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夜葒
「妳,還有什麼問題嗎?」她說沒地方住,他就給她地方住,現在倒還管起他的私生活來了。
「你別這麼早睡嘛,跟我聊聊天,反正現在還這麼早。」她忙著跳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喂,妳這女人,問題怎麼這麼多?」秦令暘不耐煩的一吼。
「我……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多認識一下嘛,你也可以不聊呀,幹嘛那麼凶。」
鍾子紟噘著小嘴,被他嚇得手指緊緊絞住了衣裳。
秦令暘看著她的模樣,眉頭一皺,便往沙發坐了下來,冷眸盯著她直看。
「好,妳說,妳到底想聊什麼?」
「呃……這個……」他突然這麼一問,她也傻住了,加上感冒,讓她的腦袋變得不太靈光,一時也想不出該提什麼話題。
「聊啊!」他的聲音更加冷硬。
「呃--」她用力打了呵欠,「其實……其實我也累了啦,有什麼事,我們就留著明天再聊吧!」
她趕緊離開沙發,往樓梯的方向悄悄移去。
「喂,妳等一等--」這女人,擺明在要他。
聽見他這麼一喚,鍾子紟像聾子似的裝作沒聽見,拔腿便往樓上衝,這傢伙看樣子還挺不好惹的,以後她可得小心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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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鍾子紟隨便找了個房間便衝了進去,秦令暘在樓下客廳裡,點燃了一根煙,看著那門縫裡透出的微弱燈光。
真巧,她竟挑了那間……雨妍第一次來這裡住的客房。
這個叫鍾子紟的女人,讓他感到怪異且迷惑。
她有時候看起來像個迷糊的傻大姊,有時候說話時的神情,又不經意的透露出一點古怪,跟她相處了兩天,他總覺得這個鐘子紟似乎有那麼點不對勁,但他又一時說不出哪有問題--
不過,不論如何,她遲早都得離開,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她。
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習慣一個人、習慣孤獨的生活,鍾子紟突然的出現,讓他一向平靜的心湖起了不該有的漣漪。
她打亂了他的生活秩序,而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煙燃燒到了盡頭,他將煙蒂放到煙灰紅中捻熄,似乎也一併滅除了心底被鍾子紟所點燃的熱情。
他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灰黯的天空,他的世界,早在紀雨妍離去之後,便沒有了光亮,為何他還會從鍾子紟的身上看見陽光?
第三章
「老闆,這幅畫要放在哪裡?」阿力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幅新畫,詢問著秦令暘。
「先搬上二樓吧!晚一點我再整理。」秦令暘看了看表,「今天提早關門,你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阿力走到樓梯口,聽見秦令暘說的話,不禁停下腳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現在才下午三點,離五點半關門還兩個多小時,他來這裡工作兩年,可從沒見過秦令暘提早關上店門。
有時候甚至到了下班時間,秦令暘還捨不得離去,常常獨自一個人窩在「雨妍藝廊」裡的收藏室,靜靜的看著那一幅幅署名「RAIN」的畫作,彷彿陷入遙遠的回憶中。
那時的秦令暘看起來少了平時的冷酷,多了深沉的憂鬱,好像就算發生天大的事,對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還有事嗎?」秦令暘將桌上拆封的包裝紙收好,發覺阿力還站在那,他語氣淡漠的問著。
「沒、沒事。」阿力趕緊搖頭,抱著畫框立刻上了二樓。
見阿力離開,秦令暘又瞄了一眼表上的時間,拿起手機撥打家裡的電話,鈴聲響了又響,卻依然沒人接聽。
那個女人在搞什麼鬼?
她還在嗎?還是已經離去?!
一整天,他的思緒常常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個叫鍾子紟的女人,昨天她淋得一身濕,在醫院裡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今天不知好一點沒有?
他搖頭,按下切話鍵,看著手機裡的通話紀錄,塞滿了十幾通電話,全是家裡的號碼。
他是怎麼回事?幹嘛這麼擔心一個陌生女子?她走了倒好,對他來說應該是省了一大麻煩才是。
「老闆,樓上的畫我已經整理好了。」阿力下了樓,正好看見秦令暘掛斷電話。
老闆今天真的怪怪的,平常顯少與人來往的他,居然撥了一整天的電話,還說要提早關店,實在令人好奇。
「那一起走吧!」秦令暘拿著鑰匙,走出了雨妍藝廊。
「喔,好!」
阿力點頭,有些不安的回頭環顧藝廊一眼,才跟著秦令暘的步伐走出了藝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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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打開大門,秦令暘便聽見屋內一陣陣的咳嗽聲。
他將買來的熱粥放下之後,循著聲音來源,很快的找到鍾子紟休息的房間。
房門一推開,他聽見她不停的咳嗽,咳到像是快斷了氣一般,他的眉頭隨著她的咳嗽聲緊緊擰起。
秦令暘定近床邊,那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厚重的棉被底下,連頭都埋在被子裡了,卻還是不停的在發抖。
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鬼?怎麼會讓自己病成這副模樣?
