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林淮玉
她點點。「是的!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對你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所以,你覺得你很喜歡我?」
「呃,我確定我很喜歡你。」
「不准喜歡我!」他很堅持。
「為什麼?」
「你還是個小孩子。」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小孩子。」她抗議道。
「二十三歲……我三十五歲,你對我而言,還是個小孩子。乖,吃完晚餐後快點回家,忘了今天你對我說過的話。」他頭一次哄小女孩。
「我忘不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心急地說。
「好吧!乾脆對你說實話好了,我會是一個十分差勁的情人,我不想談戀愛,也不相信世間有真愛,像我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小女孩當作偶像來崇拜的。」
「你是不是曾經遭受過女人的打擊?」她偏著頭研究地看著他。
「沒有,只是對那些婆婆媽媽的情呀愛的——向沒有感覺,我自由慣了。」
「你是同性戀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我說我是呢?能不能打消你喜歡我的念頭?」
「不能。你是嗎?」如果是的話,她追上他的機會將更渺茫。
「不是。我已經說了,我不相信真愛.不管是同性戀也好,異性戀也好。」
她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放鬆擔憂的心。
他接著又說:「起碼從十七歲開始,和我上床做愛的都是女人。」
做愛?她不自在地臉驀地刷紅,他注意到了。
「還這麼害羞?聽到性交這種字眼都能讓你臉紅,你還敢追著男人滿街跑!」
「你說得太赤裸裸了。」她輕聲反駁。
「呃?你是指——做愛?」他又故意逗她了。
她不自在地看看四周,還好沒有東方面孔,應該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你怎麼能把這種字眼得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她扒了一口盤中的魚排,很好吃,改天自己試做看看。
「這本來就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就像談論吃飯一樣,所以我說你還是個小女孩,不應該喜歡我這種老男人的。」
「你一點也不老,只是有點玩世不恭的滄桑感。」她看著額上垂下來的一綹深褐色的髮絲,忍不住想替他撥回耳後。
「這就是你喜歡我的原因嗎?玩世不恭的滄桑感?」他吃完了盤裡的最後一口牛排,抹了抹嘴,微笑』地看著她。這是他頭一次慈眉善目地對微笑。
「只是原因之一,給我時間,假以時日,你也會喜歡我的」她誠懇地道。
「那將是一條漫漫長路。」
「不要緊,我會努力將它的距離縮短。」
他還是固執地搖搖頭。「行不通的。」
他起身拿起帳單,到櫃檯買單後,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
留下一臉挫折的魏醒柔,她咬著下唇,不!她不會放棄的。
☆☆☆☆☆☆☆☆☆☆☆☆☆☆☆☆☆☆☆☆☆☆
司徒衡在清晨六點準時醒來,迅速地整理了內務,便立刻到浴室梳洗、淋浴了一番。每日早餐兩次的淋浴己成了他的習慣,不論天冷、天熱。
此刻他正坐在電腦前,用毛巾擦乾濕發。有封E—Mail正好進來,他按了鍵盤上的數字鍵,一封短箋立刻躍人眼簾。
親愛的衡哥哥:
謝謝你給我的挫折,你是我的菩堤樹,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醒柔
司徒衡放下毛巾,搖頭苦笑。活到了這麼一把年紀,頭一次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追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她不應該會錯意才是,而且他一直對她很凶,未曾給予任何鼓勵啊!
她連他的網址都能打聽到,真是煞費苦心。算了,他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這種小鬼,只是暫時的迷戀罷了,鐵定不會持續太久,新鮮感過了之後就會自動消失。
從那天開始,每天早晚,他的電腦都會有一封署名醒柔的電子郵件。內容有時像日記,有時像噓寒問暖的家書,就像今天這一封:
衡哥哥:
今天的天氣晴時多雲偶陣雨,不知道你有沒有被雨淋了一身?很想送把傘給你,可是又不確定你人在哪裡,只好作罷。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三十六分二十五秒,我剛洗完澡,餵了「刺客」吃完東西,準備睡覺了,晚安!
PS:「刺客」是我養的一隻刺蝟,很可愛哦!
