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莯優
黎紹裘看著黎潘慧嫻的眼神是深沉複雜的,那裡面跳躍著兩簇痛楚憤怒的火花,他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首,而看清黎紹裘眼底情感的商豫斐在那一刻間,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僅憑眼神交流的瞬間,她即可體悟到他所欲傳遞出的訊息。
看來黎紹裘以乎老早就知道這一切了!商豫斐驚異錯愕的看著他,從剛剛到現在,對黎潘慧嫻的否認與謊言,他一句都不予反擊,嘴角始終堅毅的緊抿成—直線,深沉的看著黎潘慧嫻的每一個反應。
商豫斐有些疑惑的望著他,起初她還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黎紹裘始終不肯吭聲或稍做表態?緊接著她從他凝望黎潘慧嫻的雙眼裡讀出了悲憫和憐恤的情緒後,方才明白原來他竟然是想保護自己的母親!
即使黎潘慧嫻做錯了那麼多事,就算她像拔除自!眼中盯般的,想要一個個拔除所有試圖接近他的女人,為的只是想目睹他失去至愛的痛苦,但黎紹裘卻仍將她當成至親長輩一般的敬愛。
商豫斐的心底掠過一抹側然的情緒,她看得出來黎紹裘的心裡承受著怎樣劇烈的煎熬。在他查出自己
第十章
商豫斐跟隨著黎紹裘坐上他的私人轎車,陪同他前往醫院去包紮縫補手上的傷口。
一路上,他們兩人都靜默無語,黎紹裘的眉頭始終緊緊糾結在一起,雙唇緊抿成堅毅的一直線,手腕的鮮血仍在不停的湧冒,濡濕了他的掌心。
但商豫斐知道,真正疼痛的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他的心靈。
「還很疼嗎?」商豫斐瘠啞著嗓子低聲問他,她的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黎紹裘略為嘲諷的看著自己包紮得密不通風的臂腕,「這點小場還死不了,只是教我料想不到的是,傷我的人竟會是我的繼母。」
商豫斐看著他自我解嘲的模樣,心裡掠過一抹痛楚,「你早就知道在背後一手策畫這所有事件的是你的繼母了,是不是?」
黎紹裘輕輕的點點頭,「這一點我不否認,在我調查出原來她就是事件的幕後主導人後,我也深深的掙扎和痛苦過,最後為了黎家的社會形象,也為了不想讓她的後半餘生都得承受牢獄之災,所以我最後還是選擇想為她掩飾一切。」
「那麼,你連她打算在你的婚禮上傷害趙映佳的事都知道!」商豫斐再問道。
「沒錯,我知道她的陰謀後,便叫人緊緊盯著她,不惜在她的辦公室和住家中安裝了竊聽器,我不想給她任何可以傷害趙映佳的機會,所以我在婚禮前幾天就把她買來的殺手給綁架,請了別人來冒充那個殺手,當我看到冒牌殺手對著你開槍的當兒,你竟然還能夠從胸膛裡爆出鮮血來,那一刻,我以為你真的死去了……」
商豫斐的臉頰飛上了一抹嫣紅,「那……那不是我的主意,那是雪珞的主意,她覺得在槍管裡放上幾顆空包彈會更有真實感。」
「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子做有多危險?還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看到她們這副「置死生於度外」的模樣,黎紹裘真有股想敲醒她那顆小腦袋的衝動。
「我不想再讓黎潘慧嫻傷害無辜,也不想再看到你因為失去生命中的任何女人而痛苦的模樣,那同樣會令我感到痛苦和心碎。」商豫斐坐在他的身側,雙眸坦率的迎視著他,再也不想刻意隱瞞對他的情感。
商豫斐知道,現在的她在進行一場賭注,一場與黎紹裘心魔相互抗衡、勝負未分的賭注。
這些日子,她陪著黎紹裘不斷追尋著事實的真相,但當真相毫不掩飾的攤開在他們面前後,兩人的心底卻也蒙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影。
她愛他,也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幫他療傷,然而他呢?他也會願意拋下這些不堪的記憶,選擇和她真心相對嗎?
