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岳盈
「大鳥？」伊芃一頭霧水，想了半天才明白大鳥指的是老鷹號。「我怎麼會在那裡的？」
「我也不曉得。」百靈聳聳肩。「我只知道你當時昏迷不醒，所以我就將你抱下來……」
你抱得動我？伊芃不敢置信的瞪著她纖瘦的嬌軀。
「雖然我不是個偉大的魔法師，但我還是有一點魔法啊。」百靈有些不悅的說，「當我把你弄下來時，大姐和二姐卻帶了一堆侍衛湧進森林裡。好討厭喔，她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下來後才到，我累個半死，她們卻坐享其成的將你帶回王宮裡。」
伊芃著迷的凝視百靈嘟起嘴的嬌俏模樣，只見那兩片紅唇朝左右努了努後，繼續埋怨道：「她們真的很討厭，都不准我來看你。可是，你是我撿到的，應該是我的，她們怎麼可以把你佔為己有？我越想越不甘心，所以就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跑來這裡看你。這次是因為輪到蕾娜看護你，所以我才光明正大的跑進來，誰曉得又有人去向大姐告密。若不是你醒了，我可就慘啦。」
你很怕你大姐？伊芃在心裡發問。
「也不是啦。」她否認的搖搖頭，「我沒有很怕她，只是她年紀比我大，法力也比我高強，所以我應該要稍微尊重她嘛！」
「我懂了。」伊芃忍住笑說，心裡想著那個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雖然長得跟白雪公主的後母一樣美艷，卻是一副冷冰冰、難以親近的模樣。女人醜點沒關係，但若是自恃美貌而不懂得溫柔，那就會令人難以忍受。
「誰是白雪公主？」百靈不解的問。
伊芃看了她一眼，心想，她是我家鄉的一則童話故事裡的人物。
「噢，我懂了。」百靈開心地說，一雙藍眼笑成了下弦月。「爸爸跟我說過童話。他說，那是大人講給小孩子聽的故事。」
你有父親？
伊芃的問題，令百靈感到迷惑，她問道：「難道你沒有父親嗎？」
伊芃差點因她的話而梗住，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十分可笑。可是，這也怪不得他，他怎麼知道魔法王國的生育方式和人類一樣，他們也是有父有母。
「什麼意思？」百靈側著頭看他，覺得這個神的想法實在太奇怪、複雜了，她無法明白。
「沒什麼。」伊芃趕緊搖頭，心裡繼續想道：你父親呢？
「爸爸…」百靈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湛藍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死掉了，他是在五年前離開我們的。」
伊芃感受到她心裡的哀傷的失落，輕輕拍撫著她的肩安慰。
「自從爸爸死了以後，一切都變得不對勁……」百靈哀戚的趴在伊芃的腿上哭道：「媽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兩個姐姐也不太理我，好像家裡的人都不喜歡我了。我好難過……」
可憐的小百靈，伊芃在心裡感歎著，不要難過，我最心愛的百靈……
百靈怔忡的抬起頭，晶瑩的淚珠掛在她潔白的臉頰上。
伊芃也愣住了，搞不清楚剛才那個念頭是無意義的安慰之詞，還是出自內心的感覺？他溫柔的收緊握在她柔肩上的手，專注地凝視她臉上浮現的紅暈。
「百靈公主，你就別難過了。」蕾娜沒瞧出一男一女之間激盪的情潮，以為百靈又傷心了。「其實大家都很喜歡你，百靈公主是我們每個人的心肝……」
「蕾娜，別再安慰我了。」百靈羞赧的低下頭，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眨，眼睫上的淚水滑落臉龐，那楚楚動人的神情令伊芃更加意亂情迷。
百靈的心越跳越急，她一方面感傷自己的身世，一方面又對伊芃暗生的情愫感到不知所措。她明艷的紅唇微微顫抖著，輕歎口氣，「爸爸死了之後，姐姐們好像不太喜歡我，就連媽媽也不想見我……」
「不是這樣的！」蕾娜著急的解釋，「誰都知道女王最疼愛的人就是你。只是，自從凱雷爾大神仙逝之後，女王即無法忍受再看到你，因為你長得跟凱雷爾大神實在太像了！」
「真是這樣嗎？」百靈迷惘地看著蕾娜。
「嗯！」蕾娜堅定地點著頭，「誰都看得出來，百靈公主幾乎是凱雷爾大神的翻版，也只有公主遺傳了凱雷爾大神的容貌。百艷公主和百柔公主便是因此而嫉妒，擔心公主會跟她們搶王位。」
「可是，兩位姐姐的法術都那麼歷害……」
