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子晴
「如果我不呢?」他笑問,笑容中含著魅惑人心的邪氣。
他的回答令她心驚。她討厭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彷彿他正
喜歡著她似的……她手一翻,如蛇般的刁鑽滑動直往他胸口擊去。
這麼近的距離,若不是高手的話,很難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偏生靳劍星就是高手,只見他揚手一揮,筒簡單單的化掉刁兒的招式,反手扣住她那軟似無骨的小手,似笑非笑道:「女孩子家不該這麼惡毒。」話落,他在她手背落下輕輕的一吻。
刁兒掙不出他的箍制,既惱且怒,而他的輕吻令她紅了雙頰,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忿忿地喊道:「放開我!你這個披著羊皮的登徒子!」
靳劍星不怒反笑,「我靳劍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溫馴的羊兒。」
「你……」刁兒瞪著他,腦子一轉,有了個主意。「靳莊主,你強押奴家在這,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強押二字太過,我只不過是請你來我靳家莊做客。」他放開她的手。
「做客?」她哼了聲,覺得可笑。「靳家莊的待客之道就是將客人困在這兒嗎?我看你分明是欺我弱女子,故意困住我。」她使出激將法。
靳劍星挑了挑劍眉,似乎覺得她的話很可笑。若她是弱女子話,世上大概就沒有弱不禁風的女人了。
「好,只要你不逃跑,我可以任你在莊內走動。」
刁兒笑了聲,「好,我不逃。但靳莊主可要遵守承諾。」笑話,她要真不趁機逃跑,那才真的有鬼!
靳劍星是何等精明人物,怎可能會看不出刁兒心口不一的回答?然他也不揭穿,淡淡笑道:「我信你一次,但願你也遵守自個兒說出來的承諾,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不然的話,別怪我用強制手段困住你。」
對於他話語中的警告,刁兒愣了半晌,表面上是輕笑應允點頭,心裡想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反正她不是君子,也不是大丈夫,所以重承諾對她而言是狗屁話。而且她才不信大忙人的他會困得住她。
第二章
刁兒負手在後,閒逛園內景觀似的走在曲廊上;
不想和靳劍星同待一室,她便說想離開太平閣在莊內散散心,而他也一口允諾。只是她出了太平閣心情也不見得舒暢,因為靳劍星竟派了數名有底子的家丁遠遠跟著她,簡直是把她當作犯人監視。她不滿,要他撤退家丁,他不肯,還說她若不想出閣散心,他倒不介意她留在太平閣。
於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屈的讓家丁跟著她……哼,真是氣人!被人監視著,她要怎麼逃呀?!
不過想起來也真是可笑,當年她這位元配住在這兒,他連理也不理她;如今他倒像是把她當做寶似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放聲大笑。她才不管什麼喜莫大笑的狗屁禮教,人生得意須盡歡呀!
倏地,她停止大笑,因為她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不是靳劍星,那會是誰呢?她猜——應該是談青雲,他剛才在太平閣時瞧她的眼神,似乎對她有些疑問。
她轉過身,眸中閃過一絲得意——她料得果然沒錯。
談青雲不發一語的盯著刁兒。她真的好面熟,熟得讓他有些心疼、有些歡喜,真盼望她是「她」……但他心下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人死是不可能復生的。
刁兒環抱著胸,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從談青雲冷冷的面容,她看不出他的情緒,倒是能從他剔黑眼眸中看出他的若有所思。莫非他認出她是誰了?不,不可能。連她的枕邊人都認不出她,又何況是一名部屬?再說現今誰會將古靈精怪的她,和當年溫柔敦厚的大家閨秀殷紅袖聯想在一塊兒?想到這,她不由得笑起來。
「你笑什麼?」彷彿看不慣她那譏諷又不屑似的笑容,向來沉穩如松的談青雲也忍不住問。
「笑你呀。」刁兒水汪汪的眼睛閃著促狹的光芒。
「我?」談青雲萬分不解。
「不錯。」「為什麼?」
刁兒眼珠子靈活一轉,掃了四週一眼,笑道:「靳劍星慎重其事的派人跟著我是為何?不就是想得到我嗎?你跟著我,不怕他不高興?剛才在太平閣的教訓你忘了嗎?他不准你瞧著我呀!現在你這般看著我,搞不好他會把你趕出靳家莊。」
談青雲訝異她如此直言,更不相信莊主會趕走他。「我不信!而且莊主不是為了女色就會趕走下屬的人。」話雖如此,他心裡卻連一分把握也沒有。因為從他待在靳家莊至今,從未見過莊主慎重其事派多名家丁緊隨一個女子身後,就連當年寵二夫人時也不曾這般。
刁兒哼了聲,似乎在嘲笑他的說法。「話別說得太早,有很多事不是你可以預料到的。從古至今,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事件比比皆是。再說,依靳劍星的個性來判斷,他能容許任何人接近他要的東西嗎?我猜,就連他親信的人也不行吧。」
談青雲靜默不語,她的一席話,他竟找不出任何字句反駁。的確,莊主心狠起來,可是絕情絕義。
半晌,談青雲才緩緩道:「我想是我認錯人了。你絕不可能是她!」她?她是誰?」難不成他說的是殷紅袖?
