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林淮玉
「諾天還有五個兄弟?」絃歌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他們六個兄弟已經十年沒見面了。」
「為什麼?」她又是一驚。
「這是一個被詛咒的家族。大約在十一年前,老南先生剛過世不久,老南夫人接著染上一種全身麻痛的怪病,且看遍所有世界級的名醫全部無效。失望之餘,南夫人自殺了好幾回,都沒死成。」奧利佛突然頓了幾秒鐘,考慮著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然後呢?南夫人的病好了嗎?」她不喜歡被吊胃口的感覺。
「南夫人的病沒有好,而且更加嚴重,即使用盡一切科學療法都不得要領。他們只好轉求民俗療法。南氏兄弟們請來了一位通靈的女巫,她從水晶球裡看到南夫人的前世。原來她是中國古朝代的一個王妃,因為妒嫉心強烈,害死了另一個得寵的妃子.寵妃臨死前利用念力下了咒語。」
雷絃歌聽得心驚膽戰。
「有破解的方法嗎?」她問。
「有!通靈的靈媒說,南氏六兄弟必須十年不得相見;十年後則各自帶回真心相愛的女子,娶其為妻,魔咒可自破。」
「這會不會太迷信了?」雷絃歌不敢相信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的文明國家,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起初大家也都不以為意。可是奇怪的事發生了。當他們六兄弟分開後,他們母親的病居然真的不藥而癒。在這將近十年的時光裡,有一回諾揚和諾風不小心在日本偶遇,南夫人麻痛的怪病竟發作了一個多星期才好,所以大家才不得不信邪。」
真是匪夷所思。「不能見面不是很痛苦嗎?」
「是啊!他們分散在世界各地,只有逢年過節時才通通電話什麼的。明年十月正好滿十年,屆時只要他們全娶了心愛的女人為妻,他們就可以像一般人一樣愛什麼時候見面,就什麼時候見面了。」奧利佛歎了一口長氣。
「明年他們就可以團聚了,為什麼你還歎氣?」應該高興啊!雷絃歌站在八幅畫前,細細地觀看著。
「問題在於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找啊!」這比賺一千萬還難。「破解詛咒並不是結婚就算了事,還包括——愛。」
「對了,你怎麼會有這個房間的匙?」
「早上諾天進來過,他大是忘了上鎖,而我剛才進主屋時進大花園恰七遇到諾天……」
「老師也開始『奉命』住在南園了嗎?」下個月有曲戲開羅,奧利佛通宵排戲的機會愈來愈多,住在南園自然比較方便。
「別叫我老師。」他想和絃歌做朋友,不想繁文縟節讓他們產生距離。「哦,對了,這裡後方有個停車坪,我的車通常都往那裡停;早上我正好經過,又看見門沒上鎖,心想可能是諾天匆匆忙忙地要去處理大發雷霆的曼小姐砸東西、破壞東西……的舉動,因而忘了上鎖。」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她沒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南家的家族史,目前與她並不相干。
「我只是想——或許你能幫助諾天一家兄弟相聚。」
「什麼意思?」她蹙眉問道。
「因為諾天並不愛曼菲,魔咒自然不能破解,我認為你和諾天挺合適的。」奧利佛狡黠地笑了。
「我不是來找丈夫的。」雷絃歌不安地回答。
「我明白,那並不表示要你對唾手可得的機會視而不見,不是嗎?」
「我不確定。」雷絃歌喃喃地回答,她不像奧利這麼樂觀。南諾天至今對她冷冰冰的,哪來什麼浪漫情愫?
