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梁璇
「潘的個性不會那麼輕易就接受別人的愛,否則也不會輪到我,這也是我愛她的一點。但是……」他的目光猝然冷冽,「如果有人敢把她從我身邊搶走,我必定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她奪回,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老伯雖被他突如其來的冷冽所震撼,然而活下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他沒見過,因此很快的回過頭來,往佐籐肩上一拍。
「好,好所魄,你為什麼不把這份氣魄用在找工作呢?」
一說到求職,佐籐的雙眉不由得又湊近。
「我不是不用,而是這個時代的人類腦有問題,用人的標準應該在個人的才華與能力才正確,可是他們要的卻不是大腦裡的東西,而是外表的好壞。難道一個人穿得破破爛爛,他的大腦裡就一定也是破破爛爛的嗎?這沒道理嘛!」
其實你也不能怪別人以貌取人,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你,又怎會知道你有何才華呢?」
佐籐不服氣,爭辯道:「一個人有沒有才華、有沒有能力,看他的雙眼便可知道。譬如老伯伯您的雙目雖然祥和,卻有一股精明內斂的神色,所以您絕非普通的老伯伯。您的雙手有著不易察覺的老繭,顯示您在年輕的時候曾經苦過。而您的衣服雖然破舊,但質料很好,表示您並非窮,只是念舊罷了。還有,您……」
「夠了。」老伯伯輕聲喝止佐籐,對他賞識的一笑,「那些沒有用人的人將來一定會後悔。我不願意後悔。
佐籐聽得懂老伯的語意,但不敢確定。「老伯伯,您的意思是……」
「沒錯,你果真聰明,一點就通。我有一家做遊艇外銷的公司,久一名經理,明天你來試試。」老伯更加欣賞他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就拿這張名片到『遠程,找人事部經理,他會為你安排的。我給你機會了,成不成要靠你自己。」
這是佐籐當初救老伯進始料示及的,沒想到在他心情最低落之際,竟敢是曙光乍現之時。當真世事如棋盤上的棋子,未走到最後一步,勝負仍然難定,想不到好心果然有好報。
當他回頭想向用那位老伯道謝時,他早已消失無蹤了,若非佐籐是生於尖端科技的三百年後的人,恐怕會以為他遇到神仙了呢!
當然,想要有收穫,自然要有付出。佐籐做這個經理可不是閒差事,每天早出晚歸,拚命工作,但是他發現,他所效命的這家公司有相當多的隱患,他判斷這些,潛在的危機若不及早除去,恐怕會產生更多的不良後果,嚴重的話,恐有破產之虞。
佐籐雖然很想除去這些潛在的危機,可惜在上位者太剛愎自用,根本不採納他的諫言,反而聽一些諂媚阿諛之輩的話,搞得整個公司烏煙瘴氣的。佐籐幾次想直接告訴董事長,也就是當初引薦他的老伯——陳遠程這些事,但是主其事的總經理乃是董事長的侄兒陳文豪,董事長膝下無子,只有陳文豪這個侄兒,如果直截了當的告訴董事長,怕他一時氣不過而病倒了,那也非他所願。
但是,佐籐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爆發了。最過分的是,身為總經理的陳文豪居然在緊要關頭捲走了四億五千萬的流動資金逃逸無蹤,一時之間,銀行的催討、債權人的逼債,不有違約金的賠償蜂擁而至,而慶付這一切的重擔全落在佐籐肩上,因為董事長早在聽到這件事』之後,氣得中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倒楣事在與論界馬上傳開,就連一向消息不怎麼靈通的她。這已經事發後的第三天早上九點半了。
「你終於出現了。」她站起身迎向他。
他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對她說一聲:「嗨。」
婕舒再也忍不住激動,踮起腳尖擁抱他,「天啊!我好擔心你。」
佐籐雖然疲憊不堪,仍舉起右手揉揉她的頭髮,「傻瓜,我沒事的。」然後他低下頭附在她的耳朵邊,輕輕告訴她,「潘,現在外面有十幾雙眼睛在看著我們,如果你不介意,我絕對不會反對你繼續抱著我。」
他的話令素有「感情白癡」之稱的婕舒耳根子全紅,她快速的推開他,順勢在他的左腳上踹一腳,以報復他在言語中上的輕薄,然後迅速的退回她的座位坐下。
她方纔那一腳威力有如蚊叮,不痛不癢,他卻裝得好似腳快斷似的直跳腳,順手把門關上,坐到她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直至此時,他才將臉上的偽裝卸下來。
