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冷荷
喬治快樂的抱了抱舒晴:「你仍然是我這一輩子所看過最美的女人。」他認真的聲明。
他們三個人在彼得與瑪莉亞的堅持下,留在旅館吃午飯。「我們請客。」瑪莉亞強留著。
可口的菜餚,再配上美酒,的確令他們相談甚歡。
午餐席間,安瀚柏和舒晴對彼此分離多年的情形已經有大略的瞭解。
午餐後,喬治宣佈他要去看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飛快的緊抱舒晴一下,跟她耳語了一番,然後喬治一邊向瑪莉亞和彼得讚美午餐,一邊勿匆忙忙離去。
「你們兩個出去走走吧!」瑪莉亞善意的建議道。
「是啊!」彼得也興致勃勃的提議著,「外頭景色正怡人呢!」
舒晴笑一笑,沒有任何表示。
安瀚柏用眼睛向舒晴示意。
「去吧!你們兩個好好的玩。」瑪莉亞催促著,揮揮手把他們趕出餐廳,她看著安瀚柏,「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可得加把勁兒才行呢!」
他們出門走進明亮的日光中。
「你想到哪裡去?」安瀚柏問舒晴說。
「我們就隨處走一走吧!」舒晴提議著。
「像過去那樣?」
「嗯,就像過去那樣。」舒晴說。
然後,舒晴把手滑進安瀚柏的臂彎裡,他們便展開了游村的漫步。
一會兒後,安瀚柏打破沉默的說:「你常常回來這裡?」
她點點頭。
「是因為那年夏天的緣故嗎?」
她又點點頭。
安瀚柏把臉轉向舒晴,他用著深情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你也許並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重遊此地的次數幾乎就跟你一樣頻繁,說不定還要比你來過更多次。」
「很難想像,我們都住在夢幻旅館,卻始終無緣碰面。」
「你希望我們碰面嗎?」
「說實在的,我沒有把握自己能夠與你見面,」舒晴直爽的表示。「我想,我當然想過與你不期而遇,有時,甚至在來往的車流中,不停地望著每一輛交錯的車內,揣想著開車的人會不會正好是你。」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一定要在這次見到你,或者就得冒再也見不到你的風險。」
他們走到樺樹旁的小徑,舒晴停了下來,看著那棵樹,以及眺望著山下的景色。「那裡有好多的回憶。」她說。
「於我心有慼慼焉。」安瀚柏告訴她。
她的臉龐開心的一亮:「真的!」
舒晴的手從安瀚柏的臂上滑了下來,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並拉了他一下,他們繼續步上人行道。
「很難相信你的事,我們完全斷了音訊。」
舒晴聳聳肩,默不作聲。
「但願我早就知道。」安瀚柏由衷的說。
「那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那麼我就可以得知有關於你的一些事情,諸如你住在哪裡,過得怎麼樣等等。」
舒晴雙眸發亮的說:「你知道你會得知什麼嗎?你會得知我過得相當平乏,在紐約念完博士後,便返國在大學裡任職。並預計在今年年底舉辦第一次個展。」舒晴轉過頭來微笑著說:「你會得知我是多麼的普通平凡。」
「在我聽起來,沒有一件事情是平凡的。」安瀚柏真心的說。
他們走到長凳上坐下來,安瀚柏把她的手放在他自己的手掌中,開始溫柔的揉搓著,氣氛平和、自在。
「喬治呢?你也從來沒有見過喬治?」安瀚柏問道。
舒晴搖了搖頭:「我也一直都沒做好準備見他。很困難,因為實在有太多關於我們兩人的回憶。」
「我知道。」安瀚柏有所感的說。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裡變得好荒涼。」舒晴難過的問。
「可不是嗎!」
舒晴朝陽光仰起頭來閉上了眼睛,輕聲的說:「令人心慰的是,我們的樹還在原地。」
「我想它會永遠屹立在那裡。」
「我衷心希望如此。」
「我也是。」
「不曉得它會不會想念我們。」
安瀚柏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它,我是不知道,但我自己卻是想的。」
舒晴握緊安瀚柏的手。
「你的項鏈,」安瀚柏說,「是那顆愛情石,對不對?」
舒晴的眼眸驚訝地探索著他:「你的還在嗎?」她問道。
「在我的皮包裡。」
「真的?」
「真的。」
舒晴再度仰起臉來,她的臉上慢慢浮現一抹燦爛的笑容:「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稚氣?但是我卻一直都隨身攜帶著。」她伸出一隻手,指尖輕觸那顆石頭。「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在畫畫的時候,都必須透過它看過,對我而言,它不只是一顆石頭而已。」
