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岑心
背負了家族不倫秘密的他,既不是衛於廎的骨血,卻也不能認同自己是穆德納家族的一員……當年,母親為了逃避與自己兄長的亂倫之戀,-而離開法國、遠度重洋來到台灣與衛於廎相遇。如果不是當初那一場「悲劇」,他和衛納斯、他們的母親和各自的父親,不必活得這麼痛苦……
身在豪門,握有金字塔頂端的權勢,他的人生,卻沒有未來可言——這一切,全是一場可笑的騙局!
為了贖上一代的罪,他成了犧牲品,留駐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十餘年。人前風光的璀璨明星,其實……只是一顆無關緊要、被母親任意拋棄的棋子。
所以,衛爾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對任何人放下感情,因為自己只是人質、只是過客,一旦正主兒知道真相,就是他該離去的時候了……
然而,在他的戲份結束前,他還是會盡責的扮演好他的角色——一個傑出的政治偶像,一個完美的科學菁英。
旋過身,衛爾斯轉向大大小小的媒體,露出迷死人的燦笑,那雙奇異、魅人的銀灰色眸子隱然掠過一瞬晶光。「HOME、SWEETHOME,I』MBACK!」
「咻!咻!咻!咻!咻!」
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以準確、穩然的態勢刺人其目標物——一張黏貼在大樹上、已然千瘡百孔的男人照片的眼、耳、口、鼻作為終結。
樓下電視機傳出的清晰播報聲,全是傳媒在吹捧那個傳奇般的男子——衛爾斯的法國之旅如何成功的報導。
「哎……男人啊,還是衛爾斯最棒了!海依,你不要難過了嘛,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啊,是那個沒用的短命兒自己衰,走在路上都會被冷氣機給砸死,不關你的事啦!哎呀,你別再哭哭啼啼的了,好不好?」
見每一箭都準確無誤的射入她口中那個「短命鬼」的相親照片裡,緊裡在迷彩背心和緊身牛仔褲裡的蓓蓓,很滿意的將十字弓架在鐵窗上,身手矯健的攀爬在「監禁」著好友的牢籠外。
「是……是我不好,我害得他們一個一個死……死於非命……」透過鐵窗和封死的木板縫隙向屋內探去,只見一個細緻如白瓷娃娃的女孩哭著將小臉埋進一雙柔荑裡,泣不成聲。
「STOP!大小姐,擦乾你的眼淚和鼻涕,你怪你自己幹嘛?那些豬頭男答應這件婚事,還不是看在那一筆嫁妝和『賞金』的份上,你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嘛!你不會真這麼迷信什麼『黑寡婦』的胡說八道吧!」
蓓蓓如雲的長髮綁縛成俏麗的馬尾巴,隨著她那張艷麗小臉的搖頭、點頭,不住的甩動,煞是可愛!「迷信兩個字真會害死人,我說啊,這個世界就是有你這種篤信命運、宿命論的小傻瓜,和那種甘願被偽善、媚俗的大眾媒體操弄、過度包裝的『神話』,才會把社會搞得亂糟糟!」
海依擦擦眼淚,歎了一口氣,輕聲開口。「你又在說那個自民黨的衛爾斯嗎?他其實也沒有真正參加什麼選舉,也沒有刻意牟求過任何名利,為什麼你每次提到他總要明褒暗貶的針對他呢?你……你不是喜歡他嗎?」
在所有人眼中,海依也許單純的像張白紙,但她可不笨,從蓓蓓對那個叫衛爾斯的男人種種舉措判斷從八年前他獲得諾貝爾獎開始,便關注他每一條新聞、收集他每一篇報導,甚至擁有他每次專訪的大頭照
海依認為,蓓蓓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的佔有慾。
平時提起他的英俊、健美,蓓蓓可會如數家珍跟你聊上老半天他的好處;但是只要提到衛爾斯的「豐功偉業」,尤其是有關政治話題的,蓓蓓馬上就變臉!
在海依眼中,蓓蓓就像個瘋狂的影迷,而衛爾斯就是她想要、卻永遠得不到的偶像——
因愛生恨的例子,小說裡頭可是比比皆是!這個衛爾斯啊,要是不幸碰上了蓓蓓,他可就慘囉!
不過,喜歡有什麼用?他是雲,她們是泥,他是高高在上的公眾人物,她們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老百姓,這場小女孩的單戀,注定沒有結果……海依在心裡為好友得不到回報的情感歎了口氣。
如果蓓蓓知道這個小笨蛋心裡想的是什麼,她才真會哭死!