醒柔
連今天晚上的電子郵件,魏醒柔共發出了二十七封E—Mail給司徒衡,他卻一封也不回。雖然是預料中的事,但她不免還是會有點失望。畢竟一盆火似的熱情,卻遇上了一座大冰山,令人怎樣也開心不起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必須改弦易轍,不能讓他繼續靜悄悄沒有動靜。
☆☆☆☆☆☆☆☆☆☆☆☆☆☆☆☆☆☆☆☆☆☆
司徒衡拎了簡單的行李,一身亞曼尼的休閒服,在候機室準備登機。
目的地——台灣。
老好人徐君寶居然也要結婚了,大喜之日就在後天,他有點詫異,不知對方是哪家的好姑娘,能擄獲君寶的心也是件難度頗高的工程。
而且聽賽白說,新娘子本來想當修女的。或者他剛剛的說法應該修正為:不知老好人如何使出渾身解術贏得聖潔女子的芳心。
司徒衡自顧自地笑著,今年真是紅鸞星動年,先是火爆浪子賽白完成了婚姻大事,接著連一向情事低調的君寶,也要踏人所謂愛情的墳墓了,難怪今年雨水特別多,滋潤大地,五穀豐收。
往台灣的班機正透過擴音器催促旅客登機,司徒衡站起身往機槍走去。
一登上飛機,他發現座位是靠機窗的位置,他喜歡。
為了怕長途飛行時鄰座的客人找他閒聊,他隨身帶了幾本書,準備擋掉愛搭訕的無聊份子有機可乘、沒話找話聊。通常,對於書本都無法驅趕的厚臉一族,他會乾脆閉目養神,一路睡到目的地。
希望今天鄰座的旅客,跟他一樣是個沉默是金的奉行者。
先小睡一會兒吧!昨晚忙到凌晨三點才人睡,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小歇一下。
大概真的是累極了,司徒衡一路好眠到空服人員送來餐點才轉醒。
鄰座旅客遞來餐盒,他酷酷地道了謝,用眼尾的餘光瞄了一眼對方的尊容,不瞄還好,一瞄差點忘了呼吸。「你……」怎麼會是魏醒柔!
「嗨!真巧。」她甜甜地說,靜靜地吃著餐點。
司徒衡睇了她好一會兒,好傢伙,真是神通廣大。「你怎麼也會在飛機上?」
「你到台灣做什麼?」他微皺眉問道。
「參加聚會,你呢?」
「參加好友婚禮。喂、喂……等等,你怎麼知道我要搭這班飛機?」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盯得無處可躲。
「水靈姊告訴我的,你的機票是托她買的啊!我也托她買了這張機票。」
「什麼!是你要求和我搭同一班飛機的嗎?」
「不算是啦!只是水靈姊說你很會照顧人,所以要我與你搭同一班機,而且選了相鄰的位置。」她輕鬆自在地吃著中餐,卻在心裡竊笑著。
她剛剛說的全是真的,只是沒想到老天這麼幫她的忙,一開始就這麼順利。
這會兒,反而是他食不下嚥了。本來他的如意算盤是打算離開美國後他就可以擺脫掉她的糾纏,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小煞星還是跟來台灣了。
「衡哥哥,你怎麼不吃東西啊?」她看著司徒衡的餐盒,用食指指了指原封不動的食物。
「不要叫我衡哥哥!」他口氣不是很好地低吼,為了顧及形象,他壓低原本要提高的音量。
「為什麼?」她一臉無邪。
「很肉麻!你沒有感覺神經嗎?」
「衡哥哥,衡哥哥,衡哥哥……不會呀!我覺得挺親切的。」水仙說過,有的時候要笨一點,說些傻話,他喜歡「蠢情」一點的女人。
「你乾脆叫我叔叔好了。」他想提高自己的輩分來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
「才不要呢!除非你想玩長腿叔叔的故事。」
他快她逼瘋了。
不一會兒,空服員收走了餐盒,他要了杯咖啡想提提神,他的太陽穴正隱隱作痛。「不管你怎麼叫我,總之你不准再叫我衡哥哥!」他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我不依呢?你會揍我嗎?」她記得水仙過要百依百順、忘了自己。
「我的拳頭不伺候柔弱的動物。」他拿出準備好的書籍,準備好好閱讀,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如果你能做到保持安靜,我會非常感激你。」
魏醒柔當然很清楚他的意圖,也願意配合,因此她也拿出了兩三本書準備閱讀。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兩人就這樣並肩而坐,沉默閱讀。
讀累了,魏醒柔閉目暫時假寐片刻。
司徒衡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