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黑田萌
「她有證據？」重要關係人兼涉案人的艾爾焦急地問，「你找到了嗎？」
「她沒有。」喬利亞諾冷冷地道。
「喬？」艾爾焦慮不安地道，「要是她有，我就有大麻煩了。」
「沒錯，」帕歐洛附和著：「卡納維決定起訴艾爾，一定有他的依據，可是我們並沒有在他的遺物中發現什麼，很有可能被他女兒藏起來了。」
「如果她有，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喬利亞諾否定他的推測。
帕歐洛一頓，畏縮地道：「話是沒錯，不過……」
「喬，」艾爾十分憂心，「帕歐洛說得對，我們……」
喬利亞諾輕抬起手，制止艾爾再繼續說下去，「艾爾叔叔，我會處理的。」
「菲利尼先生，這件案子雖然跟你無關，卻是老菲利尼一手策畫的，所以……」
「你是在威脅我嗎？」喬利亞諾的目光冷得像冰。
帕歐洛猛一震，驚畏地道：「不，不是……」
「不管她有什麼，我都不准任何人動她。」他嚴正地重申，「你們懷疑她有的那個東西，我會想辦法拿到。」
「菲利尼先生……」
「怎麼？你不相信我？」
「不……」帕歐洛戰戰兢兢地，「當然不是。」
「很好。」喬利亞諾撇唇一笑，「要是我發現你的人接近她，我會不惜開殺戒，明白嗎？」
帕歐洛一臉驚惶不安，「是……」
「你走吧。」背過身，他再次望向窗外。
帕歐洛跟艾爾交換了個眼色，有種逃過一劫的輕鬆。
「那我走了。」說完，他一刻也不敢多留地離去。
「喬，」帕歐洛走後，艾爾神情憂慮地道：「你對卡納維的女兒……」
「我要她。」對自己的叔叔，他一點都不隱瞞。
「什麼？」艾爾一臉震驚，「她是卡納維的女兒，親生女兒……」
「我知道。」他轉頭看著艾爾，篤定地道：「不管她是誰，我要她的心意都不會變。」
「喬，看在老天的份上，你……」
「艾爾叔叔，」他打斷了艾爾，事實上，他也知道艾爾會說些什麼。「我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因為她而違背我的原則。」
艾爾很清楚他的性格，當他這麼篤定的時候，就表示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唉，」艾爾又歎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跟她扯上這麼一層關係的呢？」
他知道喬利亞諾曾經到過總匯報，找寫那篇報導的記者，也聽皮耶說過那個記者是個女人，而且是卡納維的女兒，但他萬萬沒想到喬利亞諾會愛上她。
難道這真是天意安排嗎？
喬利亞諾將視線轉向窗外，沉默了片刻，然後幽幽地道：「我第一次遇見她的那天，就是卡納維被皮耶暗殺的那天。」
艾爾陡地一震。「什……」
「艾爾叔叔，」他撇唇，憂鬱地一笑，「是天意吧。」
「喬，是我害了你嗎？」艾爾自責又內疚。
喬利亞諾轉過身，走了過來。伸出雙手，他抱住了艾爾龐大的身軀。
「艾爾叔叔，我們是一家人。」他說。
艾爾眼眶微濕，感動卻也歉疚。「喬……」
「愛上她，我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我賭的是奇跡。」
第六章
馬克達街，南義總匯報社。
「卡納維，你瞧瞧。」老總抱了一個紙箱，裡面滿滿的是讀者寄來的信。
「這是……」她一怔。
他興匆匆地道：「你的那篇報導獲得了廣大的迴響，許多人都寫信或打電話來鼓勵我們，說我們有正義感、有道德勇氣。」
看著那滿滿一箱的信函，喬安的神情竟不自覺地凝重起來。
這不是她一開始所期待的結果嗎？她應該為這種結果感到興奮、欣慰的，不是嗎？
但她快樂不起來，心頭像壓了塊大石般的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了？」見她神情黯然，老總十分疑惑。
想她當初不畏惡勢力威脅逼迫，也要完成這篇報導，怎麼現在卻是這種落寞表情？
「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我也沒有不高興啊。」她勉強擠出笑容，
「但沒有我預期中的高興。」老總敏銳地察覺，「發生什麼事了？」
她搖搖頭，「沒事，我只是有點累。」
「卡納維，我們不是外人。」他睇著她，「如果你有什麼問題，不妨告訴我。」
「我真的很好。」她望著他，「謝謝你，我知道你關心我。」
他看得出來她行心事，不過她不想說，他也不強求。
「我把信留在這裡。」他真誠地道，「如果你累，先回家吧。」
喬安揉揉眉心，「我沒事，喝杯咖啡就好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嗯，那我出去了。」話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老總……」突然，她叫住他。
