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莯優
「你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大家都在說要不是你的努力搜證,黎紹裘哪有順利交保的機會!」葉湘亭有些挖苦的笑著說。
「大家太抬舉我了,我並沒有什麼太過特別的能力,只是將所收證到的情報呈報上去而已。」商豫斐淡然一笑後,有些不自然的說。
?我也是這麼想,讓我們一起為彼此加油打氣,期許再過幾年我們都會成為檢察官!」葉湘亭遞給她一個加油的眼神後,便因一通私人電話而離去。
商豫斐望著葉湘亭那高挑優雅的身影,心底無法避免的掠過一陣既自率又自憐的悲哀情緒。
葉湘亭和她都是大學法律系的同屆畢業生,兩個人也都不約而同的擊敗眾多應考者而成為助理檢察官,進來工作不到半年的時間,葉湘亭以特殊的身家背景和善於交際的手腕贏得辦公室所有人的友誼,還有頂頭上司關愛的眼神。
相較之下,她這個身世寒傖、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孤女,不僅相形失色,更有著天差地遠之別。
葉湘亭在一個身世顯赫的家庭中長大,從小就是個天之嬌女,父母親都是極具社會信服力的名律師,他們倆不虞匱乏的財勢和在政商界悠遊自得的人際關係,早已為葉湘亭開闢好一條平坦浩蕩的人生大道。
商豫斐則仰賴著獎學金念完法學院,但是過於封閉自我的苦讀生涯,雖然讓她以優秀的成績拿到學位,卻也讓她流於孤僻和不善交際,大學念完不僅心朋友沒幾個,就連男朋友也沒有交過。
所幸她在畢業後順利考取了助理檢察官,現在的工作不用交際應酬,辦公室就是她安然適從的所在。
這個晚上,她又照常習慣性的加班到晚上,約莫是八點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巳飢腸轆轆。提起了掛在椅背上的提包,她步出辦公室。
循著每天必經的路線準備搭公車回家,卻在一個陰暗、四下無人的路口被一輛漂亮的銀色轎車擋了下來。
「你們是誰?」商豫斐停下腳步,機警的問道。
「商小姐,您好,我們是黎先生派來要邀請您過去共進晚餐的人,請千萬不必害怕;黎先生再三囑咐不許我們嚇到您。」那兩個中年男人迅速且低聲的說明自己的來意。
原來是許久未與外界聯繫的黎紹裘派來的人,她的心頭霍然加速紊亂,心跳劇烈的彷彿快從胸腔中跳躍出來。
「商小姐,不知道您願不願意上車,讓我們老闆有這份榮幸和您共進晚餐?」
商豫斐稍稍猶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上了車,她想看看黎紹裘的近況究竟如何。
但其實自己心知肚明,老早在黎紹裘突然失蹤的第二天,她的內心,早就對他展開了止不住的想念。
第三章
銀色的轎車在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後,終於在一個陌生的偏僻海邊停了下來。
商豫斐下了車,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棟純白色的海邊度假小屋。在隨從的帶領下,很快的就進到這棟華麗的小屋。
在步人偌大的客廳後,就看見那一個教她魂牽夢縈已久的男性背影。
黎紹裘正側著身子面對著落地窗,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一時之間,竟教她喘不過氣來。
即使只能站在遠遠的他方看著他的側臉,他依然英俊得教人屏息,彷彿是撒且從地獄派來誘食女人靈魂的惡魔。
似乎是意識到她的到來,他的身子一動,視線與她相遇。
黎紹裘的表情仍是一臉淡漠,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商豫斐既震驚又錯愕的凝望著他的面無表情,她萬萬也沒想到,黎紹裘還會想到要找她見面,而他看起來竟是如此平靜。
「怎麼不說話?前幾次的會晤,我們都只能在所裡進行談話,現在我好不容易被無罪開釋,我們終於可以無所不談,怎麼你卻變得如此沉默寡言?」
商豫斐望著他,雙眸寫滿了憤怒的情緒,「我真是不敢相信,你才剛被法院交保候傳而已,怎麼敢用這種半逼迫的方式把我帶來見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觸犯——」
「別再拿這些冷硬又沒有人情味的話語來壓迫我,我不過是想在離開那個鬼牢籠之後,還能夠和你敘舊談話。」黎紹裘以他那對擅於放電的眸子盯視著她,「我相信即使離開了那個鬼地方,我們之間仍有很多話可以聊,不是嗎?」
