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宛容
「痛啊!」他慘叫求饒,反倒更扯痛了傷口。
千伶這才發現自己做的蠢事。「很痛嗎?」她心疼的詢問,手上的凶器還未離手。
「你不哭我就不痛了。」他是為了讓千伶開心才故意要寶,只是千伶並沒聽出他話裡十足十的認真。
「來,笑一個給我看。」他用食指挑高千伶下垂的唇角,要她開心點。
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只求她一笑,這樣的溫柔感動了千伶傷痕纍纍的心,王良仁傷人的話語突然間變得不再重要,她望著姜琥儀淤青的臉龐,深邃的眼掛著滑稽的黑輪,卻掩蓋不住令人安心的沉穩……她望著他,心裡有塊地方漸漸被填滿,回想起幾個小時前王良仁的惡行和自己那段慘痛的戀情,她突然有種一吐為快的衝動。
她笑了出來,心裡壓抑許久的某部分突然輕鬆起來。
「你終於笑了。」她一整晚哭喪著臉令他好擔心,尤其王良仁的一番話如此傷人,他生怕會對千伶造成影響……幸好現在她笑了。
突然,她撲向姜琥儀抱住了他,姜琥儀錯愕的穩住身體。
「千伶?」他輕輕的喊她的名。
「我怕男人。」她將他緊緊抱住。
「因為王良仁嗎?」他知道千伶對男人敬而遠之,也常無意間表現出對男人的反感,尤其更厭惡與男性有肢體上的接觸。以前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算知道了,想必王良仁是最大的原因。
「他是我的初戀,卻讓我的心佈滿傷痕……或許是因為曾經失敗過,讓我對愛情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只要有人想接近我,我就會忍不住躲得遠遠的。我也曾想盡辦法想忘掉那段過去,但傷口卻日漸擴大,最後造成我對男人的莫名恐懼。」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卻苦無辦法解決,現在終於說出來了,她也能輕鬆一點。
「你當初拒絕我也是這個原因?」他沒忘記千伶拒絕他的理由是她不想談戀愛。
「對不起。」她小小聲致歉。
他將手環上她的腰際,輕柔的收攏手臂。「你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躲避男人,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告白的時機不對,我應該更早發現,不該讓你一個人痛苦。」早在第一次發現異常時,他就該追問的。他放任她一個人痛苦,還有什麼資格說喜歡她?
「這和你沒關係。」這是她的心病,怪不得任何人。
「不,我既然說喜歡你,就應該更瞭解你,否則我有什麼資格說喜歡你?」
加重手臂的力量,他將千伶整個人抱在懷裡。
「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更加瞭解你。」
「琥儀,你在說什麼啊?」她不安的掙脫他的手臂。
「千伶,你怕我嗎?」他認真的詢問。
千伶搖頭否認。
「那麼你拒絕我的理由就不能成立。」他逕自下了定論。
她吃驚的張嘴,卻找不到話反駁。
「我還喜歡著你,一直沒變。如果你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幫你忘了那個男人。」他堅定的說,語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千伶呆愣地望著姜琥儀漆黑的瞳眸,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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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校區內的林蔭大道上,兩個剛下課的女人正準備一起回女生宿舍。
「古大仙人請歸位,回魂羅!」管棋在她眼前搖晃書本招魂,只差沒拿招魂鈴、歸魂幡。
「我沒心情,不要玩了啦!」千伶拍開眼前晃來晃去的書本。
「喝!原來你的魂魄還在,我還以為它們全飛走了。」上課發呆、下課繼續發呆,再這樣下去,她都快得癡呆症了。
千伶沒說話,垂著眼繼續走著。
「你是不是還在意那個王良仁說的話?你不要管他啦!像這種男人,遲早會有報應。」像他那種沒有道德戚的無恥小人,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我不是在想這件事。」老實說她都快忘記遇到王良仁的事了。自她能坦然說出這件事之後,就已經不甚在意王良仁對她的傷害,真正令她心煩意亂的是另一個男人。
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事能讓她心煩嗎?管棋偏著頭想。
「琥儀說他喜歡我。」她認為自己需要找人商量這件事。
管棋沉吟了一會兒,心裡想著這句話好熟喔!
