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谷怪
「想都別想,你不想活著,我就偏不讓你死,我會讓你每天都見到我!」黑龍暗的嘲諷令水音渾身一顫,手臂脫位的痛楚此時像潮水般的襲來,這一次她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第二章
躺在床上的水音緩緩的睜開眼,感覺身上的疼痛已消除,取而代之的卻是混身無力的虛脫感,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消耗體力了。方才在龍王神殿上一時氣憤的叫罵,真的耗盡了她的氣力。
宮中的專屬大夫——醫神官總是叮嚀地要保持平心靜氣。以免因氣怒攻心而傷身,現在她終於嘗到苦頭了。
環顧水雲宮的景物,這股熟悉感教她安下心,可她才慶幸自己的完好無缺,卻在下一秒見到躺椅上的人時,心頭掠過一陣驚駭,她瞪著斜躺在椅上的黑龍暗。
「我問你!虹影他們呢?」水音急嚷道,他該不會還把他們關在那凍死人的冰牢裡吧!
「我還以為你會一睡不起呢!」黑龍暗冷哼一聲,起與走向她,由他聚成一線的眉和微泛殺氣的眸中可以得知,他非常下喜歡水音無禮的語氣。
他在水音的面前停下,身後的妖子則俯趴在長白羊毛地毯上,正齜牙咧嘴的看著她。
「你沒放他們出來?」水音又問,心中的擔憂像洪水般氾濫,只差沒把她淹死。
「我為何要放他們?」
黑龍暗的無動於衷令水音寒了心,她不敢相信他竟要親眼目睹莫雲合等人送命,而不肯伸出援手!莫雲合等人罪不至死啊!當年,他們甚至根本沒有參與陷害黑龍暗的行動。
「就算他們沒參與,但他們默許你的行為而不加以阻止,眼睜睜的看我入獄,光是護主不力這條罪狀,就足以砍下他們的腦袋。」黑龍暗輕描淡寫道。
「不!那全是我一人隊為,不關他們的事!」
水音的辯駁卻引來黑龍暗更大的火氣,他面目猙獰的逼近她。
「我一直在懷疑……這真是你一人策劃的嗎?」他怎麼也不相信一問能掌控全局的自己,竟會遭一個弱女子暗算?!這陰謀的背後,一定有其它的幫兇。
水音淺淺一笑,并不答腔。
要怪就怪他那顆自以為是和容易猜忌的心吧!她在心中暗忖。
這事得從多年前開始說起——
十年前,當黑龍暗沈迷於征戰殺戮時,龍坤大地上原本林立的各個小國,因抵抗不了黑龍暗的軍隊而—一被滅,包括護神大地西北角窄小的西天制國,和南方妖精們所居往的沼澤區。
她的父親就是西天制國的西王,為了全國百姓的安寧,他決定向黑龍暗俯首稱臣,甘願成為其附屬國。
面對西王的巨服,黑龍暗龍心大悅的答應不派兵進犯,還派人邀請他們父女到東國參加慶功宴,於是她和父欣然前往。
但她這一去,從此竟淪於水深火熱的生活之中,原本在西國被眾人稱羨的容貌,到了東國卻變成令她永世不得翻身的詛咒。
她只恨自己是妖精與龍族所生的混血兒,奇異的髮色和紫色的瞳眸,絕美如玉的喜顏和修長的身段,往往為人讚歎不已。
已過世的母親總是說她有傾城傾國的容貌,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驕傲和高興,可她從來不曾為自己的容貌過分欣喜:直到來到東國後、她甚至開始痛恨起自己的長相。
連黑龍暗都為她的美色所吸引,當他看著她時她的心竟覺得淒愴起來。
從前,垂涎她美色的男人礙於父親的顏面,最多只敢用眼睛看而不敢有非禮的舉動。可是,黑龍暗殘暴冷皿的天性及殺人不眨眼的無情,連她的父親都畏懼地三分,那麼,這次有誰來保住她呢?
在眾賓客的錯愕中,黑龍暗竟強行擄走她、將她帶至他的宮殿,強要了她,而她的父繫在一夕間氣老了十歲……由照顧她的奴僕口中得知,由於此事鬧得人盡皆知,有損於東國和西國的名聲,於是,在東國大國師出面調停之下,黑龍暗二話不說的應允立她為後。
她在半個月後,莫名其妙的成為樂國的國後,然後、就在封後大典的那一夜,她用藥迷倒了黑龍暗再將他囚禁於荒漠絕獄中。
那一年,她才十六歲!