商豫斐心虛的低垂著頭,發覺自己竟有些心慌意亂,黎紹裘那對黝黑不見底的眸子裡,似乎蘊含著某種特殊情感,如此懾人心魄又扣人心弦。
她深吸一口氣,毫不留情的繼續抨擊:「很顯然你不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邀約我。」
「你的判斷能力就和你的年齡一樣淺薄和天真。」黎紹裘眼神陰摯的掃視過她,語氣充斥著如針般犀利的譏諷,「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媒體記者在暗處窺望著你?他們一致懷疑你知道我的下落,如果我還真的大搖大擺的去找你,隔天我的行蹤必定會被媒體赤裸裸的攤在陽光下,那就枉費我這些時日來的刻意規避。」
商豫斐的心底掠過一抹憐憫的情緒,她轉開了頭,不自在的望著身旁那兩個彪形大漢,「既然現在我人都來了,能不能請你讓他們退開?他們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黎紹裘朝那兩名彪形大漢微微頷首,「你們可以先下去了,暫且先好好的守在門外,別讓任何來路不明的人靠近這裡。」
「是的,老闆。」那兩個體格雄偉的保鏢向他鞠躬後,立刻退出這間小別墅。
黎紹裘倏然站起身來,以不容反駁的語氣對她說道:「起身跟著我走,他們已經準備好晚餐在等我們。」
「晚餐?我不餓……」商豫斐支支吾吾的說著謊,其實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
黎紹裘不以為然的皺起眉頭,「就憑你每天那幾片燻肉和熏蛙魚三明治,真的就可以讓你飽足三餐、體力充沛?」他語帶嘲弄的反問。
「你怎麼會知道——」商豫斐的雙頰驀然飛上兩片紅霞,但一股緊接而來的怒意也揪住了她。
該死的!看來黎紹裘早巳動用私人關係調查過她的身家背景、個人喜好了,只是,只是她不明白,黎紹裘這麼處心積慮的調查關於自己的一切,其動機和用意究竟所為何來?
商豫斐以一種迷惘困惑的眼神盯視著他的同時,黎紹裘也帶著她進入一間佔地不廣,卻佈置的格外溫馨、極具巧思的餐廳。
她目瞪口呆的望著滿桌子的精緻美食,這些食物均是道地的法式料理,桌上有著香烤嫩雞、酸菜豬腳、脆皮鴨肉,還有幾道色澤艷麗、樣式奪目的生萊沙拉和魚子醬。
黎紹裘不著痕跡的為她拉開身側那張雕花縷空的檜木座椅,從容不迫的在她對面坐下,在這有些遙遙相望的距離之間,他打開面前那瓶香醇道地的紅酒,為商豫斐斟滿半杯。
她近乎怔忡的看著黎紹裘為她所做的一切。從小到大就獨立自主慣了,從來沒有被任何人這麼無微不至的呵護過。
商豫斐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你這是在做什麼?如果這一頓飯是想答謝我在這段期間為你所做的諸多努力的話,那麼我真的是心領了,你用不著——」
「只是一頓美食而已,有必要把它想成好像是我在收買或賄賂你嗎?還是你的職業病已經讓你習慣為每個人的行為冠上動機?」黎紹裘將濃眉一挑,唇畔浮現一抹似譏諷又似嘲弄的笑意,「嗯?難纏的女人!」
商豫斐感覺一股火熱從臉上一路延燒到她的耳根於,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和不自在,她索性毫不客氣的動起刀叉,開始對著盤中那只香烤嫩雞進行解剖」,當著他的面將雞肉一口一口的送進嘴裡。
而黎紹裘只是望著她,眼底蘊涵著某種她無法理解的熠熠光芒,但笑不語。
商豫斐近乎驚奇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這雞肉,烹調得恰到好處,無疑是她畢生難得親賞的美味。她有些出神的望著這滿桌子的山珍美味,要能烹飪出這桌國際水準級的珍餛佳餚,勢必要做好許多事前的準備工作和擁有高超的烹調技巧。
她直勾勾的盯視著黎紹裘,終於道出她盤旋於心的疑慮:「原來你這一個月來都棲身在這棟濱海的小別墅裡,就連廚子也都帶來這,無怪乎所有媒體記者都找不到你,整個華崴集團也由於群龍元首,而陷入了一片空前的混亂中。」
黎紹裘不以為意的輕啜了一口香檳,「這我都知道,我只是暫時將自己隱蔽起來,可不是漂流到了什麼無人的荒島上。」他忍不住想要揶榆她。
商豫斐的臉頰禁不住又是滿臉通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才剛被法院宣判交保候傳,我覺得你應該以更積極的態度去面對事業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