「就因為公主的法力低微，比不上兩位公主，所以她們才沒有將你放在心上。」蕾娜這番話說得百靈面紅耳赤。伊芃覺得十分有趣，他注視著蕾娜激動的表情，聽她繼續往下說：「不過，凱雷爾大神在所有臣民心目中的地位太祟高了，他生前的功績一直為臣民們所念念不忘，再加上公主你又如此深得民心，這回還接大神至魔法王國，所以我越想越惶恐，擔心大公主和二公主會對你不利。」
「不會吧？」百靈狐疑的說，「姐姐們不是這種人。」
蕾娜張嘴還想多說什麼，卻只是歎了口氣，百靈的心思太單純了，完全不懂人心險惡的道理。
伊芃在聽完蕾娜的話後，想起他曾讀過地球中古世紀的歷史，知道權位之爭往往會讓人混滅人性，搞得父不父、子不子，更遑論是手足之情了。只是這番道理，純真的百靈如何能懂呢？
他蹙了蹙眉，想到另一個疑問，於是透過百靈問蕾娜。
「蕾娜，神要問你，為什麼你先前說只有王位繼承人才能跟神結婚呢？」事實上，百靈對這件事也很不服氣。這個神是她撿到了，只因她不是王位繼承人，就要將他拱手讓出，她才不要呢！
不過，百靈自己卻不明白，為什麼會對伊芃固執地不願放手。她只知道她好喜歡他，才不想……她羞紅臉，說什麼都不要把他讓給別人。
「這要從六百年前說起……」蕾娜嚴肅的回想道，「當時的世界是一片混亂，黑暗的勢力逐漸興起，正義的魔法師護衛著善良的百姓節節敗退，而邪惡的黑武士卻在一旁虎視眈眈，想要乘機佔領整個世界。就在邪惡的力量即將擊垮正義的力量時，黑暗的天空突然出現巨大的金龍，偉大的神跨越時空而來，和魔法王國的護國女王泰莉絲攜手合作，一舉將邪惡的力量消滅，也將黑武士驅逐到黑森林裡，再也不能危害魔法王國。後來大神和泰莉絲女王成婚，統治了魔法王國約有一百年。在他們死後，魔法王國陷入王位的爭奪戰中，黑森林裡的黑武士開始蠢蠢欲動，就在這時候，綠森林裡的神聖祭壇上——也就是金龍的沉睡之地，突然射出一道彩色的光芒，然後就有另一個大神出現了……」她頓了頓，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臉上的表情幾近狂熱。「偉大的夏契斯大神，愛上了泰莉絲女王最心愛的曾孫女——美麗的譚雅公主。在兩人成婚後，魔法王國再度恢復和平，譚雅公主也繼承了王位。自此以後，那道彩光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而且都是在魔法王國瀕臨動亂的時候，它會帶來一名大神，成為王位繼承人的配偶，共同統治魔法王國，為王國帶來和平。」
這太離譜了吧！伊芃的眼中充滿無法置信的神情，不像百靈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伊芃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一場乖離的夢境裡還沒有醒來。可是他很清楚此刻的他絕對是清醒的，清楚到可以感受到百靈枕在他大腿上的金色頭顱重量，清醒到想將雙手探人她濃密的長髮裡撫摸。
他一方面訝異自己在這時候，還有心思想到男女之情，另一方面則思索著蕾娜所說的故事。
他知道在科學落後的民族中都會有神話之類的傳說，神話通常是對某些讓人無法理解的科學事件的解釋。伊芃記得小時候也聽母親說過不少這類故事。他猜想，會不會是某個擁有高科技的外星人，意外闖人這個魔法王國，挽救了一場浩劫，結果卻變成這裡的救世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有了解釋。金龍可能是太空船，不過那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的彩光又怎麼解釋呢？若照蕾娜的說法，他極有可能便是被這道光束拖引到這裡來。
是何種先進的文明擁有這種能超越黑洞重力場的科技？伊芃實在想不出來，因為這超出他的所知。
正當他陷人苦思時，百靈仰著小臉注視他雙眉緊蹙的俊臉。他的思緒好複雜，全是她無法理解的。
似乎是感應到百靈凝視的眼光，伊芃從神遊中回過神來，朝百靈困惑的小臉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頭，彷彿是要她別擔心。
百靈瞭解他的心意，璀璨的眼眸像有無數星光在閃耀。自從父親死後，她第一次感到被人憐愛。然而這位大神給她的感覺又有別於父親的慈愛，而是種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異常悸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