「嗯？」他回頭。
「你想……」她幽幽地道，「如果羅密歐跟茱麗葉生在現代，結局會不會不同？」
老總皺著眉頭，一臉困惑地睇著她。
他感覺她不是隨口問問，這個問題也許正是讓她悶悶不樂的主因。
思索了一下，他認真地道：「年代的不同，應該不是結局相同與否的原因吧。」
喬安微怔，「那麼是……」
「選擇。」他說。
她一愣，「選擇？」
他點頭，「是選擇讓結局不同，重點是……你要怎麼選擇？」
他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讓喬安無由地心虛起來。
老總一臉高深的笑笑，「別悶悶不樂，小妞。」話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喬安喃喃自語：「是選擇嗎？」
☆☆☆☆☆☆☆☆☆☆☆☆☆☆☆☆☆☆☆☆☆☆
Vucciria市集。
這個市集是喬安跟瑪莉平時最愛閒逛的地方，就算沒什麼特別需要，她們也會相偕一遊。
「這個好看嗎？」瑪莉拿了一支髮夾在頭上比劃著。
喬安細細地端看著，「嗯，不錯。」
「真的？」瑪莉一笑，將髮夾拿給老闆，「就這支。」
付了錢，瑪莉立刻將髮夾夾在發上，跟喬安繼續前行。
「喬安，你怎麼了？」
「我？」
「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瑪莉說。
她淡淡一笑，「心事重重還會跟你出來？」
「朋友一場，你可別想騙我。」瑪莉說著的同時，發現了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臉孔。
「咦？」瑪莉拉拉喬安的手，「那不是上次那個……」
喬安往前一看，一震。是喬利亞諾，他正迎面走來。
今天的他沒有西裝筆挺，而是非常休閒。而她發現，其實他也很適合這樣的打扮。
為什麼又在這裡遇見他呢？是巧合還是特意？
「真巧，卡納維小姐。」喬利亞諾撇唇一笑，非常迷人。
「喬安，」瑪莉輕扯著喬安的衣角，斜著眼睛瞄她，「你不是說你們只巧遇兩次？他怎麼連你姓什麼都知道？」
喬安一瞼尷尬，漲紅著臉。
「你好，我是喬。請問小姐芳名？」他非常有紳士風度地向瑪莉打招呼。
瑪莉笑咪咪地回應他，「我是瑪莉，你好。」
瑪莉並不知道喬安跟他的關係糾葛，更不知道他就是菲利尼家族目前的領袖人物，因此態度熱情而自若。
但喬安可不是這樣的。
「瑪莉，我們還要去那邊看，走吧。」她拉著瑪莉，急著想遠遠離開喬利亞諾。
瑪莉一瞼疑惑地笑問：「幹嘛那麼急？我們多的是時間。」
「如果不急著走，我請兩位小姐喝杯咖啡吧。」喬利亞諾看準了瑪莉對喬安的影響。
「好啊。」瑪莉搶在喬安拒絕前答應了他。
「瑪莉……」喬安皺著眉，怪罪地瞪著她。
「有什麼關係？你真彆扭。」瑪莉說著，使勁將她的手一夾。「喬，你帶路吧!」
「瑪莉……」聽見瑪莉叫他「喬」，她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介意。
瑪莉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不怪她跟喬利亞諾搞熟，畢竟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如果她介意的不是這個，那麼……她到底在介意什麼呢？
「走啦。」瑪莉緊緊抓著她，像是提防她會逃走似的。
她不知道如何向瑪莉解釋，更不想將她扯進這場複雜又錯亂的糾葛裡。
於是，她順著瑪莉的意，接受了喬利亞諾的邀請。
☆☆☆☆☆☆☆☆☆☆☆☆☆☆☆☆☆☆☆☆☆☆
在咖啡屋前的露天位置上，三人圍著一張小圓桌而坐。
喬安是近乎沉默的，而瑪莉跟喬利亞諾聊得非常盡興。
她叫他喬，而他喊她瑪莉，就像他們已經相識許久似的熟稔。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喬安心裡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及焦躁。
她感覺得出來他想盡辦法地想走進她的生命，但她抗拒著。
雖然她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他不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不過知道兇手是誰卻堅不吐實的他，對她來說……還是「敵人」。
她不想深入這段關係，她必須保持冷靜理智，而他……會擾亂了她的思緒。
「喬安，」瑪莉蹭了蹭她，「你怎麼不說話？」
「你們聊就行了。」她完全沒經過大腦思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