口氣，把她摟得更緊。「我好喜歡你，你知道嗎？自從我十六歲那年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後，我就再也沒有過像現在這種既心痛。又心亂的情緒。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才不會傷害到你，我想要愛你，又怕你傷心。我的心好亂，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百靈雙頰酡紅的埋在他懷裡。「那個……那個你喜歡過的女孩子呢？」她略帶酸意。好奇的問。

    「哪個女孩子？」他故意逗她。

    「就是……那個你十六歲時喜歡的女孩子。」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伊芃為她藍眸裡跳躍的一小簇火花感到有趣。

    「嗅，那個啊——」他笑開臉，前塵往事重回腦中，綠眸裡閃動著一抹自嘲。現在的他已經能以另一種心情來看待那段年輕歲月了。

    百靈沒有打斷他的思緒，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那個女孩……我後來才發現居然是我的表姨，她只大我四歲，是家母的遠房表妹。她一直不知道我曾經偷偷喜歡過她，我想，這是讓我比較不尷尬的一點。後來她成為我小堂叔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堂嬸。」

    「她一直不知道你喜歡過她？」

    「嗯。」伊芃點頭。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百靈漂亮的秀眉幾乎要打成千結了，神情十分緊張。

    「你說呢？」伊芃聳聳肩，拿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輕吻，研究著她小臉上有趣的表情。

    「我……我說你不喜歡她了！」她大聲的說，像是要說服自己般。

    「你為什麼這麼說？」伊芃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可惡表情。

    「因為……因為……」她的粉臉漲得通紅，藍眸裡滿是焦躁不安。「因為你喜歡我嘛？」她終於鼓起勇氣喊出來，小嘴委屈的嘟了起來。

    「百靈……」伊芃大笑的拉她人懷，在她因訝異而微張的小嘴上用力一吻，那甜蜜、輕柔的觸感，帶起一道道的熱流注入她的心房，隨即滿漲著一種叫喜悅的情緒。．百靈眨著靈動的美眸凝睇他，眼底有藍色的水光在蕩漾著。她看見伊芃漸漸變得熾熱的眼，從春天的嫩綠變為夏天的濃綠；還有他眼裡兩簇跳動的火焰，燃燒了四周的空氣，令她感到灼熱、難以呼吸。

    她的心在胸房急促鼓動，胸部脹痛著，下腹部有股熱流衝擊著要跑出來。百靈被這些感覺嚇壞了，又看到伊芃逐漸逼近的英俊臉龐，便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在他臉上亂揉。

    「你在做什麼？」伊芃錯愕的喊道。

    「你……你好壞，人家好羞喔。」說完，她便紅著臉從他身邊跑開，留下伊芃楞住當場。

    半晌，伊芃才恢復平靜，然後頰上的肌肉抖了抖，像抽筋似的，隨著胸中聚積的笑意衝破喉嚨，終於張大嘴狂笑出聲。

    「哈哈哈……」老天，他會被那個小妮子的舉動笑死！他笑得捧腹彎腰，甚至想在地上打滾。

    他又忘記百靈能洞悉他的思緒，他心裡所有的邪惡念頭，鐵定讓那個小丫頭嚇死了。想到她跑得那麼快的背影，伊芃又想笑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伊芃坐在花園的石椅上沉思。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鐵定會因為慾求不滿而早死。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對百靈彬彬有札，然而心裡要想她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再加上百艷、百柔兩位公主視他如蛇蠍的閃避他，再也沒興趣前來勾引他，讓他男性的慾望無法發洩，只親親百靈的臉頰，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夠的。

    伊芃不由得歎了口氣，腦海裡回想著來到魔法王國後的遭遇。不可否認，他是得到很多敬慕、畏懼的眼光，卻交不到幾個朋友。

    史尼和蕾娜把他當成神明般伺候，而傑英將軍對他則是充滿敵意與戒備，大概只有嘉士把他當成朋友，教會他許多魔法王國的習俗和傳統。

    其中被最強調的當然就是——跟大神結成伴侶的公主，才有資格繼承王位。

    這句話像塊大石頭般壓在伊芃心上。他並不想娶個女王當老婆，他只想回家，可是，他放不下百靈。幾日來的相處，他已經習慣她天真的笑顏、溫柔的陪伴，他放不下她，但他也無法想像百靈當女王的樣子。

    那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能夠統御百官，承擔治理一國的重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