「喂--」他推了推床上的她。
「咳∼∼咳∼∼咳咳∼∼」
她咳到倒抽了一口氣,卻還是不理會他。
「喂,鍾子紟!妳還好吧?」秦令暘拉著蓋在她身上的棉被,但她那發白的小手卻緊緊的揪著棉被,一刻也不肯放鬆。
「好∼∼好冷喔∼∼咳咳∼∼」
「妳到底在幹嘛?藥呢?昨晚妳沒吃藥嗎?」秦令暘有些火大的揪扯著棉被,但她還是死捉著不放。
「咳∼∼別吵∼∼咳咳∼∼」她搖頭,整個人悶在被窩裡,濃重的鼻音加沙啞的嗓音,像只垂死的鴨子。
「鍾、子、紟--我要妳放開手,聽見沒有?」秦令暘忍不住低頭在她耳邊大吼,懷疑她根本沒聽見他所說的話。
「打……打雷了嗎?」她呻吟著,不過這一回小手乖乖的鬆了開。
秦令暘如願的掀開棉被,她小小的身子縮在被窩裡不停的發抖,臉上跟手臂卻起了不少紅疹,他伸手觸摸她的額頭,她的體溫依然高的嚇人。
他坐上床,將她瘦小的身子拉起,大手摟住她的肩胛,讓她倚偎在他寬大的懷中。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的身體冰冷得讓他心頭一縮,不禁想起多年前的夜晚,他也這樣抱著紀雨妍冰冷的身軀,從此,她便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好舒服喔……」鍾子紟低吟一聲,小小的腦袋直往他溫暖的胸口鑽。
秦令暘從茶几上找到了藥袋,從裡頭找出退燒的藥錠,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喂到她的唇邊。
「把退燒藥吃了。」他將藥丸塞進她的嘴裡,又餵她喝了口水。
「咳∼∼好苦!」
鍾子紟抗議著,小小的眉頭鎖得死緊,這什麼藥?難吃死了!她想吐出來,但有人堵住了她的唇,她只好將藥丸吞下去。
「不吃藥怎麼會好?真不明白妳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有人在她的耳旁叨叨絮絮念個沒完,鍾子紟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卻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是她任務失敗,老鷹把她救回去,此刻正在對她訓話嗎?
「咳∼∼老鷹再給小雞一次機會……小雞一定會成功……咳咳∼∼」
鍾子紟舉起手,想對老鷹道歉,但他卻放開她,她整個人像是被人從雲端扔下,摔得頭昏腦脹的,她想,她已經被「處分」了吧?!
「好好睡一覺,別再胡言亂語了。」
秦令暘輕撫她冒著汗的額際,順了順她的髮絲,露出無奈的一笑。
這個女人,真是……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秦令暘的心頭漸漸蔓延開來,他望著鍾子紟,卻沒發覺自己一臉的寵溺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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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的味道喔∼∼
她最愛喝的蛋粥,裡面有滿滿的蛋黃、肉絲和玉米粒,好好吃!她好餓,餓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鍾子紟半睡半醒中,聞到了一陣陣的香味,她用手背抹著唇邊,濕濕黏黏的觸覺,讓她倏地睜開了眼。
真糟!她居然餓到連作夢都會流口水。
「我弄了一點粥,妳餓的話就吃一點吧!」一抹低沉性感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她捉著棉被角,偷偷將口水拭去,瞪著圓眼找尋聲源。
「你……你是……」
她的眼鏡呢?鍾子紟瞇著眼,伸手摸索著床邊的茶几,她拉開抽屜,找到放在裡頭的眼鏡。
「是你。」她戴上黑框眼鏡,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秦令暘!
老天!她趕忙要將眼鏡拿下,她是病昏頭了嗎?居然忘記自己還在執行任務,她扮演的是一隻落難的小雛「雞」,努力接近大毒梟秦令暘的身邊,準備搜集他的犯罪證據啊!
「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老鷹嗎?小雞小姐!」秦令暘忍不住揶揄道。