「你好像並不驚訝。」千伶狐疑的斜睨她。
這句話更熟了,管棋心感不妙。
「怎、怎麼會!我很驚訝啊!」姜琥儀真夠笨的,這麼快就被拆穿!她在心底暗罵。
「你說我該怎麼辦?」千伶向她尋求解決之道。
「呃……拒絕他。」她考慮很久,選擇比較安全的答案。
姜琥儀,別怪我不幫你,誰教你動作這麼慢,到現在還打動不了千伶的心。
「可是……」她找不到理由拒絕他。為此她躲了姜琥儀三天,害她吃不到好吃的食物也沒有電動打,髒衣服堆著發臭,心情無端的鬱悶。
她好懷念之前的生活,有吃有玩又有拿,還有人時時刻刻關心她……
管棋一雙大眼直瞪著她,在她臉上發現有趣的跡象。
「喔……你捨不得拒絕。」
「胡說!我哪有。」她驚呼著否認。她明明是找不到理由。
「可是我在你臉上找到思春的痕跡喔!」她揶榆的推推千伶。
「我曾經有過非常慘烈的失戀經驗,對談戀愛會感到恐懼,甚至嚴重到厭惡男人的地步,這樣的我怎麼可能喜歡人?」她坦承自己實在太害怕相同的事再度發生,所以選擇膽小的避開一切,將自己牢牢保護。
「這還不簡單,找個他愛你多過你愛他,而且你不厭惡又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男人不就解決了。」她覺得千伶太大驚小怪了,老愛在小事上鑽牛角尖。
「你說得簡單,上哪去找這種人?」
管棋簡直感到不可思議,想不到干伶遲鈍成這樣,她難道沒看到有人正在她身邊無怨無悔的付出嗎?
算了,好人當到底、送佛送上西。「閉上你的眼睛,等會兒我描述完,第一個閃過你腦海的人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這麼老套的方法你也想得出來?沒用的啦!」要是真有這個人,她會不知道?
管棋攔下她。「試試看才知道。」她有把握只有一個人夠格閃過她的腦海。
「好吧!」她依言閉上眼陪她玩玩。
「有誰無怨無悔任你差遺?有誰碰你不讓你感到討厭?有誰讓你足以信任一輩子?有誰愛你始終如一?有誰……」
她話還沒講完,千伶就嚇得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上一片紼紅,身上卻冒著冷汗。
「我話沒講完你就有反應,是不是想到了誰啊?」她挑眉。
「我、我……」她不相信,可是真的有人閃過,還是她認為最不可能的人。
腦海中,姜琥儀的影像令她震驚,難道這代表自己真的喜歡他?
「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說我喜歡他,我是因為天天看到他,才會剛好冒出他的樣子,所以這是不可能的,對不對?」她不停的辯解,說什麼都不肯承認。
「你這叫欲蓋彌彰。乾脆承認了吧!」她戳破她最後的防備。
「我……」是嗎?她感到錯愕。
「好好想想,這並不是件壞事。」她拍拍千伶的肩膀,要她好好考慮。
不可能的!他小她三歲,就像她弟弟一樣,雖然他們並不是真的姐弟,但她從未當他是個男人。雖然她偶爾也會因他的接觸感到臉紅心跳,也很享受他的專寵,他時時刻刻的關懷令她窩心,加上他都會想辦法逗她開心,但是這又不能代表她喜歡他……要是她喜歡他,應該會為他吃醋,但事實證明她沒有,由此可見她不是喜歡他,只是習慣和他在一起——
她的內心展開一場拉鋸戰,最後否定的一方略勝一籌,這樣的答案雖然讓她鬆了一口氣,卻無法令她從內心高興起來。
管棋一聲驚呼一下子拉回了她的思緒。
只見女生宿舍前有一對男女抱在一起,千伶定睛一瞧,竟然是姜琥儀和聯誼會上的那個豪放女,她熱情地抱住姜琥儀的手臂,一張臉幾乎是黏在他的側臉上。
千伶錯愕地立在原地,遲遲不見姜琥儀將那名女孩推開,她咬緊牙根,渾身發抖,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
「我不喜歡他,我才不喜歡他!」她小聲告訴自己,最後尖叫的衝過去。
她拿著手上的東西朝姜琥儀一陣亂打,不留情的使勁洩恨,每一下都打在他的傷口上。「我恨死你了!我討厭你!」
「好痛!發生什麼事,等一下!」姜琥儀怕還手會傷到她,所以乖乖地任她打,不過要他死前,至少要告訴他原因吧。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傷心的用書本砸他,眼眶裡有淚水打滾。
書本裡的夾紙飛揚在兩人中間緩緩飄落,千伶看著女孩伸手扶姜琥儀,心裡又是一陣刺痛。她憤怒的衝進宿舍,縮回自己的保護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