「下個月的演出,好好表現,他會更欣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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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確定由雷絃歌演出艾潘妮的角色之後,唐曼菲拒絕再教授她任何舞台表演的課程,而且情緒反彈之大,常常讓人受不了。
「雷絃歌,你的走位老是有問題,我沒有辦法和你繼續排下去。」唐曼菲說完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眾人。
『『再這樣搞下去,咱們這曲孤星淚可能會開天窗。」其中一位男演員抱怨道。
雷絃歌委屈地噙著淚水,奧利佛走過去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別理她,你演得很好,是她受不了有人比她更有巨星架勢,所以才找你麻煩。」
雷絃歌這才破涕為笑。她當然知道奧利佛的安慰話純粹是溢美之詞,她是個新手,哪可能有什麼巨星架勢。
「唐小姐不願和我排練。該怎麼辦?」
「放心好了,我讓諾天和她溝通。」
「他們不會又吵架吧?」雷絃歌擔心地問。
「吵也沒辦法,唐曼菲會讓步的。」
沒錯!溝通的結果是——唐曼菲只好讓步,因為南諾天生平最討厭亂髮牢騷的演員。
「如果你不想排練的話,請你退出演出。」他冷峻地道,一副沒商量的餘地。
「又不是我的錯,你為什麼一味的袒護她?」唐曼菲氣得雙手握拳,臉色發青。
「我不是袒護誰,我只是就事論事。」南諾天指出事實。
「她走位有問題,我怎麼排練下去?」她不服氣。
「她只是新手,不適應舞台,走位自然有問題。我要的不是替身演員,只要嗓音、唱腔沒問題就好,其他可以再練習。」南諾天冷冽地看了她一眼,他奇怪自己怎會和這樣心胸狹窄又潑辣的女人訂了四年婚。
「你真的要換掉我,不換她?」唐曼菲簡直不敢相信。
「看來只好這樣。」他得找時間與她談談解除婚約的事,再遲恐怕來不及了。
「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沒有一點特權嗎?」
「馬上就不是了。」他打蛇隨棍上,藉機道出他的想法。
「你想甩了我?」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我們最好和平分手,免得兩人大傷元氣。」他會給她一筆分手費。女人嘛!不是為情就是為錢,他絕不會讓她兩手空空離去的。
「你竟然這麼狠心?我為你耽誤了青春歲月,為了你賣命演戲,而你現在有了她,就想把我一腳踢開?」唐曼菲哭得呼天搶地。
「你賣命似的演戲不也求得名利雙收,現在全英國歌劇界誰不知道有你唐曼菲這號人物。何況失去我你也未必會寂寞。」南諾天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以免曼菲一會兒可能的攻擊行為會讓酒灑了出來。
曾經,他花了很多錢來捧曼菲,她不會真的以為僅僅靠她的賣命演出就能發光發亮吧?
「告訴我,你是不是把她帶上床了?我不相信她的床上功夫會比我好,她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罷了。除非——戀童症!」
南諾天表情僵硬,目光冷冷地投注在她的臉龐。原來,再美的女人,失去心愛的東西時,口沒遮攔起來也是挺厲害的。
「明天英國各大新聞會有我們解除婚約的消息,到時又能讓你成為話題女王一陣子了。不過,你最好留點口德,免得我的筆師群會讓你身敗名裂。」他警告道,準備大步離開。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帶她上了?」
「你問太多了。」
「我恨你!」她大叫著。
「恨吧!歡迎你恨我。」
「歌劇界的幕後金主,誘拐未成年少女,你不怕這個醜聞會毀了你?」她已經準備反擊了。
「哼!你大可告訴所有的八卦小報、雜誌。現在的人,每天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就缺少這類茶餘飯後的話題。我很歡迎你到處去說,這等於替絃歌免費打廣告,對於我的劇院生意只有好沒有壞。」他故作輕鬆地道,他摸準了曼菲的脾氣。
「我真的會去說。」她嘴硬地道。
「哈哈!去說吧!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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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絃歌靜靜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凝視著天花板。
時間已過了半夜,南諾天卻什麼也沒說,白天她已經惶恐至極,如今她仍擔心得完全睡不著覺,先前奧利佛安慰她的話完全起不了作用。她翻來覆去,一想到好不容易有機會上台演出的夢想就要被打碎了,她怎麼也不能人睡。
雷絃歌站起身,她決定到左翼去看看。
當她腳步輕盈地穿越走廊時,前方突然來了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麼晚了,你不在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在走廊上閒晃做什麼?」
是南諾天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我……」她支支吾吾地,不如該如何啟齒,如果他真的將她換掉了。她又該怎麼求他呢?
這時。身後的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大概是夜巡的僕人巡到左翼來了。
「到我房間來!」
雷絃歌遲疑一下,便跟了上去。
他打開房門,站到一旁,等她做最後的決定。「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
她低著頭走進南諾天的房間。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換掉了我?」她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她真的很想演戲。
南諾天走到她的身後,「你準備用什麼來交換你的演出機會?」他知道自己很殘忍,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