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宛容
熱鬧的會場似乎消音一般,姜琥儀的耳裡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沉痛的閉上雙眼,粗啞的問:「為什麼?」
「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我真的不想、不希望接觸愛情。若真要說有人錯了,你就當是我不夠好吧!」她低下頭,好怕姜琥儀會拂袖離去,畢竟姜琥儀與其他男孩子不同,她很在乎他的想法。
「你討厭我嗎?」
千伶猛然搖頭。「我就算討厭任何人,也不會討厭你。」這是真的,他就像她的家人一樣重要,她怎麼會討厭家人呢?
「可是你也不喜歡我。」
「如果只是朋友、家人,那麼我喜歡你。但若是情人,我只能說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這個答案永遠不會變?」
「對不起。」千伶感到眼眶熱熱的,她覺得自己好過分。
她絞緊十指,不敢抬起淚眼。
一隻大掌霍然落在她頭頂,蓋住她小小的腦袋。「傻瓜,哪有人在這時候回答『對不起』的。」
「我……對不起。」她有些哽咽。都是她的錯……
「永遠別對我說對不起。」
「你不生氣嗎?」她吸了吸鼻子。
「我會生任何人的氣,就是不會生你的氣。」他用類似的話回應。
「真的?」這是在安慰她嗎?
「我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若你真的不喜歡我,我自然不能強求。」他盡量穩住語氣裡的沮喪,不要她擔心。
「琥儀……」她好感動,想不到姜琥儀對她這樣包容。
千伶一時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將臉伏在他胸前。
「這樣我會誤會的。」他雖然很高興千伶的擁抱,但他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一點點的肢體接觸都會引起他更多遐想。
千伶驚慌的跳離他一大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不是故意的!」她大聲否認,很怕她的無心給了他新的希望。
「呵!騙你的。」他揚起大大的笑容。
千伶愣了一秒半。「厚!你耍我!」
「誰教你好騙。」
「哼!」她負氣轉頭不理他。
「這樣就生氣啦?」她的脾氣未免太好捉摸。
「我是『大姐姐』,不與『小弟弟』計較。」這句話是從她的齒縫擠出來的。
「是,就請大姐姐別與小弟計較。」姜琥儀老實的賠罪,換來的卻是千伶近乎癡呆的傻樣。
「又怎麼了?」是不是他表現得不夠真誠?
千伶歪著頭,「你剛剛是叫我姐姐嗎?」她記得姜琥儀很討厭這個稱呼,從不肯這麼叫她,今天突然轉性,感覺好不自然。
「你不是很希望我這樣叫你?」他可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可是你以前從不叫的。」就因為這樣,她才意外。她的表情活像看見洪水猛獸。
「以前我想追你當然不會叫,現在不追你了,自然叫得出來。」他給千伶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滿溢笑容的眼裡隱約埋藏著別有用意的心思。
千伶下意識地打量著姜琥儀,已經擺脫稚氣的臉龐散發著成熟穩重的氣質,與她相比甚至更有威嚴。她不得不承認叫他一聲弟弟的確有貶低他的嫌疑,儘管兩人之間相差了三歲,但真要姐弟相稱,又顯得突兀。
「你還是不要叫我姐姐好了。不知道為什麼,你剛剛喊的時候,我渾身不自在……我覺得還是原本的叫法比較好。」姐姐的封號她承擔不起,還是別叫得好。
「只要你不覺得吃虧,我無所謂。」這樣正合他的意。
「不吃虧,絕對不吃虧。拜託你以後千萬別叫了。」
「好吧。千伶。」他嘗試叫一遍。
「還是叫名字比較順耳。」她鬆口氣。
「既然順耳,那就開始工作吧!」姜琥儀朝東門比個手勢,要她快走。
兩人往東門口走去,途中姜琥儀悄悄地朝人群中打出成功的手勢,而擁擠的人群裡,有一男一女接收到訊號後才放心的回到西門口的工作崗位。
第五章
無月的夜晚,一向人車稀少的紅磚色高級公寓前今天難得的停下一輛計程車,車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抱下一個爛醉如泥的女人。
女人在他懷裡尋找舒適的姿勢,一雙手緊緊攀在男人的脖子上。
「年輕人,需不需要幫忙?」好心的警衛見他雙手抱人便主動上前幫忙。
「麻煩你幫我按電梯。」姜琥儀抱著千伶的動作非常輕,生怕打擾好夢正酣的人兒。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今天的聯合展售非常成功,遊戲公司的宣傳部長,也就是季樂徽的叔叔請所有的人喝酒,結果千伶一下子就醉了。她這副模樣不能回宿舍,季樂徽就要他把人帶回來。
「沒什麼,年輕人嘛!」喝醉常有的事。
姜琥儀一笑,沒有忽略警衛嘴角別有深意的微笑。他八成以為他是帶女朋友回家,天知道他是只能想不能做。
站在家門口,姜琥儀試圖以不會吵醒千伶的動作拿出鑰匙。
「不要動嘛!」千伶在他懷裡開始不安分的蠕動。
「你醒了正好,我要拿鑰匙,你先下來。」他準備放開她。
「人家不要下去,這裡好舒服,我好喜歡。」千伶軟軟的嗓音像貓兒在撒嬌似的。
「我很高興你覺得舒服,但這樣我不能拿鑰匙。」他好言相勸,只求懷裡的醉貓能聽懂他的意思。
千伶掀掀沉重的眼皮。「我幫你拿。」說罷她兩隻手就伸到姜琥儀的褲袋裡掏弄。
「沒有啊?」意識不清的千伶找不到鑰匙,手就開始放肆的「直搗黃龍」?