「潘,我好想你。」
她望著他一怔,隨即知道:「想捉弄我呀,不來!你這三天到哪裡去了?快說!」
他一抹臉上的疲累回答道:「在公司。」
「這麼說謠言是真的羅?」
「什麼謠言?」
「就是你們公司倒閉的謠言啊!」她直言不諱。
他一聽,垂下頭輕斥道:「又是謠言,該死的謠言。」
「難道你們公司沒倒閉?」
他用手掌支撐下巴迎視她,「謠言制於智者,你說呢?」
「我說嘛……」她望著他知信的眼神,猝然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沒事了。」
「真聰明。」
「我是智者嘛!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只是謠言,也一定有原因吧!」
他抿抿嘴,神色一黯。「公司的確出了點事?但是絕非如外界所傳的那麼糟。」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唇邊泛起笑意,朝她輕瞟一眼,「關心我呀?」
「才不是哩!」她雙眼一吊,俏皮的吐吐舌,「你這樣說太狡猾了,人家只是好奇而已。」
「原來不是關心我呀?」
「沒錯。」她列嘴一笑。
「那麼……」他停了半分鐘,「既然不關心,我想就不要講了,反正你又不在乎。」
「誰說的!我……」她倏地住口,暗呼好險差點就中計了。
他一臉壞壞的笑容。「你怎麼樣啊?」
她「嘿嘿」兩聲陪笑著,接著輕聲道:「我……不怎麼樣!你不說就算了,因為我不想知道了。」
違心之論!佐籐搖搖頭淡笑著。
他又不知在笑什麼了?婕舒不安的想著。近來池對她說話的態度愈來愈奇怪了,好像對她有意思似的,而她也愈來愈奇怪,好像喜歡上他似的。三天不見,她發現自己居然挺想念他的,也因此,她才會在乍見他的那一刻衝動的擁抱他,而且還說出那麼一句肉麻的話來,想到這裡,她耳根不禁又紅了。
「耳朵為什麼紅了?」
他猝然出聲,驚醒了婕舒的沉思。
她急忙抓了抓耳朵,「是嗎?我的耳朵紅了,怎麼我都沒有感覺?你看錯了吧。」
他笑著聳聳肩,「可能吧。對了,你還知道謠言的真相嗎?」
「謠言?」她愣了一下,才笑道:「你願意講啦!」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這次公司受到的損害相當大,最主要的是一宗南美的大筆違約金賠償不出來,再加上我們董事長的侄子陳文豪,也就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他把公司調動的現金全部拿走了,才會被外界渲染成破產。」
他斜瞄她一眼,笑道:「你這麼聰明,你會猜不到嗎?」
「說的也是。」她接受他的恭維,想了一下,「你的個性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想你一定是想報恩點答陳董事長對你的知遇之恩,對嗎?」
「何必再問我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猜對了嘛!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想到對策了嗎?」
他朝她眨眨眼。「如果沒有解決之道,我能輕鬆的坐在你的眼前嗎?這次違約金的事情並非無可挽救的。南美那邊要的不是錢而是貨,只要我們能把貨交出去,他們不會為難我們公司的。至於資金嘛,金民經找到願意貸款給我們公司的銀行,所以資金也不成問題。問題是在於原料的來源。過去公司在陳文豪領導下,一直是以挖東牆補西牆的方式在趕貨。所以會發生貨趕不出來的情形也是常事。只不過這次差點要了公司的命。但是,這種問題也都是可以輕易解決的。」
她露出一抹笑容,凝視著他。「怎麼好像所有的事情一到你的手裡,都變得好容易哦!」
他以堅定而自負的口吻說道:「你說過的,佐籐浩一就是佐籐浩一,三百年後是,三百年前的現在也一樣是,不是嗎?」
「不是。」
「啊?」他眉梢微揚。
她露出梨渦,甜甜的一笑,「你現在不叫佐籐浩一,叫左籐浩,你自己親口告訴我的哦!」
聞言,佐籐笑了,拇指一豎,「好厲害!」
「過獎,過獎。」言畢,她發現佐籐似乎是強打起精神跟她說話,於是她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溫柔,「很累了吧?」
「是啊……不,怎麼會?跟你講話一點都不累。」他強撐著要掉下來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