談青雲微撇頭,表明了拒答。
「神秘兮兮的,難不成是你心愛的女人?」她開玩笑道。
「不是。」他快速否認。雖然莊主不喜歡她,但她仍是莊主名媒正娶的妻子,縱使她已逝去,他也該謹守本分。「請你不要侮辱夫的的貞潔!」
夫人?
他還真認出她!只不過……「你緊張什麼!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她聳聳肩。
「夫人的名節是不容許任何人開玩笑的。」正經嚴肅的拋下這一句話,談青雲轉身離去,他定是認錯人了,溫婉的夫人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望著談青雲漸漸消失的背影,刁兒突然覺得可笑又可悲。
靳家莊內竟還有人認為她貞潔?不是大家都認為她是嫉妒心極強、心狠手辣置人於死地的女人嗎?
輕歎了聲,她轉過身,看見前頭慢慢走來一位她不想見到的人。不過既然碰見了,她也不會逃之天天,於是她挺起胸膛走向前。靳老太君見刁兒無停下腳步的打算,反而擋在刁兒面前。
刁兒一臉似笑非笑,直視靳老太君。
靳老太君銳利的眼掃量眼前女子。這就是錦兒說的,兒子帶回來的女子嗎?好面熟呀……
「我們見過面嗎?」
「我沒印象。」刁兒語氣不善。
靳老太君不悅地瞇起眼,語氣嚴厲,「這就是你晚輩對待長輩的態度嗎?」
刁兒哼了一聲。「本姑娘肯應你的話已是給你面子,你不要得寸進尺,倚老賣老。」她也曾尊敬過眼前這位老人,但她卻是把她逼向死路的兇手之一。對她,她還需要尊敬嗎?
靳老太君從未碰過有人敢對她如此不敬,怒從中來。「反了、反了!劍星怎會帶你這種不遵禮教的女子回來?」
「這你可就要問靳劍星了。我也不知道。」刁兒高傲地揚起下巴,頗有一股挑釁的味道。別說靳老太君覺得奇怪,連她自己也不懂,靳劍星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靳老太君對於刁兒無禮的態度重重哼了一聲。眼前這名女子言語、態度上不但沒有女孩子家該有的禮教,氣質也亦正亦邪,不像是出自好人家。
她瞪了刁兒一眼,邁著老步離去。
微微側過身,刁兒望看著靳老太君顫巍巍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恨是怨。
憑良心說,之前靳老太君對她不錯,把她當自個兒女兒疼,而她也曾把她當作親娘看待。只是為什麼靳老太君就是不相信她的話,甚至還要將她置於死地?她真的明瞭真相嗎?
深吸口氣,她平復翻騰的心情,旋身走離。
靳老太君氣沖沖地來到太平閣,一進門便責問兒子的不是。
「星兒,你什麼女人不好帶,帶了一位邪裡邪氣、說話不知分寸,態度又高傲的女人進來!」
靳劍星氣定神閒的望著怒氣沖沖的老人家,嘴角微揚,雲淡風輕地道:「刁兒的個性不受拘束,孩兒想她並沒有要惹娘親生氣的意思。」他並不訝異娘親會上太平閣質問刁兒的事,對娘親不滿刁兒也在他意料之中。娘親喜歡的女人是賢淑良德、進退得宜;刁兒不將任何事看在眼底的個性,娘親決計不會喜歡。
靳老太君利眼半瞇,嚴肅地問:「替她說話?敢情你看上人家了?」「不錯。」靳劍星坦然回答。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盡看上不三不四的女人!先是辛迎香,後是這名妖女!」他就不能正正經經的找位大大方方、溫柔敦厚的女人嗎?」
靳劍星心中不滿,但礙於眼前這名老人是他的親娘,他也只好將不快壓下。不過……
「娘,請您不要把刁兒和辛迎香混為一談。辛迎香不過是顆棋子,刁兒可是孩兒看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