姜琥儀忍不住呻吟。「唔……千伶,鑰匙不在褲子裡,在胸前的口袋!」
他趕緊在她撩出火前制止。
「口袋?」她抽出手在他胸前又摸又揉。
「外套裡的暗袋,在胸口的位置。」雖然阻止了她火辣辣的直接接觸,但是挑逗般的游移仍舊讓他感到口乾舌燥。
「找到了。」她邀功的搖晃手中的鑰匙,憨傻的笑顏好不誘人。
姜琥儀甩掉腦裡的綺念,命令自己不可以因為剛剛的無心撩撥而失去理智。
「我來開門。」她手拿鑰匙,就是對不到鎖孔。
「我來開比較快。」他必須馬上將她放下,不能再放任她在他懷裡磨蹭,否則會出事的。
姜琥儀再也忍受不了千伶無意識的挑逗,搶過鑰匙,打開大門就往裡頭沖。
輕柔的將千伶放在沙發上,姜琥儀起身要去關門。
「不要走……」千伶拉住他的袖子。
「我去關門,馬上就回來。」他走到門口把門關上,順便到廚房替她和自己倒杯水。
姜琥儀快速灌下一大杯冰開水降火,然後拿起另一杯遞給千伶。
躺在沙發上的千伶像隻貓兒一樣蜷縮著,替自己取暖。
「千伶,起來喝點水。」
「唔……」好冷。」千伶耍賴的不肯動,連眼睛都閉上了。
「你整張臉紅通通的,哪裡會冷?」他輕而易舉地戳破她的謊言。
「唔……不喝。」她同樣拒絕移動身體。
「好好好,不喝。」他擱下手上的杯子,隨意坐在地上,伸手撥開千伶臉上的髮絲。
千伶難過地睜開眼。「琥儀……有三個?」她困惑的皺著眉頭。
「我只有一個。」想不到她會醉到這種程度。
「騙人!明明有三個。」她又閉上眼睛,不相信他的話。
「下次提醒我不要讓你喝酒,三罐啤酒你就喝醉了。」他搖頭。
姜琥儀托住下巴坐在她身側,欣賞她酣醉的神態。
「我才沒喝醉,而且我記得我喝了很多酒。」她發出不平之鳴,抗議姜琥儀的抹黑。
「喝醉的人都這麼說。至於你說的很多酒,是我替你擋下的部分。」他怕她會喝醉,於是擋下了所有的酒,只准她喝酒精濃度較低的啤酒,誰知她還是喝醉了——僅僅三罐啤酒就擺平了她。
「咦?是嗎?」她記不清楚了。
「對。現在我抱你到我房間睡——記住,你不要亂動。」他起身要抱她,卻被她拒絕了。
「不要,人家要睡這裡。」千伶任性的要求,聲音像是快要睡著了。
「不行,睡這裡會感冒的。我抱你到床上。」他當她只是不想動,健壯的手臂主動靠近抱起她。
千伶雙眼合上,似乎睡著了。
姜琥儀好笑的抱起她,輕手輕腳的住房間走去,每一個動作都無比溫柔。
他將千伶輕輕地放在床中央,並拉起被單替她蓋上。
千伶感到身旁有東西移動,下意識睜開眼,模糊中只看到一個人影朝她逼近。
「不要碰我!」千伶突然尖叫一聲,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千伶,是我呀!你怎麼了?」姜琥儀也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彎身靠近慰問。
千伶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認出是姜琥儀。
「琥儀?」她還以為是那個人……
「我只是要替你蓋被子,你怎麼了?」他很擔心千伶現在的樣子,臉色蒼白,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剛剛她到底以為他是誰?為什麼害怕他靠近?
「我、我沒事……」她還在發抖,卻說自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