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梁璇
尤其這兩個月來,婕舒似乎在逃避他。他們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但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她的心似乎難以捉摸。如果她真的對他.無意,那麼他也許應改放棄她。回到在百年後屬於他的時空。那裡沒有地也沒有愛,或許會適合他。
是該認真的面對她下,讓該斷的斷,該離的離。果斷是他處事的方式,否則他又是如何讓公司起死回生、否極泰來的呢?只是,感情的事真的可以說斷就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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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舒舒服的趴在抱枕上,百般無聊的看著電視影集,睡意漸漸地模糊她的意識,她的差別也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
驀然,開門聲響驚醒了正呈半睡狀態的婕舒。
抹抹臉,婕舒看一下手鐘,時針指向十的位置。這麼晚了會是誰呢?有鑰匙打開她的大門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咪,一個是阿浩。大概是老咪吧。最近阿浩總是很忙,不過十二點他是不可能回家的。
但,這次她猜錯了,出現在她眼前的竟是她認為不可能的人。
她顯得不些詫異,「今天這麼早就忙完啦?」
「嗯!」佐籐點點頭,目光緊鎖住她的雙眼,緩緩在她的正前方坐下,神情峻然。
「你擋住我的視線了,坐旁邊一點嘛」她揮揮手要他移位。
他視而不見,不動如山的盯著她,「我有事想你說清楚,可以先關掉電視嗎?」
廢話!擋都擋住了,不關機也看不見,那開著又有可用呢?她暗暗地抱怨。
拿起搖控器關了電視,婕舒認命的道:「你說吧。」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等著。
佐籐深吸一口氣,凝住她等待的視線。「你愛我嗎?」
婕舒忽覺天昏天暗,日月星辰全失去了光輝,她的腸胃也糾結成一團般的不舒坦。
「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種問題?」
「你覺得突然?」
「當然突然了,我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天啊!你是番仔呀!跟你說了沒有心裡準備,你還問!」
「也就是說你現在不想回答羅?」
「正是。」
空氣突然凝結似的,婕舒與佐籐直勾勾的盯視對方,像是在做意志力的對抗。
半晌,婕舒先開口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佐籐面無表情,口氣平緩的說道:「我要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為什麼非知道不可呢?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
佐籐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現況,不是進一步,便是退一步。所以我們不可有一直維持現況,你懂嗎?」
她固執的搖搖頭,「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們現在這樣明明很好,可是你硬要破壞它,為什麼?」
她不知如何接口,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木然的瞪著他。其實他並不訝異他會愛上她,而是他竟如此輕易的脫口而出,造成她一時的錯愕。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始正視他所說的話。
「你如何可以這麼輕易就說出口,你愛我是真心的嗎?」
你不相信我?」他嘲諷的一笑,「你可以讓我叫你起床,抱你回房,信任我的人格,卻信不過我的愛情,你太矛盾了。」
「我相信你可能是愛我的,但是你可以愛我多久?一年?兩年?或者更久?」她有些嘲諷的問道。他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深情,「我會愛人你一輩子。」
「哈!說得容易。」她不屑的撇撇嘴。
「容易?你真的這樣認為嗎?潘,我以為你瞭解我。如果許下諾言容易,早在兩個月前我就許了,又何必拚死拚活、晝夜不分的工作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你過幸福的生活,你明不明白?」
她知道他是真心愛她的,也瞭解他、信任他,但是她不相信愛情!太多失敗的例子令她心寒。他現在如此的愛她,怛是十午後呢?萬一他不再愛她,她是否有勇氣面對現實?她是個固執的人,一旦她跨出第一步,必然不會再回頭,即使是死她也不回頭。因此,在她天真的想法裡,避免後悔的唯一方式就是逃避。
她曲起雙膝盯著自己的腳趾,用淡漠的口吻說道:「阿浩,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一直以來我只是把你當成『哥哥』那樣的喜歡你、相信你,沒想到你卻誤會了。」
