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海綠
左清琉搖搖頭，那雙和妹妹相似的鳳眸雖不若她那般嫵媚，卻更加清澄明亮。「不，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可終究是因為我私逃，才害得妳不得不入宮……」
「真的不關妳的事。」左清琉的笑仍是那樣的溫柔，但多了幾分羞澀。「入宮為妃，我並不難過，相反的，我過得很好、很開心。」
「那就好……」見到她真摯無偽的笑，左緋璃總算放下心來。
左清琉似是想起什麼，「對了，不是聽說妳帶了意中人回來，還不快帶我去瞧瞧。」
她面生紅霞，有些羞赧，「原來琉姊早知道了。」
「我可得好好瞧瞧，到底是什麼樣出色的男人，能令我們左家最心高氣傲的小妹鍾情。」左清琉笑著調侃她。
「琉姊取笑人，我才不帶妳去看呢！」她嬌羞不已，但隨即想起大哥昨日憂慮的神情，心情隨即低落下來。「他……是宥虎國的王爺，所以大哥可能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琉姊，我老是替家裡帶來麻煩，讓大哥為我的事傷神，而妳也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左清琉輕柔地摸摸妹妹的頭，「不是妳想的那樣。琉璃，入宮一事是出於我的意願，龍皇待我極好，我不希望妳因此而自責。」
他待她真的很好，和其它的嬪妃相比，她算是極受寵的，但那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要的……是他的全心全意……
「琉姊？」察覺到她的失神，左緋璃輕喚。
「我沒事。妳別擔心大哥會阻止妳和心上人在一起，大哥最疼妳，一定會尊重妳的決定。」
「嗯。」左緋璃勾起一抹笑，可眼中卻藏著揮之不去的沉沉陰影。
她知道大哥向來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可若是她嫁入定王府，大哥在龍國的處境必定會變得十分為難。
該如何是好呢？她真的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傷害家人，可又不願放棄對烈的愛，她……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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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望之令人心曠神怡，可坐於迴廊欄杆上的左緋璃卻愁眉深鎖。
「怎麼了？」低沉的男聲帶著慵懶笑意，在她耳畔響起，讓她本就煩亂的心更添幾許怒氣。
「還不都是你！為什麼你是宥虎國王爺？又為什麼要讓我遇上你？」
完顏烈在她身旁坐下，陪笑道：「是是，一切都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不好！」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任他將自己擁入懷中，滿足地靠向他寬厚的胸膛。
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略顯清瘦的臉龐。「妳瘦了，是在煩心妳大哥對我求親之事毫無響應嗎？」
艷容浮上淡淡紅暈，她有些埋怨地瞪著他。「我們的事，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妳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在意妳大哥的回復？」他笑吻著她粉嫩的雪頰。
她搖搖頭。「不知道。」
「因為不管妳大哥的回答是什麼，我都絕不會放棄妳。若是他真的不讓妳嫁給我，那我就帶兵來搶妳回宥虎國，無論如何，妳都會是我的王妃。」黑眸炯亮，他狂妄的神情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
從小到大，除了她之外，他從未對任何人事物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望。
一開始，她的美麗令他驚艷，隨著相處的時間愈久，她的強悍勇敢，更是深深地吸引了他。這麼一個外剛內柔的奇特女子，教他無法自拔地深深愛戀，他絕不放開她，決心要守著她一輩子！
左緋璃一驚，急忙摀住他的嘴，「說什麼啊你！這裡是京城，可不是虎京，講這種放肆的話，小心連你自個兒都回不了宥虎國！」
完顏烈輕輕拉下她的手，柔聲道：「我既然跟著妳來，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定要帶著妳一同回去。」
「烈……」望著他真誠的眼，她胸口熾熱發漲，盈滿對他的濃濃愛意。
她明白他對她的心。他沒有隨屬下回國，而決定留在她身旁，便是以實際行動表明了對她的愛。可是……他的愛是那麼強烈霸道，總讓她在感動之餘，又不禁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複雜的感覺。