商豫斐緊盯著他那對深沉黝黑的雙眸,它們看起來是如此的淡漠冷冽,他的眸底也透露出他的拒絕。
「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能明白,但是現在真的不是好時機,我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所有的情緒。」
「如果你真的要療傷,為什麼不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商豫斐顫動著雙唇問道,她不想失去他,即使她是那麼清楚的看出他想要遠離的心思。
「我需要一個人長期的靜一靜,沉澱所有過去的回憶和思緒,在沒有很確定未來的步調之前,我不想再輕易的踏出任何一步。」
商豫斐哀傷的看著他,「你何苦要把自己逼到如此?!」
黎紹裘苦笑了一下,「不是我想要逼自己,而是我的生命催促著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抹滅所有過往的生活方式和記憶,才能去想未來。」
聽到這裡,商豫斐的雙眸已然汶然欲泣,強烈而準確的第六感直覺告訴她,從今而後,她會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黎紹裘。
商豫斐哀傷的凝睇著黎紹裘,似乎想把他的樣子好好的刻劃在心版上,他的深邃沉穩、他的睿智迷人,曾經她那麼努力想把這一切都占為已有,但到頭來卻仍要面對心碎和別離。
黎紹裘看著她蒼白欲淚的小臉,心頭掠過一股無法理解的悲哀,他伸出厚實的雙掌想捧住商豫斐的臉,如果她願意的話,他想要帶著她就此遠離這裡,遠離所有的傷痛和是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不會強迫你繼續待在這裡,這只會讓你勾起一切更不愉快的回憶。」
是的,與其眼看著黎紹裘得承受被外界的蜚短流長不斷攻擊、詆毀的痛楚,還不如狠下心與他分離,任由他遠走天涯。
她愛他,愛到不忍心再看到他痛苦和傷懷。
商豫斐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不許哭,「那麼……我祝福你,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嗎?」
黎紹裘深沉的疑望著她,對她堅定的點點頭,「會的,當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刻,你可以接受一個完全不同的我嗎?」
商豫斐的眸底盈滿淚水,她淒楚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也無法向你保證什麼,你有你的傷口要平復,我有我的生活要繼續。」
黎紹裘的眼神倏然變得深沉起來,如果不是他的個性過於堅毅,她真的會誤以為那是種不捨與哀傷的神態。
商豫斐向黎紹裘點點頭,深沉凝重的看著他的背影,頭也不回的往長廊的盡頭走去。
望著他高大健碩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時,她的眼淚終究是不聽使喚的奔流而下。
日復一日,春去秋來,又到一年歲末年冬的時刻了,由於余院長本身是虔誠的基督教徒,所以每當聖誕佳節來臨的時候,育幼院裡過節的慶賀氣氛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今年不能免俗的,商豫斐仍舊與往年一樣,回到育幼院去準備和余院長以及小朋友們歡度佳節。
這二年來,商豫斐改變了不少,除了白天在一家享有盛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向來喜歡蓄著一頭飄逸長髮的她,也把頭髮削成層次分明的及肩利落髮型。
現在的她在言行舉止之間,都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和生命的期待。
只是,為什麼每到了這種嚴冬歲未的時刻,她總會格外想念那個已經從她生命裡消聲匿跡了近二年的男人?
商豫斐有時甚至懷疑著,或許去年和黎紹裘之間的那段情愫和驚心動魄的冒險經歷,都只是她過往生命中的南柯一夢而已。
若不是他們之間的記憶是如此的鮮明,她真會誤以為所有的回憶只是她一時空虛寂寞所編織出來的夢境。
商豫斐輕吁出一口氣,推開了育幼院的大門,只是教她驚異的是,傍晚的育幼院內竟然空無一人,就連以往那些一見到她回來便會樂得聒噪不休的孩子們,怎麼也會在這種節日裡跑得不見人影?
就在她疑惑非常的時候,倏然從屋子跑出了兩道黑影,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映入了她的眼簾。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商豫斐大驚失色,向來幾乎與世隔絕的育幼院怎麼會無端端的闖人兩個彪形大漢?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請商小姐和我們走就是。」那兩名彪形大漢輕鬆自若的說道。
「為什麼我得要跟你們走?還有,你們把余院長和院裡的小朋友怎麼了?」商豫斐被一股深深的寒意和恐懼包圍住了。
「只要商小姐願意跟著我們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那兩個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不由分況就架起她的胳臂,準備朝著外面走去。
「好好,我跟你們走就是,但是你們要先跟我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對余院長和育幼院小朋友不利的事情。」
「這我們當然是不敢,他們也是我們的座上佳賓,我們豈敢怠忽他們!那兩名黑衣入說道。
座上佳賓?商豫斐任由他們帶著自己坐一了黑色轎車,腦子裡迴盪的儘是他們口中最後偽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