「我是很喜歡他——」自認是千禧新新女性的蓓蓓,坦然承認:「的臉和身材啊。」
「你怎麼可以把男性『物化』呢?」
「喂,你說的太嚴重了吧。」她對海依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搖頭不已。
「人啊,就是這麼矛盾!男人永遠只愛美麗笨女人。可是我們女人呢,對夢中情人的設定,就一定要幻想那種十全十美的完美先生——什麼身高、學歷、家世、長相啊……通通第一名!又要人家頭好壯壯、又要人家家財萬貫、又要人家品學兼優、最好還是個癡情的大情聖……哎,」
「這都是中羅曼史的毒太深了!這世界上有幾個完美先生?我才不會那麼『膚淺』,要我未來的老公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累!」
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蓓蓓輕哼一聲。「說實話,我就是愛衛爾斯這副痞痞的帥樣!就算他今天不是最有前途的政治新星、就算他今天不是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就算他今天失去了所有的財富、名譽、地位……我也不在意。只要他願意要我,我馬上就包袱、仔款款,跟他浪跡天涯去!」
「你啊,眼睛只看得見人家長得帥,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膚淺?」海依輕輕綻放一抹淺笑,嬌美如月下仙子。
「我坦白說出我內心的渴望,當然不膚淺!你以為,全世界有幾個人,有我顧蓓蓓這種勇氣?!」蓓蓓自信滿滿的模樣,真教海依沒轍。
「海依,人生短暫,快樂最重要!你看,那些阿達加秀逗的貪婪政客已經夠糟了,我實在不敢想像衛爾斯真的『下海』跟他們那些人?昆在一起……天啊,我想起來就害怕!不說這個了,講講你的婚事吧。」
「現在又不是沒有備胎了,聽說還有一個A級猛男等著隨時候補啊,老巫婆可是好幾個月前就開始跟他洽談嘍……咦?用洽談二個字好像有點奇怪?哎呀,管他的,反正,只要那個白癡猛男一點頭,你又可以準備婚禮了嘛。」
「嗚……人家的婚禮……沒、沒有一次成……成功過啊!」蓓蓓的勸慰之語再次激起海依的傷心事,臉上的小溪頓時流成淚海。
「吼……怎麼說怎麼錯!我真是笨蛋!」蓓蓓拍拍自己光潔、飽滿的額際,不滿的嘟起紅莓般的粉唇。「我的意思是說……哎呀,你明知道我的嘴巴笨,不會安慰人嘛……對了,這樣講好啦,你非得嫁出去是為了懷孩子,非得懷孩子是為瞭解凍老爺爹地的遺產……」
「哎,願上帝保佑老爺爹地秀逗秀逗的靈魂,誰知道他為什麼會立下這麼怪怪的遺囑,才讓咱們現在忙得團團轉,你可以換個角度想一想啊,也許就是因為那些男人都不夠好,老天爺才會讓他們出……出意外……」看著海依愈形凝重的臉色,唔,她好像又說錯話了?
「總之……是我害死了他們……」海依虛弱的歎了口氣,下一秒,那份悲痛卻被開門聲所帶來的蝕心恐懼而取代。
她的害怕是顯而易見的。
海依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縮到華美的房間角落,擁抱著時時陪伴在她身旁的大狗,僵硬了纖小的身子。
「海依小姐?」開口的是個低沉、老邁的聲音,頓時讓蓓蓓和海依都鬆了一口氣。「我給你送飯來了。」進門的是蓓蓓的父親、莫家的管家,他手上還捧著熱騰騰的飯菜。
「老爹!」蓓蓓不顧安危的在鐵欄上重重跺了一下腳,表示抗議。「你嚇死我們了!還以為是那個巫婆」,
「蓓蓓,沒禮貌!」管家制止了女兒的口無遮攔,煩心她這大咧咧的性子,不知要為他惹來多少麻煩。
他知道,女兒口裡的「巫婆」,指的正是海依的母親、莫家的女主人。
「吃點東西吧,小姐,你餓了一天了。」管家和藹的眼神,總是這麼溫暖的撫慰著失去父愛的海依,就連海依身畔的大狗都對他友善的搖著尾巴。
「對啊,你吃點東西吧,老爹一定又有壞消息要跟你報告了,你還是先補充點體力吧!」蓓蓓猜,老爹親自送飯來一定又有壞消息了,九成九離不開又J要海依去相親的蠢事!
「回你的房間去,蓓蓓,女孩子家老是跑跑跳跳的,沒個淑女樣!」管家皺著老臉,語氣略顯不耐。
「是是是,我反正也不想當什麼淑女!海依,你安心吃飯吧,等我下樓,我先幫你帶完美去散散步,再回房間面對電視思過。」蓓蓓拉開笑臉,俏皮的給了若爹一臉燦笑後離開窗邊,她將心神專注在向下攀爬的動作上,努力忽略自己父親話裡的比較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