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四季吟

第19頁 文 / 文擬思

    對了!她驟然睜大眼,完全想起昨夜自己是如何地火熱迷亂,一片紅雲再度飛上嬌靨。風允天的溫柔帶領她到達人生的另一個境界,她從來不曉得,男女之間竟也可以迸出那樣的火花。

    可是,他人呢?

    「起床了?」

    風允天身上還是那套淺色儒衣,舒徐安閒地立在床邊,微笑打量他新婚妻子好夢初醒的嬌態。今晨他醒來時,看著身邊的她,意然相當捨不得離開這個床鋪,想就這樣一輩子摟著她。無奈……他沒有晏起的習慣。

    「午飯都過了,你肚子餓不餓?」

    午飯!她到底睡了多久?想坐起身來,身體的不適立刻讓她呻吟了一聲,又無力地躺回被窩中。

    「看來為夫還是太過粗魯了,下回我會好好注意的。」風允天彎下身摸摸她飛紅的臉,故意打趣了一句。

    背對著窗外的天光,風允天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凡的氣勢。淨月著迷地看著她的丈夫,棉被裡似乎還有著他溫存的感覺。

    她是如此地愛慕他,現在如願以償地成為他的人了,若上天要她現在立刻死去,她也絕對毫無遺憾。

    然而,有些話,她必須要告訴他,否則憋在心裡,她總覺得胸口卡了塊大石頭。

    「在想什麼?」風允天好笑地看著她癡迷的表情。

    「我只是想,風大哥……其實,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我爹的話。」她還是不習慣叫他相公。

    「什麼意思?」她這個開頭不太妙,風允天攢起眉頭。

    「就是說,我們會成親,都是因為我爹他以我的清白逼迫你同意的,但是當初我送你去落霞小築是出於自願,絕對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可是,後來偷爺將我們隔開,我根本沒有機會跟你說,所以,如果這樁婚事你後悔了,我……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看得出來,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一番話,小臉蛋上全寫滿了堅定,以及……擔憂。

    「這就是你要說的?」風允天變得面無表情,讓人看不穿他此刻的心思。「事到如今,如果我後悔了又如何?」

    他真的後悔!

    淨月在心裡拚命說服自己不許哭!不許哭!深深吸一口氣:

    「若你後悔了,我、我絕不會阻撓你和你真正的意中人結合,或許……或許你喜歡的對象是楚姐姐。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必要的時候甚至一紙休書,我也無怨無悔。」

    「好偉大的情操,你到現在還認為,我和楚惜之有著曖昧?」此時風允天居然還笑得出來,只是這笑容之中,隱隱融合著諷刺與苦澀。「那你認為,我對你懷抱的是什麼樣的感情?尤其在過了昨夜之後?」

    是什麼樣的感情?如果說是愛情,她懷疑那全是自己的幻想;如果說是兄妹之情,似乎又太過火了。

    「我……我不知道。」她偏過頭不看他,縮在被窩裡的身子顯得更嬌小無助。「若是風大哥有一點點喜歡我,即使只有小到不能再小的一點點,淨月死亦無憾。」

    這算什麼?她這顆只會往死胡同鑽的腦袋裡到都裝了什麼?風允天壓抑住內心的惱火,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會那麼冰冷。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根本就對你商淨月毫無情意,會與你成親,完全是你爹逼的?」

    極輕微地點了個頭,淨月不敢直視他鐵青的臉。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難看的臉色,她是不走說錯了什麼?

    風允天坐在床緣用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無法逃避地面對他,語氣冷淡強硬:

    「我問你,你可曾見過我對別的女人,像對你那樣摟抱親吻?」

    「沒有。」淨月被他不善的態度嚇得臉色發白。

    「那你覺得憑我的能耐,我不想做的事,有任何人能逼我就範嗎?」

    「……也沒有。」

    「好,看來你都很清楚。」風允天放開她,走到桌邊轉過身去,話語仍然嚴厲:「可是你卻還是認為,這樣的我會受一個莫須有罪名的逼迫,而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妻子,然後還能與她圓房。淨月,我終於徹底瞭解,原來在你心目中,風允天的人格竟是如此地下流!」