世界上最令人傷心的話莫過於她這兩個字—一哥哥。佐籐悲從心中來地想著。生平頭一次,他嘗到了心碎的逆味,那感覺寒澈心肺。
他深吸一口氣,眼底透出沉沉的陰晦,「潘,我不可能是你的『哥哥』,永遠都不可能,你自己也很清楚的,為什麼你要這樣說?為什麼?」
她靜默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他直勾勾的望著低頭沉默的她,「你心虛嗎?」
「我沒有。」她虛弱的反駁。
「看著我!」他不相信她所說的。「如果你沒有心虛,為什麼不敢看我?你看著我呀!」
她固執的不願看他。
他真的生氣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瘋狂的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該死的你,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看著我!你怎麼敢告訴我,你只是把我當成哥哥,你怎麼敢說!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真心愛你的嗎?難道你體會不出我對你用情有多深、多重嗎?」
她用力掙脫他的手,再度將頭撇開。「我……我很抱歉。」語氣平常,但顫動的肩膀卻洩漏了她真正的情感。
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他痛心的盯著她,「騙了我不夠,還想騙你自己嗎?」
「你……不要……不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只是希望你別再逃避,給我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讓我們攜手勇敢和面對我們的愛與未來。答應我,潘。」他的眼中有祈望。
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她怕看見他的眼光,怕看見他流露赤裸裸真情的眼光,她怕她會因此不忍心割捨這段情,於是她把心一橫。
「請你放棄我嗎!」她終於狠心的拒絕了他。但是為什麼她的心如刀割般的痛楚?
沉默了好久好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佐籐低沉而冷漠的聲音終於響起。
「那麼,我知道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謝.謝,再見。」他深深的一鞠躬,起央便往外走。
一聽到佐籐說「再見」時,婕舒的心突地漏跳一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就在他走出大門之前,她叫住他。
「阿浩,你要去哪兒?」
「回去。」他無奈道。
他這一句「回去」,比任何話都具殺傷力,聽得她花容失色,一臉慘綠的望著他,期望是自己聽錯了。
她心頭沉甸甸的,試探道:「你要回到哪裡?」
「回……」他輕輕側過身,斜視她一眼,「我來自何方,自然就回到何方。」
「不!」她衝到他身邊揪著他的衣角,任性地命令他,「我不許你走!」
「我必須走,我心意已決,非走不可,不要勉強我。」他堅定的說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否則我是非回去不可了。」他再次表明他的決心。
婕舒不是木頭,他的堅決,她感覺得到,不禁心生強烈的惆悵與不捨。「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頑固?」
聞言,他直覺好笑,她居然罵池頑固!老實說,要論頑固,絕對不及她的十分之一,當真是惡人先告起狀來了。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時空,只困我貪得那麼一點眷戀,不顧一切的留下來,但是現在……」他似有若無的瞥向她一眼,「眷戀的線卻斷了,留也白留,與其『心痛的留下,不如早早歸去,回到屬於我自己的時空。」
「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給我理由。」
婕舒的臉色泛白,翻騰的心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這樣讓他走,她不能!
「告訴我,你怎麼回去?當初你說過回去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還記得嗎?」
「記得。」他回想起初遇她的時候,目光變柔。「但是,洛奇已經找到讓我回去的方法了。」
「騙人!」
「是真的,時間就在明天……」她看一眼手錶,「不,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應該說是今天凌晨兩點四十五分出發。」
「這麼快!」她可急了,「那……那你的公司怎麼辦?」
「公司又不是我的,我走了自然有人會替補我的位子,根本不用擔心。」
「可是那是你一手挽救的公司,就這麼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她仍不肯死心。
「可惜?呵!身外之物何惜之有?權勢我沒有過嗎?財富我沒有過嗎?什麼叫可惜?為了你我可以全不要。可是,你呢?你知道什麼是可惜嗎?我這一生只可惜一件事,就是不能與你相守一生,不能看著你變老,不能看著我們的兒孫滿堂,不能……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