有好一會兒,安瀚柏感動的無法回應,只是靜靜的凝視遠處的山峰。
「今晚你願意與我共進晚餐嗎?」
「當然願意,我也正好有這個提議。」
「喬治堅持要我們做這樣的安排。」
「喔,我們的朋友喬治。」安瀚柏輕聲笑著。
「那麼我得回旅館準備準備,就像當年赴你的約會一樣。」
「好,期盼晚上的見面。」
「嗯。」
***
喬治酒喝得越多,人就變得越快活。他輕鬆的談著我們共度的夏天,憑藉著多年的記憶,織就出一則則動人的故事。
他們輕鬆的笑著。喬治把酒杯湊到唇邊,啜飲一口,然後把臉轉過來面向安瀚柏,再看看舒晴,靜靜的說:「那年的回憶讓我永生難忘,」他停頓半晌,雙眼濕潤起來。「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舒晴輕聲應道。
「的確是。」安瀚柏也深表同意。
「而我們此刻又再團聚,」喬治說,舉起了他的杯子,「敬我們。」
他們彼此互敬之後,又待了一會兒,然後安瀚柏和舒晴謝過喬治的晚餐之後,兩人一起開車回旅館。
當他們回到舒晴的房間時,已經不再有笨手笨腳的彆扭場面了。安瀚柏跟著舒晴走進去,她緩緩吸了口氣,好像吸進了甜蜜、纏綿的回憶一般。
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舒晴的頭斜靠在安瀚柏厚實的肩上。
「你會後悔嗎?」舒晴問。
安瀚柏把她的手拉過來,輕輕的吻著她的手掌心。
「我深感後悔的是,當初沒能留住你。」
「真的!」
「也許我應該要告訴你,」安瀚柏輕快的說,「我有一幅你的畫。」
舒晴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等待的女人』那幅畫,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是我送給方基偉的呀!」
「在三個月前的一場慈善義賣活動時,他特別捐出來義賣,而我很幸運的買到了那幅畫。」
「我的天啊!我非常震驚,方基偉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
「我今天會在這裡,也應該感謝他。是他告訴我有關你的現況的。」
「我真的很驚訝你買下了那幅畫。」
「你那幅畫,我有個疑問?」
「哦!什麼疑問?」
「我以為那是你的自畫像,你是在等待什麼呢?」安瀚柏饒有興味的問道。
「你以為呢?」舒晴反問他。
「是在等我嗎?」
舒晴點點頭。
「這一刻終於來臨了,不是嗎?」安瀚柏說,「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我們又在一起了。」
「真的是這樣子嗎?」
「我們已經不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
安瀚柏緊握住舒晴的手,把她拉過來輕輕地吻著。然後,他感覺到她舌的熱度,就像他們初次接吻時的情景。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依舊愛著你,」舒晴靜靜的說,「但是我真的愛你,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仍然愛著你,無怨無悔。」
他們彼此纏綿,以一種緩慢的、美妙的,以年輕時候的肢體和從前的記憶互相探索。舒晴就像安瀚柏所瞭解的那樣毫不保留的付出。
他們互相依偎地躺著,聊天、深吻,一夜未眠,直到窗外漸漸灰白的曉色。
當安瀚柏沐浴之後要離開時,舒晴問他:「你有任何一絲的悔意嗎?」
「沒有,」安瀚柏堅定的說,「你呢?」
「我也沒有。」
安瀚柏轉身靠過來,他攬著舒晴柔軟的雙肩告訴她說:「自從我們在你的房間說再見起,我就一直想要昨夜,不曾或忘——」
***
安瀚柏並不知道喬治在他剛進房間不久就會來敲門,他急著想拷問安瀚柏。
「說來聽聽,這會兒你可得仔仔細細的說出來,一件也別想漏掉。」
安瀚柏笑一笑,保持著沉默。
喬治哼道:「你不打算告訴我,對不對?」說完,他幫安瀚柏沖泡了一杯即溶咖啡。
「我們共同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安瀚柏說。
「瞧你雙眼佈滿血絲,說實話,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沒睡?」喬治扮著鬼臉的問道。
安瀚柏再次以微笑作答。
喬治朝他倚過身來:「聽起來還不錯,」他點著頭,「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不過想提醒你,這一次的重逢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應該知道如何把握吧!」
然後,喬冶以律師的眼神盯住安瀚柏,他用少有的嚴肅口吻問他說:「你愛這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