    「不是這樣的!」淨月慌了,顧不得身體的酸痛,抓著棉被坐起身子,她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必為了負責任而娶我,我沒有任何污蔑你的意思。要直說起來,下流的應該是我,當初我與你約定,只要救出爹,我便告訴你四季吟的完整詩句:現在爹救出來了,我不僅還沒說,我爹還做出要你娶我的要求……」「夠了!」風允天截斷她剩下的話,要繼續聽下去,他大概會氣得把眼下這座紫檀木桌給劈了。「我跟你說過,那四季吟剩下的一句,我沒問,你就不准說!」砰!將門一甩,風允天寒著臉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淨月。×&(這一次,無論淨月再怎麼遲頓,也徹底體悟到自己真的說錯話,把風允天惹火了。不管他愛不愛她,畢竟他娶了她,還對她體貼有致,這樣還不夠嗎?一直以來,他就在身邊保護她,為他遮風擋雨,或許就是她對他這份依賴的感情讓他捨不下她吧?

    這麼想也許有點自私,但她決定守著他了,無論他心中的人到底是誰,她願意蒙住心裡不安、猜疑的那一面,直到、直到……那個真正的「她」出現。

    淨月多麼想衝到風允天面前向他道歉,可是從他在新婚的第二個早上門而出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已經好多天了,你還是不願意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嗎?」

    淨月照往例來到洛陽城外的一處石堆子山邊,從這個位置,可以俯視每個要進洛陽的人。

    每天黃昏,她就是在這個地等著她的丈夫,然而人們來來去去,她內心思念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淨月,」商不孤不曉得已在遠處凝望她多久,最後還是拿著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天氣涼了要多穿點。就快入夜了,隨爹先回去吧?」

    看來今天又是白等了。淨月在心裡暗自神傷,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爹,讓你擔心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唉,」心愛的女兒強顏歡笑,這比直接放聲大哭更教人心疼。商不孤深深歎了口氣。「本想為你找個好歸宿的,可是現在居然變成如此……唉,我要他娶你,到底是對是錯呢?』「爹,我絕不後悔嫁給風大哥。」淨月的眼神裡有著執著。「一切都是我的錯,把他氣走了,所以我一定要等他回來,對他說出我的歉意。就算。他一輩子不回來……有這兩天的幸福,已經夠了。商不孤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這傻丫頭,幾個月的父女分離,似乎讓她成熟了許多,但也多愁善感了許多。

    「如果沒有那首四季吟,你和風允天就不可能相識,也就沒有今天這個局面了。淨月,你知道四季吟背後的故事嗎?」

    「嗯,我聽偷爺提起過。」最主要還是那夜在落霞小築旁的樹林裡……聽楚大叔說過。

    「你知道了?」商不孤有瞬間的失神,雖然馬上恢復過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多了絲落寞。「也罷,你遲早會知道的。淨月,你一定要記得,千萬不可以將這首詩的內容再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是。不過爹,女兒不懂,為什麼你不將四季吟的秘密坦白說出來呢?非要讓人一句一句的解,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不能說。」商不孤臉上微微抽搐。「四季吟已經是我所能透露的最大極限了。你應該知道這不只是一場深仇大恨,還牽扯到一份武功秘圖,若處理不好,很容易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的。」

    「連我都不能說嗎?」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目光,淨月有些難過地想,爹連自己的女兒也要防嗎?「至少請爹告訴我,四季吟的最後一句指的是誰?」

    「淨月,對不起。」商不孤沉痛地閉上眼。「我真的不能說。但這不是因為爹不相信你,而是在保護你。」

    算了……淨月洩氣地垂下肩膀,擺明了對於沒得到明確的答案感到非常失望。

    「還有一件事,」商不孤拍拍她,希望能起一些安慰作用。「看到你成了親,爹心裡的牽掛也放下了,明天,爹可能就要離開洛陽。」

    「這麼快?」淨月抬起頭,眼中滿是孺慕之情。「為什麼不多待幾天?聞香坊已經毀了不是嗎?那爹你要上哪兒去?」

    丈夫走了,現在連父親也要走嗎?淨月心裡的離愁更深了。

    雖然多少有父親終究會離去的心理準備,可是一旦真正面臨分離,那種不捨卻只有更沉重,而沒有絲毫減輕。

    「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會通知你的。」商不孤豪放地一笑,像在為她打氣,同時也為自己打氣「你現在已是別人的妻子,可不能再一天到晚賴著爹了。以後,你還會為人母,到時候就不能和現在一樣,老是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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