如果不是因為他好大喜功、濫殺無辜等殺戮行為加上他恣意妄為的行動教她的父親顏面盡失,讓她從此淪為他的禁館之一,她是不會下手的。
封後大典那日,他父親趁隙來見她,告訴她,他已聯絡了計多想置黑龍暗於死地之人,密謀在當大狙殺黑龍暗,救她逃出東國。
當時,黑龍暗待她還算不錯,她沉默的態度雖讓他大動肝火,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要摘下她的腦袋。
為了這一點,她決定親自下手,至少這樣或許可以保住他的一條命,若讓她父親動手,他鐵定會被眾人挫骨揚灰的!這就算是她敬謝他的不殺之恩吧!
沒想到,當初的一念之仁,竟種下今日的惡果。
「哼!說得倒是挺冠冕堂皇的!但你謀害親夫的罪行卻是不爭的事實,不論你如何說得天花亂墜,都別想我會饒過你!」黑龍暗猛力拉扯她的頭髮。
水音痛得仰起瞼著向他。「那就快殺了我吧!對一個沒心沒肝的人,我早就沒什麼奢望了。」十年來,她第一次這麼痛快的一吐胸中的積恨。
黑龍暗聞苦口,狠狠的抓住水音的後顧,緊扣的五爪隨時都會扭斷她的脖子,「當年我對你不好嗎?」他的怒容逼向她。
「你——你對我很好——像對一條狗一樣好!」他當時不許她不說話、不的她離開、下許她……一憶及那些往事,心酸和難受便湧上心頭,算了!不想也罷。
「十年不見,你倒是變得伶牙利嘴的。」她不似當年那樣沉默了。
他要留她一命,讓她被「活著」這件事狠狠的折磨!
明白黑龍暗的心思,水音頭垂了下來,沉默的氣氛繞著水音全身,照著她一身雪白的衣裳、如鏡閃亮的銀髮,配合水雲宮純白的一景一物,此刻的水音彷彿被—團白色雲海所包圍,眼看著就要溶進那無所不在的虛空中了。
黑龍暗一凜,感覺到她雖近在身邊,心卻離他愈來愈遠。他忽地伸手向前,用力將水音身上全白的衣裳撕碎。
水音驚駭得緊縮成一團,身軀依然是一片如玉般的雪白,他火大的拉過她,將她按在床褥上,狠狠的搓揉她身上的每一寸雪膚。
不理會水音的掙扎,黑龍暗幾乎要把她搓下一層皮,直到她身上細嫩的肌膚被他揉得泛紅才停手。
「以後不許你穿白衣,這水雲宮見鬼的白全都給我弄走!」他恨透了她纖塵不染的純白。
隨後,黑龍暗喚侍女進來替水音更衣,自己則站在一旁冷眼觀看其它侍女撤走水雲宮所有的白色事物,舉凡被褥、簾幔,地毯……無一不撤換。
「黑龍暗!」正在更衣的水音終於嚷了出來。「你把水雲宮放火燒了都行,但快點把虹影他們給放了!」
水音目中無人且連名帶姓的命令,教黑龍暗頓時垮下了一張冷臉,他大步走到放置角落的玉石屏風前,大手一推、將屏風翻倒在地。在侍女的驚呼聲中,一把抄起衣衫不整的她就往門口走去。
「既然你這麼掛念他們,我就成全你,讓你與他們一起作伴。」黑龍暗陰沉的笑容停駐在臉上,而那殘忍的笑聲在他離去後,還久久不散的迴繞在水雲宮中讓人聽了直打哆嗦。
冰牢裡有個人吃飽撐著,猶不信邪的努力著。
「我偏不信這火生不起來爺爺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不把你點著我就……就一日不飲酒!」涼風棠在屢試無效後,氣極敗壞的發下重誓。
「老天爺!我都貢獻出自己的外衫了,你就別得寸進尺了,行不行?」涼風棠突地破口大罵,然後拿起隨身的酒壺往口裡灌。
「喂!涼,你方才不是發誓若生不起火,就一日不沾酒?」原本席地而坐、閉目打坐的眾人,都被他的嚷嚷吵得不得不張開眼。
首先開口的八虎掖已經漸漸感到寒冷。即使有再深厚的內力,在這種連石頭都會融化的冰牢裡度過半個時辰,已是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去!連老天爺都在耍我,那我的誓言又算啥?」喝了幾口,涼風棠將酒壺丟給眾人、要他們也喝些保暖。
「集狼起!咱們出去吧!」涼風棠眼巴巴的盯著集狼起手中號稱無堅不摧的巨劍,只求集狼起能一劍劈開那厚達數尺的牢門。
「我的劍不是作這種用途的。」酷酷的集狼起一句話就頂了回去。
「天!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你的劍是砍門還是劈牛的?我們都快凍成冰棍了!」八虎掖火大的吼著。
「莫!集狼起不肯,那就你來吧!你不是有法力嗎?快把我們變出去吧!」涼風棠轉移目標,纏著莫雲合,一雙利眼卻怪罪似的斜瞟向集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