她同樣深愛著他，但她習慣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若是日後兩人因此而有所衝突，那又該怎麼辦呢？
見她神色略沉，完顏烈誤以為她還在擔心他之前所講的話，遂笑著安慰道：「妳別緊張，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龍國是妳的家鄉，我絕不會讓做出讓妳難過的事。」
她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完顏烈皺起眉，以為她不相信他的承諾。「我是認真的。」她到底明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所代表的意義啊？
龍、虎兩國疆界相鄰，宥虎國地處北方，物產向來不如南方的龍國興盛，對宥虎國而言，富庶的龍國一直是它極欲侵吞的對象。
他身為宥虎國王爺，理應為本國百姓著想，但方纔見著她沉鬱的神情，卻教他衝動地應允她絕不南侵。
他這個王爺……失分了！
薄唇浮起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他的眼神比春陽更溫柔。可是……為了她，他心甘情願。
「我知道。」左緋璃笑著吻上他的唇，將無法以言語表達的情感，盡數化為纏綿悱側的吻。
她豈會不明白他的難處。他心中必定也有不少煩憂，只不過他從不主動表達出來，因為，他是那麼的好強呵。
完顏烈又驚又喜地接受她這難得的主動，方纔那小小的怨慰早已拋至九霄雲外，只要有她陪在身邊，其它事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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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左四書依舊沒有對完顏烈的提親做出任何反應，甚至故意避開左緋璃似的，兩人鮮少碰面。
終於，左緋璃的耐心到達了極限，再也按捺不住地前往大哥和大嫂所居住的攬月館。
一踏進院落，就見到已懷胎六月的大嫂方月娘坐在亭中，在明亮的暖陽下縫製小孩的衣衫，神情慈藹。
「大嫂。」左緋璃柔聲輕喚。
方月娘淡笑，「緋璃，妳是來找妳大哥嗎？他正在書房看帳呢。」
「謝謝大嫂，那我進去了。」左緋璃往左側的書房走去，果然瞧見大哥正埋首於小山似的帳冊堆中。
「大哥……」她遲疑地喚。
左四書抬起頭來，歎道：「妳還是來了。」
她靜默了一下，「……我不得不來。」
「妳……真的愛他？」他直視著她，眼中帶著深思。
左緋璃麗顏羞紅，不知該如何回答，「我……」
瞧她那小女兒的嬌態，左四書已然明瞭她的答案，不由得又歎了口氣。「大哥不是不知道妳對他的心意，但是，妳該明白我也有我的顧慮。」
她聲音極低：「大哥，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惹麻煩……」
左四書起身走至她身旁，伸手揉揉她的發，「傻丫頭，我們是兄妹啊！這麼多年來，都是大哥在照顧妳，如今要把妳交給別的男人，大哥真是捨不得……」
「大哥？」她鳳眸圓睜，流露出驚喜之色。大哥的意思是答應了嗎？
左四書放柔嗓音：「不過，妳必須做個選擇。再怎麼說，他畢竟是宥虎國王爺，而如今左家和龍國皇室又有姻親關係……」
「大哥的意思是？」
左四書露出一絲苦笑，「大哥想了很久，若是妳光明正大地嫁至宥虎國，必定會引來不少非議，除非由龍皇下旨，以相親的名義將妳嫁予完顏烈……不過，這根本是不可行的，至於原因，相信妳自己也很清楚才是。」
左緋璃面色愧然，「我明白，因為我之前曾抗旨拒絕進宮，龍皇不可能不介意。」
「不，如今龍皇甚為寵愛清琉，應當不會介懷。大哥擔心的是清琉，宮中人言可畏，我不能不考慮她的立場，希望妳能明白大哥的難處。」
左緋璃神情轉為凝重，鳳眸黯然，哽咽地道：「我懂。若是我想和烈在一塊兒，唯一的方法……就是離開左家，隱瞞身份成為烈的妻子。為了不讓完顏皇室和左家有任何牽扯，這麼做是最好的……」
「緋璃，大哥實在捨不得讓妳這般委屈。大哥一直想為妳辦場風光的婚禮……是大哥沒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不！大哥別這麼說，我一點也不委屈，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早就明白，我和烈之間會有許多阻礙，卻還是無法克制地對他產生感情……既然這條路是我自個兒選的，就得自個兒走下去。」
「唉，如果有別的方法，大哥也不想這麼做。我打算明日便對外散佈消息，說妳病重身亡，今晚妳就和完顏烈一同去宥虎國，我會讓小依陪著妳。」他忍不住再三叮囑：「還有，宥虎國不比龍國，而且王府中規矩繁多，人心難測，記得一定要多留意自身安全。」
左緋璃點頭，「好，請大哥別掛心，我一定會保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